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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位仁慈而高尚的老人向自己伸出枯瘦的手,杜克百感交集。他不是沒想過動用阿萊克斯塔薩轉送給他的七個永恒名額。系統的掃描結果讓他沮喪。
“經掃描檢定,有98.44幾率是因為大主教清除過太多的邪惡力量,其累積的黑暗力量破壞其身體對圣光之力的進一步接納。導致大主教無法承受體內過多的圣光之力而步入自滅。”
杜克深深嘆一口氣,伸出了他的手,輕輕握住了阿隆索斯的手。
柔和的圣光傳來,那是一種冬日暖陽似的愜意。
沒有澎湃的力量感,也沒有高高在上的威嚴,有的,僅僅是一個老人為之付出終生的仁慈信念。
在金黃色的圣光當中,杜克發現自己的精神也恍惚起來。
視野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仿佛穿越了兩千多年的時光,來到了那個剛剛立國的洛丹倫。
無數新的人類定居點,星羅棋布地散落于這片郁郁蔥蔥的提瑞斯法林地上。
在擊潰了邪惡的巨魔之后,人類正一步步在這片森林之中扎根。帶著文明的希望,在這片土地上汲取養分,繁衍生息。
當年的米奈希爾王,深深疼愛著自己的子民,因為他堅信著自己的努力,終會有朝一日讓這些強大起來的人民反哺全人類。
他們面對著數不清的野獸,不甘于覆滅的巨魔殘黨,竭力奮戰……
兩千多年后,又是一次席卷整個大陸的綠色狂潮,只不過敵人從巨魔換成了獸人。
人類和矮人、高等精靈、乃至和龍族,在大家的努力下取得了勝利。
大地卻在2800年以來第一次遭到毀滅性的破壞。
阿隆索斯很傷心,因為在自從開拓時代以來最黑暗的時代,在這個人民最需要希望的時候,他卻支持不下去。
哪怕僅僅憑著圣光中傳來的意志,杜克都能感到阿隆索斯的悲傷。
大地滿目蒼夷,人民流離失所。
失去丈夫的女人背著嗷嗷待哺的嬰兒,忍著戰爭帶來的悲痛,含著淚干著男人的活:爬上屋頂幫鄰居家大媽修補房頂上的破洞,在凜冬里冒著寒風上山去砍柴,像男人一樣拿起鐮刀向餓慌了沖到村子里的獸人發起決死沖鋒……
阿隆索斯曾經親眼目睹的一切,全都傳遞過來了,如此真實地呈現在杜克的眼前。
對于國王,戰爭已經結束。
對于人民,戰爭并未結束。
舊的和平無比短暫。
新的戰爭還會到來。
這一刻,杜克真正感到了一種自己跟艾澤拉斯人呼吸著共同的未來空氣,肩負著共同命運的龐大使命感。
明明身為穿越者,有著足以讓世間一切人都為之戰栗的預言者目光。
但杜克還做得不夠。
還可以做得更好。
守護艾澤拉斯這片人類最后的棲息地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杜克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好付出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熬到創世泰坦重臨,毀滅燃燒軍團,來完成終極的和平。
自己身上肩負著整個艾澤拉斯的未來,肩負著文明的傳承與秩序的延續。
自己改變二戰的努力,僅僅是改變艾澤拉斯未來的小小一步。
這遠遠不夠,聯盟和部落在東部王國大陸這片僅僅占了艾澤拉斯五分之一的大陸上的戰斗,甚至于將來擴散到整個世界的戰爭,在燃燒軍團的宇宙戰艦面前,怎么看都是可笑至極的原始人玩意兒。
“我可以做的事還有很多,更多的黑科技,更多的進步,更多的魔幻技能,唯有這樣,人類,不,整個聯盟才能屹立于這個神秘宇宙之端。”
阿隆索斯法奧沒有讀心術,他也不知道在傳承了自己的意志的圣光傳輸過去之后,杜克看到了什么,發現了什么,領悟了什么。
可是看到這個聯盟,不,人類有史以來最具有天賦,最全才的年輕人臉上露出的表情,阿隆索斯知道,他作為引路人,已經為杜克推開了一扇廣闊世界的大門。
他已經沒有機會看到大門口那波瀾壯闊的風景,但他知道,圣光的意志必定會得到傳承,人類的希望必將會再次點燃。
阿隆索斯笑著拍了拍杜克的肩膀,做出一個杜克無比意外的舉動。
本應虛弱無比的他霍然從床上起來了。
完全不像一個將死之人。
唯有杜克黯然神傷,他知道,阿隆索斯這位值得尊敬的長輩放開了最后的枷鎖,任由圣光之力沖擊自己體內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肉,每一個內臟器官。
這是他最后的輝煌,也是圣光大主教最后想傳承給世人的意志。
整座圣光大教堂驀地回應了阿隆索斯的意志,不,不止是這一座教堂,從提瑞斯法林地,從銀松森林,從大陸上每一座教堂的白色圓頂上都射出金色的光芒,
無數道金色的光芒跨越了虛空,來到這里,匯聚成一條直徑超過百米的超巨大光柱,在洛丹倫城中心沖天而起。
阿隆索斯所在的大教堂每一座偏室內,每一間禱廳內正回響牧師們整齊劃一的祈愿之聲。但身穿華麗長袍的大大小小主教卻驚愕地睜開了眼睛,因為原本虛緲寂靜的精神世界里,第一次傳來了圣光的回應 圣殿的大鐘,感應到了空氣中回蕩的強烈圣光,驀然自鳴!
牧師們紛紛沖出禱廳,他們目睹了法奧大主教的病室大門轟然大開。
沒有人開門,阿隆索斯就這樣在圣光之力承托下虛懸于半空中,緩緩飄出來,而杜克就跟在他身后,來到主殿的正中央。
阿隆索斯佇立于虛空的姿態,恍若神靈降世。
每一個牧師都自覺地匍匐在地上。
每一個圣騎士都單膝跪下,右手撫著左胸的胸甲。
哪怕是一國之君,都深深地鞠躬,以示自己對于神圣力量的謙卑。
阿隆索斯微笑著開口了:“曾有人問我,為什么不指定下一任的圣光大主教。在這最后的時刻,我就回答大家這個問題。”
好幾個一度企圖爭權奪利的主教頓時渾身一顫,不自覺地讓額頭更貼實冰冷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