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的年紀,瓦里安正是最血氣方剛的時候。
他渴望著建功立業,也渴望著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跟他最崇拜的安度因叔叔比肩的英雄。
并不是說他不喜歡杜克,而是杜克始終是個法師,不是一條路子上的。
安度因的話很好地警醒了瓦里安。
他謙遜地低頭,向安度因鞠了一躬。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卡莉婭開口了,哪怕已經成熟了許多,她依然是那個軟妹子特有的聲線:“杜克,那還有什么是洛丹倫可以為聯盟做的嗎?”
杜克用左手食指輕輕敲著桌面。
如果面目全非的歷史進程沒有改變,那么要不了三個月,阿克蒙德一跪,燃燒軍團傳輸到艾澤拉斯的力量也會隨即削弱。到時候巫妖王耐奧祖就會廢掉一半實力。按理說,等到那時候反擊才是最理想的。
只是這樣做太消極了點。
首先這樣的前提是阿克蒙德要跪,萬一這一世的阿克蒙德太牛逼,真把海加爾山打爆了,搞定了永恒之井,摧毀了世界樹。那真是大家一塊完蛋。
其次是聯盟比歷史上保存了更多的元氣,起碼洛丹倫三分之二的精銳軍隊保住了,這給予了聯盟更多的底氣。
不會再出現被罵成狗的血色十字軍,以及略顯苦逼但萬人稱頌的銀色黎明這兩個組織。
而且卡莉婭成為女王,如果單純作為一個吉祥物放在王宮里,那也太浪費了。
正在杜克考慮的時候,突然收到了新消息。
那是一段由一個犧牲的法師學徒發來的魔法影像:畫面中,阿克蒙德巨大的身軀從脆弱的洛丹倫大陸上一路向西,橫掃而過。
被天災軍團侵略過的土地,僅僅是一切生靈死亡,萬物凋謝,起碼大地還是大地,森林還是森林。
阿克蒙德經過的地方,全都被其身軀流瀉出來的火焰給輕易焚燒殆盡。
大地在深陷,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統統化為灰燼。
或許,這就是為什么它們叫燃燒軍團,而不是惡魔軍團的原因。
在心中,杜克狠狠地暗罵著:“該死,這家伙既然能傳送過來,就不會自己直接傳送去卡利姆多!?”
罵歸罵,杜克還是仔細地詢問傳訊過來的軍官,得到的消息是,阿克蒙德已經去到洛丹倫大陸西部銀松森林里的奧森農場附近。
“預計明天晚些時候,這個巨大的惡魔就能到達南流海岸。”傳令官如是說。
杜克沉吟了一下,下了第一個命令:“通知戴林,讓開海路,不要跟阿克蒙德接觸。”
轉頭,杜克望向一面希冀,渴望著任務的卡莉婭女王:“麻煩你通知一下莫格萊尼。讓阿比迪斯和圖拉揚重新把戰線推到索多里爾河一帶,然后讓達索漢和和莫格萊尼親自去率軍攻打凱爾達隆。”
“凱爾達隆?”伊露希亞明顯渾身一顫,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里,畢竟她整個童年就生活在凱爾達隆。
“很遺憾,伊露希亞,那里已經變成詛咒神教最大的根據點了。天災軍團稱呼那里為通靈學院。黑暗院長加丁在那里源源不絕地訓練黑暗侍僧和亡靈法師,砸掉那里,等于斷絕了天災軍團一個重要的兵力來源。”
安度因打了個響指,他顯得有點高興:“不錯的想法。而且那里正好是前線附近。但對方不是有兩個曦日級的大巫妖嗎?我們是不是……”
杜克搖搖頭:“你還不夠了解那兩位大巫妖。阿納斯特里安不是那種甘于服從命令當條狗的家伙。而克爾蘇加德并不喜歡正面對決,在沒有死光手下之前,他不會上場的。但為了保險,我可以讓克拉蘇斯幫忙配合進攻凱爾達隆,萬一有什么事,還可以撐到我傳送過去。”
卡莉婭笑了:“那我沒問題了。”
“那我們呢?”瓦里安有點躍躍欲試。
“叫上麥格尼,我們一起去達拉然來一趟武裝巡游。”
瓦里安頓時萎靡了下去,他并不缺乏智慧,他馬上明白這是什么了。阿克蒙德在達拉然吼了一嗓子,直接把達拉然變成廢墟。
可以想象,阿爾薩斯很可能會撤離達拉然。
現在天災軍團勢大,冒然攻擊洛丹倫本土,會刺激到阿爾薩斯猛烈反擊。只要腦子清醒點的指揮官都清楚,此刻根本無法一口吃下天災軍團,徐徐圖謀,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所以反攻達拉然什么的,更多只是一種政治上的姿態。一如前幾天洛薩收復幾乎沒有成建制亡靈軍團的阿拉希高地和激流堡,臺面上說光復了多少多少領土,實則那是一塊白地。
除了最堅毅的激流堡人之外,沒有誰會愿意繼續呆在那里。
事實上,在過去一周的時間里,已經有超過十萬吉爾尼斯和斯托姆加德人響應吉安娜的號召,已經登船或者準備登船前往他們心中的世外桃源——位于無盡之海對岸的塞拉摩了。
經過大半天商議,終于定下了各個軍團的任務。
會后,洛薩私下找到杜克,說出一個讓杜克不算意外的消息:“這次若是要出征對付阿克蒙德,我去不了了。我打算把奎爾扎拉姆送給圖拉揚。”
“安度因你的身體……”
洛薩苦笑:“年輕時受的傷,過了六十歲之后才發現糟透了。我的骨頭和肌肉好多地方無時無刻都在痛。”洛薩脫下外衣,赤了上身,指了指身體的各個疤痕,杜克注意到,好幾處傷痕是當年跟奧格瑞姆決戰時留下的。
想起洛薩硬是扛著病體,再度出山率領大軍出征,杜克不由得鼻子一酸:“那……”
“雖然作為一個戰士,死在戰場上才是最好的歸宿,但若是要為此減弱聯盟乃至全世界智慧種族的獲勝希望,那么我寧可讓出神劍,讓更強的年輕一輩去賭人類的未來。這事我已經決定,你不要勸我。你應該也了解圖拉揚,他是個不錯的家伙。”
“的確。”
“這次就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能有好消息,若是你們失敗的話,放心,還有我。哪怕我就拿著一把破鐵劍,我也會去找阿克蒙德一戰的。”
明明洛薩說著貌似輕松的話語,明明看的是一張灑脫的笑臉,偏生杜克能深深感受到洛薩充滿了無奈的遲暮感。
杜克胸口一緊,不光是肅然起敬,還有無比惋惜的感覺。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