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之中,衣娘斜依在床邊,而李休坐在她對面,用一種低沉的語氣把裴矩受傷并且病重的事講了一遍,最后這才再次開口道:“事情就是這樣,聽老福說話的語氣,肯定是想請你過去一趟,你看……”
“夫君,今天我去了公主那里,想請她住在旁邊的院子里,不過公主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明天你親自去一趟吧,反正公主也不是外人,住在一起才有一家人的樣子!”沒等李休把話說完,就被衣娘打斷,而且還把話題岔到了一邊。
“哎,你……那個……”李休聽到這里都不知道要說什么了,衣娘明顯不想談裴矩的事,但是她越是不想談,越是說明她心中其實很在乎這件事,這種矛盾的心理恐怕只有衣娘自己一個人明白。
“算了,其它的我也不多說了,不過衣娘你要知道,無論你做何種選擇,我都會支持你!”李休最后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然后這才轉身離開房間。
等到李休剛一離開房間,衣娘就有些無力的跌坐在床邊,臉上也流露出一種復雜的神色,有憤恨也有無奈,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迷茫,本來她以為自己對父親裴矩只有無比的恨意,可是當聽到他那天掃墓后受傷,現在傷病加重時,卻忽然又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那種血脈親情無論如何也是斬不斷的。
李休出了臥室,本想去找平陽公主的,但是又擔心衣娘這邊出問題,無奈之下只好去了客房休息,等到第二天一早,他卻發現衣娘依然像是平時一樣,該做什么還做什么,好像并沒有把裴矩的事放在心上,這讓他也不禁暗自搖頭,以他對衣娘的了解,恐怕她絕對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靜,但他卻需要尊重衣娘的選擇,所以他也不方便再插手。
早飯過后,李休先去了老宅那里,結果發現這里已經改建的差不多了,老宅里外都搭起不少的木棚子,里面砌起了炒茶用的爐灶,只要晾幾天就可以使用,這也讓月嬋開始抓緊時間通知那些愿意來上工的女子,估計幾天之后就可以正式開工。
相比之下,農部衙門那邊依然一片繁忙,畢竟這里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建好的,楊農頂著一頭白發,與周圍的一幫官員忙的腳不沾地,李休看到這里也沒敢上前打擾,隨后又去了玉米田和紅薯地那里,結果發現有不少農部的官員就站在田間地頭仔細的觀察著作物的生長情況,看來大唐朝廷真的是把這兩種作物當成寶貝了。
最后李休才來到公主別院,當他見到平陽公主時,只見對方正在花園里修剪花草,于是李休從旁邊找到剪刀,來到平陽公主身邊幫著一起修剪。
“你今天怎么有空來了?”平陽公主這時嬌媚的橫了李休一眼道,自從有了夫妻之實后,平陽公主的膽子也大了許多,對于昨天李休爽約的事也有些不滿,話中都帶著股怨氣。
“昨天發生了點事情,另外衣娘不是說請你住過去嗎,你怎么沒同意?”李休這時嘿嘿一笑道,其實他很期待能夠與平陽公主正常的生活在一起,到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也免得他再兩頭跑了。
“我……我有些擔心!”讓李休沒想到的是,平陽公主這時卻忽然露出一種黯然的表情道。
“怎么了,有什么可擔心的?”李休這時奇怪的問道,在他看來,平陽公主已經恢復了自由之身,與自己生活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兩人也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我……”只見平陽公主再次猶豫了一下,最后終于還是開口道,“當初我們雖然拜了堂,但在外人看來,衣娘才是你的正妻,而且衣娘還懷了孕,我現在忽然住到你家里,那又該以什么樣的身份?別人又會怎么看你?”
