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倫圣光大教堂。
在獸人攻入城那次,大教堂幸運地躲過了戰火的波及。
在死亡之翼連王宮都幾乎全毀的那次,圣光依然庇佑了大教堂。
人們常說,圣光的輝煌會讓大教堂以及整個圣光教會避過災厄。
這一次,似乎圣光教會的好運用盡了。
純白的大教堂外,每一個神職人員都神色匆忙,臉上掛著化不開的哀愁。連潔白光亮的教堂外塔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接連幾次大事件之后,幾乎聯盟其余各國都想看著洛丹倫人倒霉,這并不包括阿隆索斯法奧。
跟泰瑞納斯那種表面公義,實則依然是為自己國家利益不停打著小算盤的偽善者不同。阿隆索斯是真正大公無私的圣者。
在很久之前的達拉然,一個洛丹倫的傳教士把一枚銅幣扔進噴泉水池中,許下一個愿望:“希望有一天我能將圣光之道傳播到平民之中,并且教導他們三大美德的意義。”
在獸人入侵之前,阿隆索斯一直如此做著。他在整個東部王國大陸上布道,把希望的圣光傳遍人類七國,在每一個國家,每一座城市建立圣光教堂,傳播美德,號召人們代為撫育失去雙親的孤兒,感召每一個犯罪者,力圖把每一個人都拉上善途。
黑暗之門戰爭開始后,是他第一個出來號召各國接受暴風王國的難民,也是他在發動整個圣光教會,在戰爭最激烈的時候讓民眾繼續無怨無悔地支持前線的戰斗,安撫人們驚惶的心,給予他們信心與勇氣。
而在戰后,也是他第一個站出來,號召有富余財務的富戶和貴族為在戰爭中滅國的暴風王國和斯托姆加德王國的復國捐款。
為了抗擊邪惡,他四處奔走,到處演說。
為了弘揚正義,他創造了圣騎士這個偉大的職業。
為了人類復興,他又幾乎不眠不休地為各國的復興而努力。
他是一個真正高尚的人。
如果說泰瑞納斯使得‘洛丹倫人’這個詞蒙羞,那么阿隆索斯就是讓‘洛丹倫人’再次偉大的關鍵。
每一個聯盟的國王可以不買泰瑞納斯的賬,但對于阿隆索斯這位真正仁慈和高尚的老者,國王們都往往予以最大限度的支持。
可是現在,完全沒有征兆地,阿隆索斯倒下了。
這時候還在洛丹倫城的各國國王幾乎齊聚大教堂,原本已經離開的國王都立即返程,甚至退出了聯盟的吉爾尼斯的國王吉恩,都派出大臣來慰問。
跟隨著一面嚴肅的烏瑟爾,杜克、萊恩和安度因等人心情沉重。
時至今日,牧師的祛病術已經很成熟了,一般的小病小痛是不會侵襲阿隆索斯主教的身體的。杜克曾偷偷問烏瑟爾,是不是大主教中了詛咒,烏瑟爾卻搖頭。
在大主教的寢室外,杜克看到了有點沮喪的索拉斯國王,索拉斯的眼眶紅紅的,很可能小小地哭過一場。
不是每個亡國的國王都有一個可以當精神領袖的安度因當幫手,更不是每個國王都有一個十項全能的杜克可以撐住整個國家。
在激流堡被摧毀,斯托姆加德滅國的日子里,陪伴索拉斯最多的就是阿隆索斯大主教。而在復國的關鍵時候,給予激流堡人最大幫助的,除了杜克就是阿隆索斯了。
阿隆索斯驟然倒下,即便是索拉斯這種經歷過大風浪的男人,也有種心中某根重要支柱崩塌的感覺。
除了仍在暴風王國監國的伯瓦爾弗塔根和留在赤脊山指揮杜克私兵團的雷吉納德溫德索爾之外,所有的圣騎士已然佇立在門外。
看到杜克一行到來,索拉斯嘴巴里滿是苦澀:“法奧閣下的時間有限,按照大主教的意愿,烏瑟爾會一個個引領你們進去。”
首先進去的是萊恩,五分鐘后,萊恩心情沉重地出來了。
讓大家意外的是,本以為跟阿隆索斯關系最好的安度因洛薩會是最后一個,誰知大主教卻安排了洛薩倒數第二個。
而最被看重的最后一人,大主教的御令赫然是安排給了杜克。
十五分鐘,安度因臉帶淚痕地出來了。
烏瑟爾垂首:“杜克,師傅想見單獨見你。”
眾人無比愕然。
作為法奧的大弟子,也是最出色最讓大主教自豪的烏瑟爾,其公正和勇敢之名早已超越了國界,從大主教病危開始,烏瑟爾就隨侍身周。基本上,每一次法奧接見各國政要都至少有一個弟子陪同,大體上就在烏瑟爾、提里奧和賽丹三人之間輪換。
現在竟然說是單獨見面?
到底阿隆索斯想跟杜克說什么?連烏瑟爾這樣公正的圣騎士都不能旁聽?
眾人的好奇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杜克入內了。
那是一個很明亮也很簡樸的房間,沒有想象中濃濃的藥味,只是房間里到處洋溢著自然祥和的淡淡金光。
阿隆索斯端坐于床頭,他的精神一點都不像病危的人。
看到了杜克的愕然,阿隆索斯笑了:“我不像快死的人,是么?”
杜克點點頭,阿隆索斯這樣的人,并不需要謊言,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我曾經以為只要心靈純潔,人體所能容納的圣光就是無限的。可惜,相比起我的靈魂,最先承受不住的反而是我的凡人之軀。”阿隆索斯苦笑著。
“這……”
“這樣說吧,我的身體無法承載如此巨量的圣光之力,我的器官開始忘記原本是怎么工作的,結果導致身體無法自控地衰弱下去。真是可悲,不是么?曾經立志用圣光拯救世人的大主教,居然死在圣光之下。”他臉上苦笑的意味更濃烈幾分了。
“閣下你苛求了,人類又不是納魯那樣,純粹是由圣光組成的生物。”
“納魯?純粹的圣光生物?”阿隆索斯突然變得好奇起來。
杜克突然醒悟,是自己說漏嘴了。現在連反攻德拉諾都談不上,聯盟還沒碰上德萊尼,自然也不會知道納魯。只能胡扯是在卡拉贊的藏書里看過這樣一個種族的描繪,卻沒有親自見證過。
阿隆索斯看出了杜克的掩飾,他沒有指責杜克。
反而說出一句話:“杜克,你愿意繼承我的意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