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每個看到這場景的人都不禁瞠目結舌。
假如伊利丹的斬擊落空、他用盡渾身力氣的死命一擊被伊瑞爾自己避開,或許他會承認伊瑞爾已經在短暫而激烈的戰斗中成長為他無法想像的強敵。
但是——
改變了這必死一擊的人,居然是杜克馬庫斯。
這就讓伊利丹無法釋懷了。
更讓他的自尊心難以接受的是,杜克赫然是以手指頭夾住了他的埃辛諾斯戰刃。
沒錯!
杜克用凡人的肉軀,硬生生抓住了伊利丹閃電般的一擊。
即便不是像捻起一片蝶翼般輕柔,即便眼前的杜克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為了抓住這把灌滿邪能的神器利刃,整只左手都爆開了,皮膚掀飛,肌肉崩碎,只剩下住滿了奧術能量的手指骨和筋腱留下。
但伊利丹依然感覺周遭的時間和空間似乎已經為之結凍,不停貪婪地呼吸灼熱的空氣。
“這……怎么可能!?”伊利丹以幾不可聞的軟弱聲音喘著粗氣。
他努力按捺著自己快要顫抖的身體,回憶著眼前這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已經劈出了他能做到的極限速度。
他快,杜克更快。
因為他太過專注于砍死伊瑞爾,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遠在數十步外的杜克沒動,實際上杜克動了。
杜克在原地留下一個真實的幻象,然后整個身體發動了隱身狀態,緊接著是火焰系的熾烈疾速和加速術!
半神級法師使出這招時,速度實在太快。
世間任何加速藥水都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
即便以伊利丹的動態視力,依然看到杜克因為速度太快而在身后留下一連串的殘影。
他這一刀已經堪稱是后發先至,鬼知道,杜克的后發先至比他的更恐怖,杜克完全是在他劈出這一刀后才從數十步開外追上來,拋開了手中法杖,愣是用左手抓住了他的神器戰刃。
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一刀把伊瑞爾的脖子,連帶杜克的手一起砍斷。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在自己伸出的刀身上面,確實有三只很有天災軍團特色的指頭——拇指、食指和中指。
而且,還不是從前方夾住刀刃,而是彎曲了手腕,從后方夾住刀背。沒有進入刀的軌道,而是追上埃辛諾斯戰刃的速度。
雖然杜克看起來像是用盡了全力的死命一抓,但杜克以行動告訴他,杜克這既是救人,也是攻擊……
埃辛諾斯雙刃的主手被杜克抓住,而這一刻,副手的刀刃才跟伊瑞爾的盾牌硬磕。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杜克右手驀然亮起了最為璀璨的金光,那是杜克手上那把滅魔劍的圣光。
看著在自己視界里急速放大的金光,這一剎那,什么都來不及了。
伊利丹使盡全力,不管繼續往前砍、往后拉,或者左閃右避,都不可能躲過這一擊。
杜克這時候才丟出來的減速術,讓伊利丹像在拉扯著一大束綁在一座山岳上的鏈條。
極度遲緩沉重的身體,讓他根本逃無可逃。
如果說剛剛伊利丹那一刀是真正的快如閃電,那么杜克就是強行把伊利丹的速度降到蝸牛那一級,然后用烏龜的速度演繹了什么叫做‘相對的快如閃電’。
正常情況下,伊利丹說什么都不可能中這一劍。
偏偏杜克這一劍更讓他痛苦絕望。
杜克臉上無悲無喜,既沒有表現出對他這個精靈族叛徒的深惡痛絕,沒有那種怨其不爭的同情,也沒有表露出對他即將倒下而幸災樂禍,更沒有那種去除情敵的嘚瑟,杜克反而露出一種‘我懂你,但你別怪我’的奇異眼神。
伊利丹突然間愣了。
他想起了關于杜克的種種神奇,還有杜克號稱在時間長河里窺視了未來的傳說……
難道,杜克真的懂我!?
沒有給伊利丹思考人生的時間了。
華麗的金劍終究刺入了伊利丹的胸膛,任誰都看出,那應該是伊利丹心臟所在的位置。
“啊啊啊啊——”尖錐一樣的劍鋒刺入,那種銳器痛苦還是其次。熾烈的神圣力量注入心胸,才是已經半惡魔化的伊利丹最大痛苦的來源。
無法忍耐,伊利丹發出了最慘烈的嚎叫。
幾乎是本能,伊利丹對杜克做出了垂死反擊。杜克勉強用寒冰屏障擋住了埃辛諾斯雙刃的主手攻擊,然而戰刃的副手一閃而過,這個貌似是杜克,實則是人形傀儡的整條右臂沖天而起。
杜克踉蹌著退開了。
伊利丹還不服輸,他拋掉了左手的戰刃,用手握住劍柄,企圖把滅魔劍拔出來。
這時候,才剛從愣神中回過神來的伊瑞爾聽到了杜克的喝令:“蹄子,上!砸劍柄!”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因為他們有著凡人只能仰望的勇氣。明明剛剛才又一次從差點被梟首的危機中回來,伊瑞爾弓下的S型雙腿頓時蹬直了,整個人炮彈似的沖了出去。
“去死吧——所謂的外域之王!”蹄子用盾牌猛擊強行格開伊利丹的主手戰刃,高高舉起的戰錘在半空中劃出一條絢麗的金色弧線,用盡全身最后一分氣力,狠狠砸在劍柄底部。
就像是用錘子敲釘子,本來僅僅是刺入伊利丹胸膛一半的滅魔劍,終于突破了伊利丹強化到極點的惡魔身軀,從前胸入,從后背出。
這還不算。
強大的沖擊把伊利丹整個人釘在地面。
前一刻,伊利丹還搞不懂為什么杜克會這么愚蠢,拋下了他的法杖,以血肉之軀接他一刀。
現在他懂了——埃提耶什本身就比杜克這個人肉傀儡要貴重得多。而且拋出來的埃提耶什哪里都沒有去,此刻正佇立于他身后。
這把具有罕見空間特性的神器法杖,已經在此時把周遭整塊空間給封禁了。
伊利丹怒風——無路可逃!
“啊啊啊啊——不可能!你怎可能連這個都算到!?”伊利丹雙目盡赤。
他咆哮著,掙扎著,卻發現自己像是一只被釘死的青蛙,在這塊被空間魔力固化的地面上根本無法動彈,全身邪能如同江河泄洪一般從他身體內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