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李晉駕馭著自己的戰馬緊緊的跟隨在裴行儉旁邊,在他的身后,則是一支數千人的騎兵,他們從早上起來就開始趕路,中午也只在馬背上啃了點干糧,現在李晉也感覺又累又餓,不過周圍的將士都沒有叫苦,他也只能咬牙堅持。
自從離開漠南之后,李晉剛開始就像是脫疆的野馬一般,感覺無比的自由,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這一路可能不怎么輕松,因為裴行儉要盡快的趕往遼東主持局面,所以他們幾乎是日夜不停的趕路,連吃飯的時候都沒有,每天晚上休息時,他都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都快碎了,哪怕他從小就精通騎術,但這么長時間的奔襲也讓他有些吃不消。
不過李晉是個要強的性子,而且當初是他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才說服了裴行儉帶上自己,所以這時他也不可能退縮,再加上裴行儉治軍極嚴,也不可能因為他一人而拖累了大軍的行程,所以哪怕再苦再累李晉也只能強撐著。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將晚,周圍也沒有什么可以接待他們的城鎮,于是裴行儉命令就地扎營,不一會的功夫,只見一座座簡易的營帳就立了起來,隨后篝火也被點燃,將士們拿出隨身的干糧,直接用頭盔燒開水,然后把干糧丟進去煮成糊糊,然后就著堅硬的肉干就是他們今天的晚飯。
李晉這時也坐在篝火旁邊,先是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雙腿,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這才感覺好多了,說起來也多虧了他從小就練習騎射,因此騎術也十分的精湛,不過就算是這樣,像這樣長時間的策馬狂奔也讓他有些受不了。
活動開了身體,李晉這才取下頭盔,然后在軍營旁邊的小河里清洗了一下,這才取水架在篝火上燒水,本來他們騎兵的待遇一向最好,但是這次為了加快速度,所以丟棄了一切不必要的裝備,每人身上只帶了三天的干糧,不過裴行儉早就計劃好了,每三天就會有一個補給點,只要按照行程走,就不用擔心沒有補給。
水燒開了,李晉站起來看了看周圍,卻沒有發現裴行儉,估計他又去檢查營盤了,畢竟他現在是主將,別的人可以休息,但他卻有許多的事情要做,比如大營的安全,以及晚上巡邏的安排等等,這些都需要他去操心。
李晉估計裴行儉也快回來了,所以就將他裴行儉的晚飯也一起做了,只見他從旁邊的皮筒里拿一個油紙包,里面是一塊被壓的十分緊實,就像是磚塊似的干糧,這種干糧即可以放在鍋里煮,也可以直接吃,只不過這種干糧太硬,牙口不好可啃不動。
當下李晉將兩塊干糧扔到鍋里,不一會的功夫,里面的干糧就成一鍋糊糊似的粥,散發出一股咸香之氣,對于這種干糧,李晉也并不陌生,因為最初還是裴行儉的妻子,也就是他表姐婉娘發明的,說起來婉娘心靈手巧,又關心裴行儉在軍中的衣食住行,所以發明了許多有用的東西。
比如這種干糧,就是以炒熟的面料,加鹽、糖,另外還有魚肉粉等混合壓制而成,一塊干糧就足夠一個軍中的壯漢吃飽,而且婉娘還在李休的指點下開了一些作坊,專門生產這些軍中的用品,結果很快在軍中大受歡迎,現在已經由朝廷統一采購了。
不一會的功夫,頭盔里的干糧也煮化了,李晉剛把做好的飯提下來,就見裴行儉巡營回來,這讓他也急忙招呼道:“將軍你來的真巧,飯已經做好了,快點趁熱吃吧!”
軍中無親情,之前李晉不是裴行儉的下屬,自然可以以姐夫相稱,但是在軍中,特別是在行軍打仗之時,絕對不能用這種稱呼,而是必須以官職相稱,對于這點李晉還是十分清楚的。
裴行儉也是累的不輕,當下一屁股坐到李晉旁邊,取過勺子與李晉邊吃邊聊道:“怎么樣,還受得了嗎?”
