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娘堅決不要月嬋送來的硝石,旁邊的粉兒急得臉都紅了,想勸也不敢勸,又怕月嬋真的把這些硝石再拿回去,結果最后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著月嬋,希望她真的有辦法說服衣娘。
只見月嬋這時卻是并沒有露出什么異樣的表情,而是微微一笑道:“衣娘,我知道你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來生活,但是現在天氣這么熱,恐怕你和粉兒晚上都熱的睡不著吧?”
“是啊是啊,現在天氣太熱了,昨天晚上我到半夜才睡著,才睡了不一會就熱醒了,全身上下都是汗,太難受了。”粉兒聽到這里急忙高叫道,她簡直太希望有冰塊可以降溫了。
看到粉兒的激動的樣子,衣娘臉上也不由得閃過幾分猶豫,這時月嬋則是繼續加把勁道:“我家老爺博學多才,對醫術也十分精通,這也是長安人盡皆知的事,我常聽他說,太冷或太熱的天氣都容易讓人生病,現在家里就只有你和粉兒兩人,而且粉兒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萬一你們兩人有人生病了,到時還得請大夫看病,另外一個人也得停下手中的活照顧她,萬一兩人都生病了,那最后豈不是更加的麻煩?”
“這個……”聽到月嬋最后的話,衣娘也終于露出猶豫的表情,對于李休的醫術她有所耳聞,據說平陽公主就是他施展妙手救治過來的,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肯定不會有錯,萬一她和粉兒真的生病的話,恐怕連請大夫的錢都沒有,恐怕最后還得主動去求李休幫忙。
想到這里,衣娘終于放下了心中的那點固執,當下點頭道:“好吧,多謝月嬋你的好意,這些硝石我收下了,不過你說個價錢,現在我可能沒錢給你,但以后我會慢慢的還給你的!”
看到衣娘最后竟然提出要出錢買下,月嬋也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現在能收下就最好,所以月嬋只得點頭同意,估算了一下這兩袋硝石的價格告訴她,衣娘也很認真的記了下來,不過硝石的價格雖然降了下來,但對普通人來說依然很貴,以衣娘她們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還清?
“太好了,終于有冰可以吃了!”粉兒看到衣娘終于同意收下硝石,當下興奮的歡呼一聲,跑過去就幫月嬋把硝石搬下車子,隨后月嬋又取了些硝石教她們制冰,這也是衣娘和粉兒第一次見到硝石制冰,當看到加入硝石的水面開始慢慢結冰時,兩人也不由得驚呼一聲“太神奇了”。
“冰制好了,現在只要搗碎再淋上點蜂蜜或牛奶,就是一份十分美味的冰食了!”月嬋拿起盛放著冰的小銅盆笑道,這個小銅盆里的冰是干凈的,下面大銅盆里的冰加了硝石,只能用來降溫,等到完全融化后再曬干,到時硝石又可以重復使用了。
不過聽到月嬋的話,衣娘臉上卻露出幾分尷尬的表情,因為她家里根本沒有蜂蜜或牛奶,甚至家里的廚房除了鹽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調料了。
“不用了,光吃冰塊同樣可以解暑!”粉兒雖然人小,但也知道家里的情況,為了避免衣娘的尷尬,當下搶過月嬋手中的小銅盆,急不可耐的就想把冰挖出來吃,可是冰與銅盆凍在一起,無論她怎么敲冰塊就是不下來,這讓她也是急的抓耳撓腮,可就是吃不到冰。
看著粉兒著急的樣子,月嬋也不由得啞然失笑,當下讓她端來一盆常溫水,然后把小銅盆在里面坐了一會,很快冰塊與銅盆之間的冰就融化了,冰塊也容易倒了出來,這也讓粉兒嗚呼一聲,抓起冰塊連啃了幾口,她的牙口還真好,最后竟然真的被她咬下一塊冰,隨后被她嚼的吱吱作響,臉上也露出舒爽的表情,在這種大熱天里,吃冰恐怕是其中最大的享受了。
衣娘看到粉兒干吃冰也能露出這么開心的笑容,心中也禁不住有些發酸,如果可能的話,她也希望可以過得更好一些,哪怕不為自己,也要為好像親妹妹一般的粉兒創造一個好環境,可惜她只是一個弱女子,能夠掙錢的門路實在太少了!
