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被扣了!這個消息傳來,李休也立刻坐不住了,當下向田籌科告辭,留下許敬宗處理招募小吏的事,而他自己則急急忙忙的趕往皇宮見李世民,因為這個消息就是李世民派人通知他的,具體情況他現在也不知道。
劉仁軌正是李休挑選的理財監少監之一,本來在原來的歷史上,劉仁軌現在還只在做著小小的縣尉一職,哪怕李休想要題跋,也不可能一下讓他擔任這少監這么重要的職位,不過上次天花爆發時,李休向李世民推薦了劉仁軌,而劉仁軌也因平息天花有功,于是就被調到河北一帶的恒州擔任縣令。
劉仁軌剛剛擔任縣令時,只是一個下縣的縣令,后來因為政績突出,特別是打擊了縣內的盜匪,使得縣境內治安良好,于是兩年后就被調到滄州的一個縣繼續擔任縣令,不過這個縣卻是個上縣,官職也由從七品變成從六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年他可能就會被調回長安任職。
不過理財監新立,李休又缺人手,所以很快就想到了劉仁軌,于是這才請李世民下旨將他調回來,不過劉仁軌在滄州,距離長安可不是一般的遠,因此哪怕提前通知了他,路上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趕回來。
只不過劉仁軌就算是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本來也應該趕到長安了,卻沒想到一直沒有見到他的人影,之前李休還有些擔心,卻沒想到劉仁軌竟然是在路上被人給扣押了,難怪他到現在都沒到長安,只不過李休也有些奇怪,劉仁軌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扣押一個官員?
李休騎著馬飛速趕到皇宮,然后來到兩儀殿面見李世民,結果剛一進殿,就見李世民親自站起來相迎道:“李休你來的倒是挺快,不過你也不要著急,這件事只是個誤會。”
“誤會?”李休聽到這里卻是一皺眉,同時他也覺得李世民的表現有些不太正常,不過還是強忍著心中的焦慮問道,“陛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劉仁軌身為朝廷命官,又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扣押他?”
“這個……”李世民也知道李休對劉仁軌十分重視,只是這次的事實在不好解釋,因此他這時也有些為難,所以當下也用眼睛看向同樣被他召來的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比李休先到一步,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而且他也知道李世民叫他來,其實就是想讓他幫著說和的,于是這時也上前一步道:“駙馬,這件事說來話長,咱們不如坐下來聊,而且劉仁軌也已經在回長安的路上了,估計再過三五天就能到達,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聽到劉仁軌沒事,李休的心這才稍稍放了下來,隨后與李世民、長孫無忌一起進到殿中,然后分別落座,這時只見長孫無忌才代替李世民開口解釋道:“駙馬,你選這個劉仁軌擔任理財監的少監,的確是選對人了,此人在回來的路上,只要聽說當地有鑄錢局,就要親自跑去查看一番,十分的盡責啊!”
“長孫兄,劉仁軌不會是在查看這些鑄錢局時,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被扣押了吧?”李休聽到長孫無忌的話也立刻感覺出不對,當下再次皺著眉頭問道,敢扣押一個官員肯定是另一個更高級別的官員,而且鑄錢局又是個油水豐厚之地,難保地方上會有人把手伸向鑄錢局。
“這個……呵呵”長孫無忌也沒想到李休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當下也不由得干笑一聲,敢扣押劉仁軌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所以李世民和他現在也十分的為難。
“陛下,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扣押朝廷命官?”李休這時強忍著怒火,向李世民鄭重的行了一禮道,劉仁軌為人方正,向來不畏權貴,當初連李世民都無法讓他低頭,所以在地方上得罪一些高官貴族也并不意外。
“唉,既然駙馬你想知道,那朕就實話實說了,其實這次的事的確是個誤會,劉仁軌在回長時,特意繞道去了太原,因為那里有北方最大的一個鑄錢局……”