“秀寧,你想的太多了,管別人怎么看干什么,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妻子,衣娘也承認這一點,現在你搬過去,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過自己的日子,誰要是不服讓他來找我!”李休卻是十分霸道的勸道,他才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
“可是……可是萬一父皇知道這件事生氣怎么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父皇解釋這件事。”平陽公主再次有些躊躇的道,其實她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主要就是在考慮這個問題。
“陛下怪罪就怪罪吧,上次我發動太子和秦王幫你脫離婚姻這件事,陛下早就已經恨上我了,所以也不差這一次!”李休再次滿不在乎的道,自從上次李淵不肯讓平陽公主與柴紹解除婚姻后,李淵的態度已經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了。
“不行,父皇的態度不能不考慮,就像你的,上次父皇恐怕已經恨上你了,說不定現在他正愁找不到處罰你的把柄,如果讓他知道我住到你家中,很可能會讓父皇惱羞成怒,到時以這個借口處罰你怎么辦?”平陽公主卻是有些驚慌的堅持道,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父親李淵的性子了。
“這……你怎么和衣娘一樣,都因為自己的父親的事搞得進退兩難?”李休看到平陽公主的態度堅決,最后也十分無奈的抱怨道,他不明白自己娶的兩個女人為什么都一個難搞的父親,難道他命中注定和自己的岳父相克?
“衣娘怎么了,難道裴矩又來煩你們了?”平陽公主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驚訝的道。
“不僅僅是來煩我們,而是裴矩之前受傷,據說還很嚴重……”李休說著就把那天掃墓的事,以及昨天老福說的那些話講了一遍,最后還講了一下衣娘聽到這件事的反應。
“你看,衣娘嘴上不說,今天還故意裝得像是沒事人一樣,但以我的了解,她肯定在乎這件事,但卻倔強的不肯面對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而你這里又擔心陛下的態度,不肯回去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娶的是你們兩個,不是把你們父親都一起娶過來了,為了他們,卻要把我家里攪的雞犬不寧,我招誰惹誰了?”李休這時也十分無奈的抱怨道,兩個女人他就已經搞不定了,很難想像李淵那種后宮成群會是什么樣子?
“咯咯,誰告訴你成親只娶一人,成親本來就是兩個家庭的事好不好?所以人家都只愿意娶一個正妻,其它的都只能算妾,結果你倒好,竟然一下子娶了兩個,這也只能說你是自尋煩惱!”平陽公主聽完李休的抱怨,卻是有些幸災樂禍的道。
“哈,你也承認我是娶了你,那你現在就是我的妻子!”李休說著忽然彎腰把平陽公主抱了起來,嚇的她也是尖叫一聲,隨后又急忙捂住嘴巴,同時花容變色道,“你瘋了,快點放我下來,讓人看到多不好!”
“嘿嘿,丈夫抱妻子,天經地義的事,而且我還要做一些丈夫應該做的事!”李休說著抱著平陽公主就往臥室那邊走去,這讓平陽公主更是又羞又急,一邊拍打著李休的肩膀一邊低聲道,“快放我下來,現在還是大白天,讓人知道了我可沒臉見人了!”
