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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夜雨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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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商會館設立在京城富貴繁華的東城。而徽商會館卻是坐落在南城,即崇文門外。

  其實,早些年間,天下第一財團,并非是晉商。而是以大鹽商為代表的徽商。徽商屢次為太上皇南巡捐贈銀兩,出手闊綽,攀附權力,影響力極大。

  同時,徽商們還經營著茶、竹、木、瓷、棉(布)、糧食、典當、文具筆墨等生意。

  但,隨著雍治天子上位,徽商的地位開始慢慢的下降。至雍治十三年底,晉商的頭面人物路庸捐贈數十萬銀子給天子重開承德木蘭圍場。晉商開始全面占優。

  三月初五上午,又是一場春雨,京中的徽商會館中,這些天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徽商的兩大領袖人物:汪鶴亭、馬均泰來京中,便是住在此處。

  不夠分量的拜訪者都是晚輩出面接待,比如汪家的長子汪幼鴻,揚州名士蕭幼安。

  幽靜的小院中,馬均泰和汪鶴亭喝茶閑談,“鶴亭兄,雖說鑄造、發行銀幣之事,少不了我們徽商一份,但你我還是不得不來京中。紛紛擾擾,不得清凈啊!”

  這話有點裝逼。

  汪鶴亭笑一笑,品著貢茶,道:“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會館雖然修的好,到底不及在揚州的別院。”

  馬均泰哈哈一笑,道:“這鶴亭兄可說錯了。據大周日報報道,賈府花費百萬兩白銀在府中修建了一座省親別墅,號稱:天上人間諸景備,氣象萬千。不比你我在小秦淮兩岸的西園、小玲瓏山館差。”

  大周日報宣揚大觀園百萬兩白銀的花費,對賈府而言,絕非好事。中國自古以來,就講究財不外露。

  汪鶴亭笑著好友一眼,道:“晉商的報道,就多少可信度?我聽蕭幼安說,大周日報的百川通東家殷無忌前些時日還在滿庭芳和賈府起了齷蹉。”

  政治權利的交接,伴隨著血雨腥風。經濟權利的交接,同樣是有“戰爭”。徽商和晉商,爭了很多年啊!不然,何以劃分,江北歸晉商,江南歸徽商?

  “哦?”馬均泰面露驚奇之色,沉吟了一會,道:“看來,明天的會商,不會是一帆風順啊。”

  當然,徽商是旁觀者。他們的份額少不了。

  據汪幼鴻拜訪賈環,所得到的一點內幕消息。戶部的初步的方案是將鑄造,發行銀幣的份額分為九份:權貴、巨商共享之。鑄幣自古就是暴利。

  表面上看:以八分銀子鑄1枚銀元。1兩銀子約等于10銀元。只有20的利潤率。還要扣除人工費用。但是,這個鑄幣的量有多大?

  雍治十五年,整個朝廷的國庫收入是3752萬兩。整個民間流通的銀子呢?從東瀛、海外貿易中低價獲取來的銀錠呢?這個盤子大的超乎想象。甚至可能會超過一年販鹽的收益。

  而且,穩賺不賠。任何生意,都有經營風險。但合法的鑄幣,絕對沒有。這比良田都更值錢,足以傳給子孫后代。

  巍峨的紫禁城,自明成祖修建定都后,就是全國的政治中心。兩三百年來,在這里上演著權力風云。

  傍晚時分,殿前侍衛司的班直衛若蘭、陳也俊兩人交班后跟著同僚們一起離開皇城。出了午門,眾人各自散去。

  衛若蘭和陳也俊兩人出來,兩家的小廝早就候著,忙過來,服侍各家的少爺。

  陳家在京中頗有些產業:燈市口的同福酒樓就是他們家的。衛家,要純粹得多。衛若蘭另有一個叔叔,兄弟,在軍中效力。當然,地位并不太高。衛家的權勢和史家類似。

  自是有一些家仆、小廝。

  兩人要到馮紫英家中吃酒。馮紫英近日買了一房美妾,容顏靚麗,據說出自沒落的原順親王府。

  穿戴了雨具,走在長安左街上,看著傍晚淅淅瀝瀝的小雨。衛若蘭笑著道:“我看陳兄近日滿腹心事,這是怎么了?”

  陳也俊嘆道:“一言難盡啊!衛兄,近日朝廷要向下放鑄幣權,蘇州豪族、巨商高之令攜銀資上京,前幾日就已經抵達京中,四處活動。”

  衛若蘭道:“就是你年前時,去蘇州游歷,得罪的那個巨商?”

  陳也俊臉上露出一抹追憶的神色,點點頭,長嘆一口氣,“衛兄,仇人就在眼前,我卻不能快意恩仇。何其的可悲。

  唉,賈兄弟帶著嬌妻美妾去東莊鎮上踏青,逍遙快活。他若在京中,我還可以問他。”賈環在朋友圈中,以才略、詩詞著稱。

  他和在賈府中修行的妙玉,原是舊識。她是官宦之后,父母早亡,17歲時,被高之令逼的從蘇州遠來京師。

  外面傳說的:她師父師父臨寂遺言,說她衣食起居不宜回鄉,讓她在京靜居,等待結果。其實,不過是托詞。真正的原因在高之令。

  衛若蘭就笑,道:“這有什么難?東莊鎮距離京城不過40里。你騎馬而去,半個時辰就能到。馮兄弟那里,我給你遮掩。以他的性情,必定不會怪你。”

  陳也俊想一想,咬牙道:“也好。勞煩衛兄了。”叫過小廝,騎馬出城。

  傍晚的小雨不斷。于陳也俊心中是倍添憂愁,于荊園處,則是湖光山色,園林美景。

  荊園殿閣十幾處。時常爆滿。三月初五晚,正院的大廳中,觥籌交錯,歌舞助興,美姬勸酒。

  蘇松是江南有數的繁華之地。比如,衛大學士就出自松江府華亭縣。而蘇州府,蘇州城,更是當今的時尚之都。蘇樣、昆曲,在天下流傳。陳也俊所“惦記”的高之令,便是蘇州商幫、太湖地區的商業領袖。

  楚王今天便是在正廳中設宴招待高之令。

  這場酒,“醞釀”了有幾天。一個商人,即便拿著東林黨黨魁柳安宜的書信,見到韓秀才。但想要見皇子,而且有望登上大寶的皇子。對于楚王來說,還是需要一些矜持。

  在韓秀才的主持下,高之令貢獻了二十萬兩白銀,才有今日的酒會、見面。

  今晚的陪客有韓謹、哼哈二將(羅、童),翰林侍講周慎行,翰林編修黎寬、彭鏊。晉商百川通的東家殷無忌。皇商劉家的家主劉子寧。京中名士,胡夢陽,以詩名聞于世。

  高之令時年四十二歲,五短身材,臉頰上有一道胎印,看起來容貌很“清奇”。他正揉著身邊陪酒美人胸前高聳的雪峰,手法老道。看起來,粗獷、放浪,給人一種極其好色的印象。

  楚王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土鱉。隨即,心中想起韓謹的話:殿下不要被他的外表、行事做派所迷惑。高之令能有身家百萬,人稱高百萬,手段、智商,都有過人之處。

  楚王舉杯,朗聲笑道:“今日高員外到荊園,本王心中喜樂。諸位滿飲此杯。”

  酒宴在歌舞聲中,走向高潮。

  夜雨陣陣。遮掩著京城中各種潛藏的陰謀、交換。

  天才一秒: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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