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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炸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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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東水師總兵官梁標相乃海上積年大寇出身,因其愛在船上掛紅旗,故被明朝廣東當局稱之為“紅旗水師”。永歷四年(偽順治七年),清廷命尚可喜、耿繼茂二藩南下攻打廣東,梁標相與義弟劉龍勝、徐國隆接受清軍招降剔發隆清,率所部戰船125只參與攻打廣州之役,于珠江口重創南明廣東總督杜永和部水師船艘,又配合尚藩部總兵許爾顯,中軍盛登科新造水師戰船109艘。憑借這兩樁功勞,梁標相被清廷任命為廣東水師總兵官,率水師駐扎于廣州城外的東西二州。

  成為廣東水師總兵官后,梁標相一改積年海匪習性,不僅將手下2000多名海盜盡數改編為水師,還招納洋外海匪千余人,加上后來隨南明廣東總督杜永和投降的明軍水師,全盛期時,梁標相麾下擁兵7000余,大小戰船300多艘。如此兵容自然壯觀,為使水師得到平、靖二藩重視,好使自己的地位能夠更上一層樓,梁標相隔三差五就在珠江之上演練水師,戰鼓齊鳴,紅旗招展甚是威風,以致尚可喜和耿繼茂不約而同在上奏清廷的題本揭貼上都道“粵省水師自得梁某,兵容軍威俱是整齊,戰力亦是強悍,憑此水師,我大兵亦可縱橫江上,再不懼南人水師。”

  然好景不長,梁標相的威風日子僅持續了不過年許就被南明軍隊重創,順治十年李定國首攻廣東,為防廣東境內其余南明兵馬響應,尚可喜命梁標相率水師掃蕩沿海明軍,結果卻在欽州島被明軍鄧耀部重創,損失戰船百余艘,兵士兩千余人。其后又于新會之役時被從外海突進江口的南明靖海將軍陳奇策重創于江州,這一次損失是欽州之戰的數倍,偌大一支廣東水師僅剩大小戰艦十余艘,士兵更是十不存七。梁標相的兩個義弟劉龍勝、徐國隆俱在此役喪生。

  得知水師大敗的噩耗,尚可喜氣得直罵梁標相無能,嚇得梁標相接連幾日都躲在江上的戰船之上,一旦風聲不對便扯旗出海。再做他那積年海匪去。

  好在尚可喜氣歸氣,卻也知他的部下都是北人,沒有人懂水戰,要是一氣殺了這梁某,又或是逼走了他。那水師這攤就徹底沒人主持了。抱著再爛的水師也比沒有水師強,再爛的水師將領也比步軍將領強的念頭,尚可喜沒有追究梁標相的兵敗之罪,但從此以后對水師的投入也大幅度減少,幾月以來從未撥銀于水師新增戰船。

  逃過了平南王雷霆大怒的梁標相也甚是識趣,終日只呆在他的水師營地不出去,營中有什么需要和外界聯絡的事情也只派副將去商量,哪怕就是尚可喜召見他,他也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推脫,久而久之。尚可喜也知這梁某是畏懼自己會翻臉辦他,便懶得再理會于他,任他在江州逍遙,只要他不把水師拉去投明便由得他,左右水師的存在也無法改變不了戰局,充其量也只是裝飾個門面,畢竟自己向朝廷把水師給夸成了花,這會說水師不行,被南明的水師打得一塌糊涂,那不是自己扇自己的嘴巴么。

  尚可喜這樣。耿繼茂自然也有樣學樣,這二人都有被梁某坑了的感覺,當年進攻廣州時,梁某率部在江上和南明杜永和部水師激戰。打得可是十分順手,現在卻不知為何竟成了這慫樣,打一仗敗一仗!

  坑,真他.媽的坑!

  二位藩王卻是不知,那杜永和乃是李成棟的部下,貪生怕死得很。當年李成棟率部北上江西攻打贛州,這杜永和為了不讓自己上前線,竟然重金賄賂同僚謀了個留守的職事,結果李成棟敗亡落水淹死,他卻毫發無損的返回廣州,爾后直接進衙門取了南明的兩廣總督大印視事,最后永歷小朝廷還捏著鼻子認了這個自封的兩廣總督。

  廣州失陷后,杜永和帶著殘部逃到了瓊州(海南),未過多久便率部降清。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等人物能夠帶出什么兵來,梁標相擊敗他的水師再正常不過。而鄧耀和陳奇策都是南明堅持抗清的名將,二人雖是大明世襲武官出身,但卻都精于水戰,麾下也都是些敢死之士,論起水上作戰的本事比海匪出身的梁標相強得太多,不勝他才有鬼!

  梁標相以海匪而為總兵,一無氣節二名骨氣,只知唯利是圖,僥幸贏了比他更次的杜永和部便變得自大起來,目中無人得很,他不輸誰誰!