可惜李休才不管這些,白天怎么了,這才有情趣,所以無論平陽公主再怎么掙扎,最后還是被他抱進臥室,隨后就是一翻兒童不宜,而平陽公主的掙扎也越來越軟,最終還是放棄了反抗。
許久之后,臥室之中終于再次恢復了平靜,李休一臉滿足的躺在床上,而平陽公主則一直擰著他的手臂,臉上的表情羞澀中帶著幾分紅潤,看起來格外的誘人。
“大白天你就這樣,這讓我以后怎么見人?”平陽公主擰著李休的手臂想要報復,但卻又不忍用力,最后只好用力的捶了一下李休的胸口道。
“嘿嘿,你剛才……”李休剛想調笑幾句,結果被平陽公主忽然用力在胸口擰了一下,這讓他“哎呦”一聲倒吸了口涼氣,低頭一看胸口都青了,這讓他再也不敢胡說,嘿嘿一笑道,“好了,我不說了,不過你和衣娘的事真的讓我很頭痛,昨天我也是擔心衣娘才沒來。”
聽到李休提起剛才聊的內容,平陽公主也不禁沉默下來,過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李休,我的事暫時放一放吧,反正我們一直都沒有住在一起,現在這樣也挺好,另外我和衣娘平時雖然相處的不錯,但誰也不敢保證住在一起會不會發生矛盾,而且她還懷著身孕,你還是先全力照顧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衣娘懷著孩子,那你要是懷孕了呢,難道你還要一個人住在這里?”李休這時卻是再次有些不甘的問道。
“那有那么快,如果我有了孩子,那就搬過去和你們一起住,讓你來照顧我好不好?”平陽公主聽到李休的這個假設,也不由得笑著開口道,如果懷孕的話,她也很想和李休住在一起,享受著李休對妻子的關懷,之前看到李休照顧衣娘的樣子,她可是吃了好大的醋。
“好,那就說定了,如果你懷孕了,就跟我住到家里!”李休聽到這里忽然興奮的道,說完猛然翻身再次把平陽公主壓在身下,這讓她也不由得尖叫一聲,想要反抗卻已經晚了。
李休在平陽公主這里呆到下午才回去,而且還繞路去了老宅那里,結果發現月嬋和胖姐等人正在那里忙活,粉兒更是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指揮,畢竟她是最懂炒茶的人,所以作坊里該怎么布置,她的意見也很重要,不過她的意見實在太幼稚,許多還需要月嬋來考慮,不過粉兒并不在意,她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老爺,作坊已經布置好了,女工也都通知到了,三天之后就讓她們來這里開工,而且老宅的那幾座房子也被改成了住的地方,以后女工就住在作坊里了!”月嬋看到李休時,急忙上前向他報告道。
“作坊很不錯,不過那些女工不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嗎,為什么她們不回家住?”李休最后有些奇怪的問道,方圓十里八村的也都不遠,住在作坊里豈不是會增加作坊的開支?別的不說,一日三餐肯定是要提供的。
“老爺您不能這么想,作坊里早晚開工,哪怕住在附近村子的女工,也需要早出晚歸,雖然現在太平了,但一些村子里還是有些不正經的人,不但我擔心女工的安全,連那些女工的家人也擔心,所以我在考慮過后,決定讓她們全都住在作坊里,平時有事時可以請假回去,到時由胖姐她們安排人送回家,畢竟萬一出了事的話,咱們作坊的名聲可就毀了!”月嬋這時露出一副深思熟慮的表情道。
“原來如此,月嬋你考慮的很周到,剛才是我考慮不周了!”李休聽到這里也不由得贊同的點頭道。
招收女子做工他們不是第一個,比如平陽公主家的花園就有不少摘茶的女工,但人家主要是茶園的長工,一家都吃住在茶園里,和佃戶差不多。像茶葉作坊這種和后世工廠有些像,所以女工的安全的確是個大問題,特別是聽月嬋說,來作坊做工的大都是些沒出閣的農家女子,主要是家里太窮,所以才出來做工,現在大唐的治安又遠比不上后世,如果她們再出點事,家里肯定哭死了,所以安全必須放在第一位考慮。
“謝老爺夸獎,不過這么一來,咱們不但要提供住的地方,而且還要提供一日三餐,成本增加了,茶葉的價格也得提一提,否則就沒什么賺頭了!”月嬋這時再次開口道,說話之時也面帶精明,儼然一個奸商。
“哈哈哈,好,要的就是這個樣子,成本提高了不可怕,讓那些買茶葉的多出點錢就是了,月嬋你現在越來越像個商人了!”李休看著月嬋的樣子也不由得大笑道,不過月嬋卻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休在茶葉作坊呆了會后,這才邁步準備回家,但是剛走沒幾步,就見魏征帶著楊農急匆匆的趕來道:“李祭酒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