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羅船隊的到來,也終于解決了唐軍渡河的難題,當下李世民也立刻開始清點船只,然后挑選隊伍做渡河的準備,說起來新羅派來的船只雖然很多,但除了三百艘大一點的船外,剩下的都是一些小漁船,就是一次只能坐幾個人,或者一匹馬的那種。
所以就算所有船只全部開動,一次也不過才能運輸幾千人過去,所以李世民計劃先挑選出一批精銳做為先頭部隊,渡河之后在河岸邊結陣,阻止高句麗人的進攻。
然后再運輸第二批軍隊,等到人數足夠多之后,就在河邊修建一座營地,并且在海面上修建浮橋,因為泊溝口前面的空地太小了,根本無法駐扎大軍,甚至連大軍展開隊形都困難,因此大軍的營地只能在河這邊,而想要打下泊溝口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所以修建浮橋也是必須的。
不過就在整個營地都在渡河的事而忙碌時,李休卻在暗中觀察著這些前來支援的新羅人,特別是那個新羅執政乙祭,更讓他十分的感興趣,因為他覺得這個人十分的不簡單。
“駙馬,您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經派人打聽過了!”這天一早,岑文本忽然來到李休的帳篷,見到李休就立刻開口道。
“那可太好了,快給我說說那個乙祭是個什么樣的人?”李休聽到岑文本的話也不由得眼睛一亮問道,李休想要通過了解乙祭這個人,進而了解到新羅內部高層的想法,所以才讓岑文本幫自己打聽,畢竟那么多新羅人駕船而來,唐軍也會出一部分物資,這讓岑文本有許多機會與新羅人接觸。
“嘿嘿,說起來乙祭這個人的身份還真不簡單,他的官職為執政,本來我還以為是個虛職,但卻沒想到是個實職,在新羅女王剛一登位時,就將新羅的內政交給他來處理,而且這十幾年來,一直沒有人能夠動搖他的位子,女王對他也從來沒有懷疑,甚至有些暗中猜測,這個乙祭與新羅女王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畢竟新羅女王可是不能嫁人的。”岑文本這時笑呵呵的開口道。
新羅派來的人什么樣的都有,有些還是新羅的商人,因為自己的商船被征召,所以就一起來到這里,因此從他們那里打聽消息其實也很簡單,一點銀錢或是一點物資,甚至是一壺好酒,就能讓人把對方嘴里的東西都掏出來,所以他才能在短時間內收集到這么多的消息。
“原來竟然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怪這個乙祭給人的感覺很不簡單!”李休聽完岑文本的話也不由得驚訝的自語道,他之前對新羅雖然關注,但主要是關注新羅對大唐或高句麗的動向,對于新羅國內的事情也了解不多,畢竟他精力有限,偶爾能想起新羅已經十分不錯了,根本沒有時間過多的關注。
“駙馬為何對這個乙祭如此感興趣?”岑文本也聽到李休的自語,當下也不由得開口問道,其實這個問題他之前就想問了。
“呵呵,那天陛下召見這個乙祭時,景仁你也在場,當時你覺得這個乙祭如何?”李休這時卻并沒有正面回答岑文本,而是反問一句道。
“乙祭嗎?”岑文本聽到這里也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過了片刻這才開口回答道,“當時的乙祭表現的倒也十分正常,好像并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還鬧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差點讓陛下以為他們帶來的大船就是咱們大唐的大船。”
“景仁,如果你真的以為那是個笑話的話,恐怕就上了新羅的當了!”李休聽到這里卻是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能怪岑文本沒有注意,更不是說李休比岑文本聰明,而是因為李休了解后世的歷史,所以對新羅一直抱著極大的戒心,而岑文本這些大臣卻沒有他這份戒心,自然也就不會往其它地方想。
“駙馬的意思是說……”岑文本聽到李休的話先是一愣,隨后表情也是一驚再次開口道,“難道這個乙祭是故意鬧出的笑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其中的水可就深了!”
