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陰云終于還是變成雪花落了下來,天地間幾乎在眨眼間就變成一片銀白,李休與裴寂騎著馬走在這片田野上,一邊欣賞雪景一邊打量著周圍的地勢。
“太上皇真會選地方,這里背山面水地勢開闊,有帝王之勢,的確十分適合做為皇陵!”裴寂身穿著皮裘,打量著面前這片土地后贊道。他們現在身處于長安附近的三原縣,也是李淵早就相中的皇陵所在地,而在幾天之前,李世民也正式將為竇皇后遷陵的事交給了李休和裴寂負責,所以今天他們才親自來看一看皇陵的地勢。
“我對風水倒不是太懂,不過之前欽天監的人也來看過了,都說這地方十分合適,現在剛好是農閑時節,雖然天氣寒冷會影響皇陵的建造,但卻可以多征召一些農夫,我看不如過幾天就讓人來選址動工吧!”李休這時也開口道。
封建社會的百姓都有勞役在身,其實也就是免費為朝廷干活,幸好大唐的勞役不算太重,而且一般都選在農閑時節,當然貴族是可以免除勞役的,另外你也可以拿錢來抵勞役,不過大部分普通百姓還是寧可來干活也不愿意拿錢,窮是一方面,另外反正也是在家里閑著,而且參加勞役時,朝廷有時還會管飯。
“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我記得駙馬你祖籍就是三原吧?”裴寂聽到李休的話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向他問道。
“不錯,我也算是三原李氏出身,這里還有李氏的宗祠。”李休這時點了點頭道,雖然他和李靖不和,甚至鬧到斷絕父子關系的份上,不過出身畢竟是不能改的,特別是三原李氏也是個大姓,平時也偶爾有三原李氏的人去他府上拜訪,他也不可能把人趕出來,結果一來二去,他倒是與三原李氏的關系還不錯,前兩年還帶著家人來三原轉了轉。
“哈哈,如此說來,三原也真是人杰地靈,出過駙馬這樣的英才,難怪太上皇會看中這里!”裴寂這時再次大笑一聲道。
李休與裴寂兩人邊走邊聊,將周圍都轉了一遍,也算是把大概的地形都記在心里,當然真正的選址還需要專門的官員來負責,他們現在只需要做到心中有數就行了。
不過等到轉完一圈后,空中飄落的雪花卻越來越大,而且因為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地面的溫度還不是特別的低,因此大部分雪花落地后就融化了,導致路面也變得有些泥濘,而且這時風也變大了,寒冷的北風挾裹著雪花打在人臉上,感覺像是被刀子刮過似的。
“駙馬,這雪下的太大了,前面好像有個小鎮,咱們去避一避風雪吧!”這時裴寂主動提出來道,本來他們今年早上出門時,還沒有下雪的跡象,卻沒想到剛到三原,雪就下了起來,而且既然來了,也不白跑一趟,所以這才冒著風雪來查看地形。
李休也擔心裴寂年紀大了,身體會受不了,因此也立刻點頭同意,當下他們兩人催動馬匹,帶著身后的官吏和侍衛飛奔而去,前方數里就有一個不是很大的小鎮子,而在鎮子口的位置,就看到一角屋檐上挑著一面大大的“酒”字旗,顯然是一處酒家。
李休和裴寂一行人來到這個酒家門前,當下全都甩鞍下馬,結果卻把店家嚇了一跳,估計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人來吃飯,不過李休他們也不挑,只想要一個避風雪的地方,而且酒家里也沒有人,于是就包下整個酒家,所有人都進到里面,最后店家又從后面搬出幾張桌子,這才讓所有人坐下。
鄉下酒家自然也沒有什么好酒好菜,不過李休他們也都不挑,等到店家把酒菜送上來后,那些侍衛和小吏們也都大吃起來,畢竟走了大半天的路,這時也早過了午時,所有人的肚子都快餓扁了。
李休不喝酒,于是就讓店家做了碗湯餅,與裴寂就著鄉下小菜邊吃邊聊,本來裴寂是個好酒之人,不過他年紀漸大,大夫多次叮囑他不可再飲酒,上次還差點因病死去,最后裴寂也忍痛戒酒,現在倒是和李休做了伴。
這場雪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李休他們吃完飯后,外面的風雪已經小多了,不過李休看到大家都累得不輕,所以就讓人在店里休息一下,然后再動身回長安。
“駙馬,我看外面的雪景不錯,咱們不如出去轉一轉如何?”正在這時,裴寂忽然開口提議道。
“也好,剛吃過飯,身上也有些燥熱,在下就陪著裴公出去轉轉!”李休當下也點頭應允道,說完兩人就結伴外出,因為沒有走遠,所以就只帶了兩個護衛隨行,而且裴寂還特意讓護衛離他們遠一些,說是免得打擾到他們的興致。
地面上的積雪雖然融化了一些,但大部分地面依然被積雪覆蓋,遠處的山峰看起來一片銀白,只是偶爾有些地方露出黑色的巖石和綠色的松林,看起來就像是一副優美的水墨畫一般。
“山河壯麗、國泰民安,當初太上皇起兵時,雖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也同樣有這樣的抱負與胸襟,現在總算是實現了!”裴寂指著遠處的山川開口道,似是自語,又似是向李休訴說當年的故事。
“太上皇能夠成功,也少不了裴公這樣的仁人志士相助,所以這壯麗的河山也同樣有裴公你們的功勞!”李休這時卻是不動聲色的道,他知道裴寂單獨叫自己出來,肯定是有話要說,只不過他并不率先點破。
“駙馬,之前我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不知你考慮的如何了?”裴寂倒是沒有轉彎子,當下單刀直入的問道。
“這個……”李休聽到這里卻露出猶豫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終于開口道,“我聽說按照祖制,若是皇帝駕崩,必須在宮中停靈多日才能下葬,不知裴公可考慮過這個問題?”
“呵呵,駙馬果然考慮周全,不過你倒也不用擔心,等到回去后隨我見一個人,你自然也就明白了!”裴寂這時卻是再次開口笑道,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