接下來月嬋又陪衣娘和粉兒聊了會天,這段時間她只要有空,就會來衣娘這里,粉兒是個饞嘴貓,很容易就被她用零食點心收買了,衣娘剛開始對她抱有很大的戒心,不過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衣娘也慢慢的把這種戒心給放下了,至少現在她已經可以把月嬋當成一個朋友來對待了。
等到快要晚飯時,月嬋這才告辭離開,衣娘與粉兒親自將她送出門外,然后這才回到客廳里,這時因為客廳里擺放了冰塊的原因,門窗也都緊緊關閉,使得客廳里的溫度比外面低多了,呆在里面感覺涼爽之極。
“衣娘姐,這個硝石制冰真是太好了,以后再也不怕熱的睡不著了!”粉兒剛一回來,就蹲在冰盆旁邊再次興奮的叫道,小丫頭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有吃有睡就夠了。
不過相比粉兒的興奮,衣娘卻只是勉強的一笑,剛才她說買下這些硝石并不是在說笑,而是真的打算出錢,雖然她知道月嬋肯定不會催著她要錢,但她是個一諾千金的人,既然說了要買肯定就會給錢,可是以家里的這種情況,哪怕她把母親留給她的那點嫁妝都給當了,恐怕也不夠買些硝石的。
“粉兒,你說我們還有沒有其它賺錢的辦法?”衣娘坐在那里發愁了好半天,最后忽然向粉兒開口問道,她也是實在想不出什么辦法了,否則也不會向還沒長大的粉兒詢問。
“嗯,這個……”粉兒聽到衣娘的詢問也一下子露出苦惱的表情,當下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后忽然眼睛一亮道,“衣娘姐,咱們的錢最主要都花在買糧食上了,如果咱們自己種地不就不用買糧食了嗎,說不定還可以賣一些糧食換錢呢?”
聽到粉兒這個天真的提議,衣娘也不禁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當下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粉兒你想太簡單了,想種地也得有地才行,除非是去做別人的佃戶,但咱們兩個小女子根本不懂得種地,就算是有地,恐怕種出的糧食產量也是極低,恐怕連交稅都不夠,更別說拿去賣錢了。”
“啊?這樣啊!”粉兒聽到這里再次也不禁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這已經是她能夠想到的唯一可以賺錢的辦法了,卻沒想到還有這么多的漏洞。
賺錢的事就別指望粉兒了,衣娘當下再次沉思起來,粉兒看到自己也幫不上忙,而且時間也不早了,于是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涼爽的客廳,來到悶熱的廚房準備做飯。
家里的面粉倒是不缺,前幾天她當了衣娘母親留下的一個手鐲換了些錢,幾乎全都買了面粉,等到她把火升起來燒開水后,然后做了兩碗最簡單的面湯,另外家里還有她早上采的野菜,用開水燙熟之后,再加上鹽攪拌一下,就成了今天晚上的主菜。
粉兒端著飯菜逃也似的出了悶熱的廚房,當她進到客廳時,卻看到衣娘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沉思,兩條長長的娥眉都快糾結到一起了,這讓粉兒看著也有些心痛,同時也暗怪自己真是沒用,整個家里的開支用度全都壓在衣娘身上,她卻幫不上一點忙。
想到這里,粉兒把飯菜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不敢打擾到衣娘的思考,過了好一會兒,衣娘這才從沉思中醒來,當看到粉兒托著下巴一直在等她吃飯時,這讓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粉兒你以后做好飯就直接吃吧,不用再等我了!”
“那可不行,一個人吃飯太沒意思了,還是兩個人一起吃才香!”粉兒笑嘻嘻的開口道,雖然生活中困難重重,但粉兒依然保持著一種樂觀的態度,對于這點連衣娘都很羨慕她。
看著粉兒可愛的樣子,衣娘也不由得親昵的摸了摸粉兒的小腦袋,然后兩人開始吃飯,面湯沒什么味道,野菜帶點苦味,但也不難下咽,衣娘雖然出身貴族,但也只是不受重視的庶女,平時吃的也很簡單,所以倒也不挑剔,至于粉兒更是什么苦都吃過,再加上客廳難得這么涼爽,兩人也都很有胃口,最后飯菜都被她們吃了個精光。
當天晚上,衣娘和粉兒就住在一個房間,這樣也可以少消耗一些硝石,雖然硝石可以重復使用,但要把它曬干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否則只能消耗木柴把它煮干,所以能夠節省一點是一點。
衣娘這邊的情況李休已經完全交給月嬋處理,平時他也懶得再問,更何況家里還有三個學生要學習,這讓李休感覺自己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休息的時間也大為減少,比如以前他還有時間到河邊釣魚,可是現在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去過了。
面對這種情況,李休也大為不滿,而且天氣這么熱,后世的孩子也要放暑假休息,所以李休也決定給孩子們放個暑假,順便自己也能清閑一段時間,只是他卻萬萬沒想到,這一放假卻放出問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