岑文本畢竟是日后要做宰相的人,聽到李休的提醒也立刻感覺到其中的不尋常,當下也是神情嚴肅的道,乙祭身為一國的重臣,哪怕新羅是小國,可也沒必要故意在李世民面前鬧個笑話,越是往深處想,他臉上的表情也就越嚴肅。
“不錯,在我看來,新羅就是故意向咱們示弱,甚至刻意的曲意奉迎,為的就是打消咱們的戒心,現在咱們的注意力放在遼東,他們自然不敢做什么,可是若是等到咱們的目光轉向他處,他們就可以慢慢的蠶食遼東的高句麗故土,甚至成為第二個高句麗!”李休也斬釘截鐵的斷言道,也許新羅并沒有這么長遠的打算,但是在原來的歷史上,他們就是這么做的,所以李休這么說也不能算是冤枉他們。
“嘶”岑文本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這次大唐為了攻打高句麗,動用的兵力超過十萬,后方還有無數的民夫,消耗的物資更是不計其數,哪怕大唐這些年國力強大,但像這么大規模的戰爭,打一次也需要幾年的休養才能恢復過來,所以他絕對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駙馬,既然新羅有這樣的野心,那咱們是不是要向陛下稟報一下?”岑文本很快就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當下再次向李休請示道,畢竟這么大的事情,也必須要讓李世民知道。
“現在陛下對新羅前來支援這件事十分高興,而且上面也只是我的猜測,根本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證據,所以我擔心陛下可能不會相信,所以這件事暫時還是不要告訴陛下,等到日后有機會再說也不遲!”李休這時卻是淡笑著開口道。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岑文本這時卻是皺起眉頭道,對于新羅這種暗中算計自己這邊的事,他也十分的反感。
“不用著急,乙祭之前雖然是在演戲,但有一句他話沒有說錯,那就是新羅相對我們大唐而言,的確是國小民弱,國小導致他們目光短淺,民弱使得他們貪婪,特別是以前還被高句麗占過不少的便宜,所以等到高句麗被滅后,肯定會暴露出一些嘴臉,到時就是咱們向陛下進諫之時了!”李休再次微笑著道。
如果李休沒有記錯的話,那天乙祭在見到李世民時,曾經透露出一個消息,那就是新羅也從東邊開始攻打高句麗,雖然這對大唐來說是一件好事,可是等到滅掉高句麗后,新羅打下的高句麗領土又該怎么處理?
這可是一個大問題,按理說大唐出了這么大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滅掉高句麗,所以整個高句麗的領土都要歸大唐來支配,可是新羅人占據了高句麗的領土后,肯定不會那么輕易的吐出來,到時就算李世民不說,心中肯定也會不太高興,那時就是李休他們進言的時候了。
岑文本對李休一向十分的信服,因此聽到他如此說,當下也是點了點頭,然后兩人又商議一些軍中的事務,岑文本這才告辭離開。
與此同時,泊溝口城頭之上,泉蓋蘇文手持著從大唐軍中流落出來的望遠鏡,打量著江面上黑壓壓如同烏云一般的船只,臉上的神色也同樣這江面一樣陰沉。
“這幫該死的新羅人,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直接滅了他們!”旁邊的泉男建這時也狠狠的一捶城墻,怒吼一聲道,他們也沒想到新羅人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落井下石,而且一次派來這么多的船只,簡直要把江面都給鋪滿了。
“光罵有什么用,立刻讓人做好準備,有了這些船,唐軍隨時可以派一支精銳過河,到時就看我們能不能消滅第一批的唐軍了!”泉蓋蘇文雖然也十分生氣,不過這時卻依然能夠保持冷靜,甚至他已經預料到了唐軍的計劃。
“是!”泉男建也知道這次要糟,所以當即也答應一聲下去命令軍隊準備,不過在緊張之余,他也感到有些刺激,因為之前他們根本沒有與唐軍正面交鋒,所以他也很想知道唐軍到底是不是像傳說中那么厲害?
泉男建走后,泉蓋蘇文卻依然站在城頭上打量著江面上的船只,本來他們高句麗也擁有一支強大的水軍,可是之前卻被唐軍給消滅了主力,剩下的連自保都做不到,只能龜縮在一些港口之中,根本沒有實力主動出擊,所以高句麗的沿海也幾乎像是不設防一般,連以前不被他看在眼里的新羅人,都可以隨意進出鴨綠江,一想到這些,他也不由得更加的腦火。
不過就在泉蓋蘇文正在打量著江面上的新羅船隊時,卻忽然只聽背后傳來一陣十分急促的腳步聲,當他扭過頭時,卻發現剛剛離開的泉男建卻是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臉上也是一片煞白,看到泉蓋蘇文時剛想叫嚷,但奇怪的是,他張了張嘴又沒敢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