李世民這時嘆了口氣,然后把劉仁軌被扣押的經過講了一遍,原來劉仁軌親自跑去太原的鑄錢查看時,也不知為何與河東節度使周紹范起了沖突,當時周紹范并不知道劉仁軌是李休的人,只當對方是個過路的官員,因此也沒有在意,直接讓人將他給扣押了。
不過劉仁軌遲遲不歸,吏部那邊也派人調查,這才發現劉仁軌竟然被周紹范給扣押在太原,當下急忙派人過去要人,直到這時周紹范才知道,原來自己扣押的這個官員竟然是李休推薦的人,而且還要到李休主持的理財監中擔任少監,這讓他也是大吃一驚,當下急忙把人給放了出來。
“原來是河東節度使,真是好大的威風!”李休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冷哼一聲道,之前他去太原為竇皇后遷陵時,曾經見過周紹范,以他對李孝恭的態度就能看出此人是個涼薄無情之人,不過當時周紹范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李休也并不在意,卻沒想到對方這次竟然主動招惹到自己頭上了。
“朕也知道這次周紹范做的有些過了,所以已經派人去申斥過他了,而且他這個人也知道分寸,雖然暫時扣押了劉仁軌,但也知道對方是朝廷命官,所以并沒有為難對方,后來得到劉仁軌是駙馬你推薦的人,也立刻放對方離開,所以駙馬你也不要太過生氣!”李世民這時再次開口勸和道,周紹范是他的心腹愛將,否則也不會將河東節度使這么重要的職位交給對方。
“陛下,臣并沒有生周節度使的氣,只不過臣覺得有一件事十分的不妥!”只見李休這時沉思了片刻,隨后就再次鄭重的道。
“哦?有什么不妥?”李世民看到李休的確不像是生氣的樣子,當下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連旁邊的長孫無忌也同樣有些驚訝,因為如果換成他是李休,恐怕也會被周紹范氣的不輕,所以李休的表現實在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啟稟陛下,在臣看來,我大唐就像是一棵參天大樹,而朝廷就是樹干與樹枝,百姓則是樹葉,一棵大樹想要長好,必須是強干弱技,只有樹干強大了,才能支撐起眾多的樹枝與樹葉,可若是某些樹枝太過粗大,甚至超過了樹干,那陛下覺得這棵大樹還能長好嗎?”李休這時再次舉了個例子道。
“強干弱枝?李休你的意思是……”李世民聽到李休的比喻先是一愣,隨后也不由得皺起眉頭道,他隱約已經猜到了李休話中的深意,只是一時間還有些不敢確定。
“啟稟陛下,現在我大唐立國不久,陛下手中也掌握著天下最精銳的軍隊,朝廷上下一心,自然形成強干弱枝之勢,所以我大唐的國力日漸興盛,可若是承平日久,再精銳的士卒也會老去,駐扎著長安、洛陽等核心區域的軍隊久不上戰場,戰斗力肯定會退化,反觀邊遠之地,軍隊常年與外敵作戰,哪怕裝備上不如長安等地的大軍,但戰斗力卻絕非這些沒上過戰場的軍隊可比!”李休這時繼續開口道,忠言逆耳,這些話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說的。
“你的意思朕明白,不過長安等地的駐軍與邊疆駐軍輪替,自然也就解決了這個問題!”李世民這時卻是再次皺著眉頭道,這些話他聽著的確有些刺耳,不過他也知道李休說的是實情,所以也能聽得進去,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看法。
“軍隊輪替只能解決一時,但卻無法解決根本,而且邊疆駐軍大都在本地征兵,哪怕輪替在長安駐守幾年,也遲早要回到邊疆,當然如果朝廷對邊疆的控制力很強,那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陛下在邊疆各地設立節度使一職,當地的軍事、政務一把抓,現在陛下還可以保證這些人的忠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和他們的繼任者們手握軍政大權,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到時又該如何節制他們?”李休這時言辭犀利的反駁道。
聽到李休的這一大段話,李世民也不由得露出沉思的表情,而旁邊的長孫無忌也同樣眉頭一皺,隨后就開口道:“駙馬的意思是說,陛下給那些節度使的權力太大了?”
“不錯,節度使不但握有兵權,而且還能節制地方官員,甚至還有不經朝廷同意,就可與外敵開戰之權,當然這有利于外敵入侵時,我大唐可以及時的做出反擊,可是有利必有弊,這也造成了節度使手中權力過大,比如像周紹范這次,若不是他手中握有重權,又如何敢扣押一個朝廷的命官?”李休這次面色嚴肅的道,本來他并沒有打算這么早就削減節度使手中的權力,可是這次周紹范自己撞到槍口上,那就不要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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