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休如約在理財監中等著長孫無忌,他們昨天已經約好了,今天要去探望李承乾,不過他現在卻是滿臉愁容坐在那里想著心事。
昨天七娘逼問李承乾的事,李休最后終于還是告訴了她,而且既然七娘知道了,也沒有理由再瞞著平陽公主,因此索性就一塊坦白了,結果平陽公主知道自己的親侄子竟然變成一個殘疾人,這讓她哭了好長時間,今天更是堅持要來探望,當然李休和長孫無忌約好了,所以自然不能陪她,估計她會和七娘在下午去探望。
“怎么了,駙馬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長孫無忌準時來到理財監,剛一見到李休就立刻驚訝的開口問道,畢竟李休心中的煩惱可都寫在臉上呢。
“沒什么,只不過無忌兄你昨天去東宮吃了閉門羹的事,卻剛好被我的長子得知,他本來是進宮探望麗質的,順道又去探望承乾,卻和無忌兄你一樣吃了閉門羹,結果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家里,我看事情瞞不住了,索性就坦白了,結果公主下午也要去東宮探望。”李休這時雙手一攤道。
“這……”長孫無忌聽到這里也不由得一陣苦笑,連李休家里都已經知道李承乾殘疾的事了,恐怕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了,畢竟李承乾日后也不可能不見人,只要他出面,腳疾的事肯定會傳出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當下李休與長孫無忌出了理財監,也沒有坐馬車,而是緩步而行前往東宮,不過在路上時,長孫無忌卻是有些憂心忡忡的向李休道:“駙馬,太子殘疾的事已經無可挽回,不過你覺得這件事會對朝廷造成多大的影響?”
“無忌兄怎么會這么問?”李休聽到對方的話卻是有些警覺的看了他一眼,隨后神情淡然的反問道,因為他也不知道長孫無忌問這個問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或者說他是想問對朝廷的影響大,還是對李承乾個人的影響大?
長孫無忌似乎并沒有察覺李休的警惕,當下再次嘆了口氣道:“太子年紀漸長,卻也變得越來越任性,這次受傷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他的腳又殘疾了,我也有些擔心朝中有什么非議啊!”
聽到長孫無忌的話,李休也終于明白他想要問的其實是對李承乾個人的影響,換句話說,做為最支持李承乾的大臣,長孫無忌這時已經在算計著這件事對自己的得失影響,甚至他可能對李承乾的信心已經不再像以前那么足了。
“人不輕狂枉少年,太子也正處于這個時期,偶爾任性一些也可以理解,只不過他這次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不過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太子經歷了這次打擊下,能夠恢復本心、勵精圖治的話,這反而對他是件好事!”李休卻是避重就輕的道,他知道長孫無忌想和自己談什么,只不過他卻不愿意聊這個話題。
不過李休不愿意聊,長孫無忌卻并不打算輕易的放棄,只見他這時再次嘆了口氣道:“太子若是能夠勵精圖治自然是最好,可是我卻擔心他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目光,特別是他貴為太子,卻不能像普通人那樣行走,我……”
“無忌兄說這些還是有些太早了,咱們還是要相信太子的能力!”沒等長孫無忌把話說完,就被李休給打斷了,隨后只見他一指前面再次道,“東宮已經到了,咱們還是先探望一下太子再說,我估計這次太子應該會見咱們的!”
看到李休不愿意談這個問題,長孫無忌也有些失望,不過隨即他就有些嚴肅的再次道:“李兄,我知道你不愿意談這個問題,可是有些問題就算你當做看不到,也并不意味著這些問題不存在!”
“人各有命,各安天意,我們誰也無法預料到日后會發生什么事,所以對于太子的事,我覺得還是走一步看一步,也許日后會有一些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情況呢?”看到長孫無忌咄咄逼人的態度,李休卻是長嘆一聲道,也許他在理智方面的確不如長孫無忌,但是他真不愿意在這種時候討論李承乾日后的事。
看到李休依然不愿意討論,長孫無忌也同樣是嘆了口氣,隨后就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李兄既然不愿意談這件事,那我就不說了!”
聽到長孫無忌的話,李休也不由得松了口氣,不過長孫無忌前面的那句話卻十分正確,李休不愿意談這件事,并不意味著這件事帶來的問題不存在,事實上李休比任何人都清楚殘疾對李承乾的影響,只不過對于這件事,他也是束手無策,畢竟最關鍵的還是看李承乾自己,如果他自己不能振作起來,那么別說李休了,連李世民和長孫皇后都幫不了他。
相比昨天,今天東宮里的氣氛輕松多了,畢竟昨天晚上李世民已經來探望過李承乾,據長孫無忌打聽到的消息,昨天李世民在東宮呆到半夜,等到最后他離開時,李承乾也哭了許久,今天早上李承乾就平靜多了,不但按時吃藥,而且對內侍宮女的態度也好多了,不像之前那樣非打即罵。
當下李休與長孫無忌來到李承乾居住的寢宮,然后讓人進去通報,結果不一會的功夫,就得到了李承乾的召見,事實上以他們兩人的身份,若是放在以前,李承乾肯定會親自出來相迎,不過現在李承乾根本無法走路,所以在禮節上也就無法苛求了。
進到李承乾的寢宮之后,李休依然像上次那樣聞到一股熟悉的藥味,不過相比之前,現在的藥味已經淡多了,而當他們兩人進到里面時,一眼就看到李承乾正躺在床上,腳邊還有一個御醫正在為他換藥,他腿上的碎骨已經盡量的接回去了,外面也涂上了正骨的藥膏,只不過想要完全長好卻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