“累是累了點,不過也學到不少的東西,而且身為軍中的將士,這點累也根本不算什么。”李晉這時滿不在乎的笑道,他說的也是實話,如果只是為了享福的話,他大可不必來軍中,畢竟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在長安做個逍遙自在的紈绔子。
“哈哈哈,不愧是姑父教出來的,果然沒有給燕國公府丟人!”裴行儉聽到李晉的話也不由得大笑一聲道,他本來還擔心李晉從小錦衣玉食吃不了苦,但這段時間他李晉的表現卻讓他刮目相看,以李晉的年紀,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十分難得了。
聽到裴行儉的夸獎,李晉也不由得有些得意,不過隨后他又有些好奇的問道:“將軍,咱們不是去平定新羅與百濟的之間的爭斗嗎,可是這段時間我發現咱們卻開始轉向東南,再往前可就是易州地界了,這可不是去新羅的路線啊?”
“不錯,咱們現在不去新羅了,而是要去登州!”裴行儉當下再次一笑道。
“登州?”李晉聽到裴行儉的回答先是一愣,隨后就露出恍然的表情道,“我明白了,原來將軍是打算動用登州海軍的力量,畢竟新羅靠海,而且海岸線十分漫長,從海上進攻對他們的威脅極大,再加上咱們的海軍戰船精良,遠不是新羅可比,所以從海上也可以減少傷亡,果然是一舉兩得的辦法!”
“厲害,不愧是軍校出身的將官,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朝廷的打算,不過你的兵法是跟哪個先生學的,一般人可教不出你這樣的沉重?”裴行儉聽到李晉的話先是大吃一驚,隨后又有些好奇的問道,畢竟從海路進軍新羅的計劃也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前幾天接到朝廷傳來的文書,他這才知道了朝廷的打算。
“嘿嘿,蘇將軍的兵法跟誰學的,我的兵法就是跟誰學的。”李晉這時得意的一笑道。
“難怪,蘇將軍是跟隨衛公學的兵法,衛公又是你的……”裴行儉聽到李晉的話也立刻醒悟過來,不過說到最后時,又想到李靖和李休間尷尬的關系,所以也十分明智的沒有說出口。
“將軍,我只聽說登州那邊的海軍裝備精良,不知現在到底有多少海軍?”李晉這時再次好奇的追問道。
“現在統領登州海軍的是劉仁愿,也是我的知交好友,平時也有些書信往來,據我所知,現在登州海軍共有兩萬余人,戰艦五百條,平時主要負責北方沿海的安全,不過他們的實力雖強,但卻沒什么對手,因此平時也很少有用兵的機會。”裴行儉這時再次開口道。
“咱們大唐這么廣闊的海域,竟然只有兩萬多海軍?”李晉聽到裴行儉的話也不由得再次驚訝的問道。
“這已經不少了,前些年海軍從水軍中獨立出來,攻打高句麗時,海軍也立下大功,但是海軍的花費頗多,平時又沒有太多動用的機會,所以朝廷一些大臣覺得維持太大的海軍有些奢侈,結果這些年海軍也一直沒能擴張,甚至連南方沿海也只由原來的水軍維護。”裴行儉倒是從劉仁愿那里知道不少與海軍有關的消息,而海軍現在的狀況也并不怎么好,幸好這次又有了動用海軍的機會,倒是可以讓劉仁愿身上少一些壓力。
“我倒是聽父親說過,大海是一個大寶庫,就看咱們能不能把這座寶庫打開了,只可惜朝廷上下對海外并不怎么關系,甚至連軍校都沒有為海軍專門設立一個學科,我真擔心日后海軍的發展會無以為繼!”李晉說到最后時,也不由得露出擔心的表情道,他年紀雖小,但從小跟著李休學習,后來又跟著李靖學習兵法,對于天下大勢自然有自己的見解。
“咦?還真是巧了,你的這些話劉仁愿也曾經和我說過,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也和他有同樣的見解,等到了登州我幫你們引見一下,他肯定會將你引為知己!”裴行儉這時也不由得驚訝的道。
“那太好了,我也對海軍十分感興趣,說起來當初我姑姑還沒有出嫁時,她房間里就滿是造船用的模型,我也經常偷出來玩,據說現在海軍用的戰艦,還是以姑姑設計的船只為原形改造出來的。”李晉當下也是笑道,如果說起七娘,他和海軍還真是有緣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李晉跟著裴行儉一路向東南前行,穿過河北之地來到山東,最后也終于直到了登州城,這里不但是海軍的駐扎地,而且還是北方最有名的港口,所以這里也是商賈云集,使得登州城也十分的繁華,而在草原呆久了的李晉忽然來到登州,竟然有種重回長安的感覺,當然登州比長安還是有不小的距離。
不過裴行儉他們有軍令在身,也沒有時間欣賞登州城的美景,而是立刻趕往海軍的駐地,與劉仁愿商議出兵新羅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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