  輸得只剩的梁標相在姥姥不疼奶奶不再愛的情形下倒是知道發憤圖強了,可是他的“每戰每敗”實在是讓尚可喜不看好,沒了平南王的支持,想要重新恢復往日的榮光,這困難可想而知。

  得不到支持的梁標相自個想辦法恢復水師,他命手下大肆搜羅珠江上的民間商船充入水師,甚至連稍大些的漁船都不放過,三下五除二,竟然愣是報上去大小戰船三百余艘的數字,驚得尚可喜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事后一查,原來是濫竽充數,氣得大罵梁某混蛋,罵完之后仍如從前般不理不問。

  就這么著梁標相帶著他的大小三百余艘“戰船”的水師繼續在九江之上逍遙,還好,他的水師雖然打不過南明水師,可陸上清軍卻是打退了明軍。沒有陸上明軍的配合,水師再強也改變不了廣東局面。鄧耀、陳奇策等南明水師自李定國撤兵后相繼也退出了江口,一時之間,這江上又成了廣東水師的天下。

  梁標相本是洋上海盜出身,他成了水師總兵后倒也一心想要干番大事,奈何老天不成全他,接連幾次大敗后,從前的雄心壯志轉瞬就灰飛煙滅。沒了目標的他自然恢復了原來的本性,帶著手下在九江之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走私貨,收保護費等途徑倒也快活。

  若是沒有太平軍的出現,梁標相的快活日子也許會一直干到死,可是太平軍的出現讓他不得不中斷了快活日子。鑒于清軍兵力嚴重不足,又怕有南明水師策應太平軍,尚可喜命令廣東水師開至新會附近江面擔負阻截南明水師的任務,同時為圍城大軍運輸糧草。相對前面一個要求,尚可喜更看重得是后一個任務,他不奢望梁標相能夠擊敗南明水師,只盼他能及時把糧草運到就行。畢竟相比陸路運輸,水面運輸來得更為便利些,也能省下不少人力物力。

  接到命令后,梁標相直撓頭,他實在是被南明水師打怕了,可要是不去,平南王那過不了關,這一回他總不能再稱病不去吧。無可奈何之下,梁標相把水師帶到了新會附近的譚江上,結果倒霉催得真碰上南明水師了!

  不過這一次老天爺看在梁標相輸得連褲子都快沒了的份上可憐了他一把,來得南明水師不是曾打敗過梁標相的鄧耀部,也不是陳奇策部,而是南明的海北道周北鳳部。

  周北鳳兵馬嚴格來說不是水師,他的部下也不是如鄧耀部或陳奇策部一樣的南明正規軍,而是義師,帶來的船也不是什么戰船,而是一些商船。

  周北鳳本人頗具民族氣節,清軍攻入廣東后曾招降于他,但他拒不投降,而是散盡庫中錢糧和家財招募民壯堅持抗清。可惜他一介文官實在不是領軍打仗的料,和梁標相一樣每戰每敗,可每次失敗之后他都不氣餒,繼續招募人馬抗清,如此倒成了好大名聲,使得廣東當局對于他這支義師很是頭疼,懸賞白銀千兩買他人頭。

  周北鳳是無意從一艘商船上得知新會城發生重大變故的消息,在還未證實到底發生什么變故的情況下,周北鳳毅然帶兵從出海口入江,然而他卻是遲了一步,被梁標相的廣東水師給堵在了離新會只有三十多里的江面上。

  雙方初一接觸,梁標相便判斷出來得是比他廣東水師更弱的對手,當下就打消了逃跑的念頭,打起百般精神欲圖全殲對手,好在平南王面前為自己正名。

  那邊周北鳳發現有清軍水師擋路后便知憑己方這點力量難以突破清軍封鎖,根本無心應戰,急忙下令撤退。明軍一退,梁標相立時大喜,急令全軍追擊,讓他無語得是,以商船和漁船充數的水師竟然追不上同樣是商船的對手,結果只追上對方幾艘小船就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消失在眼前。

  幾艘小船也是船!

  梁標相面不紅心不跳的向平南王尚可喜報了大捷,尚可喜接到他梁某人的報捷后,卻是壓根不信,但還是好言夸贊了一番,樂得梁標相當夜就大醉了一場。

  這場只擊沉對方幾艘小船的戰斗發生后,江面上便再也沒有什么南明水師的出現,時日久了,梁標相也松懈下來,叫人把江州相好的給弄到了軍中。他這主將一松懈,下面的人自然更是松得不成樣子。水師中干什么的都有,甚至都有水兵把“戰船”開出去打魚,反正這“戰船”本就是漁船。打魚的自然都是最底層的兵士,軍官們有的是財路,一時之間水師營地商人出沒其中,妓.女一抓一把,做買賣的大呼小叫,污煙障氣,哪里還有個水師樣子。

  起初梁標相自個也看不過去了,教訓了幾個部下后卻是沒有起色,再后來也懶得管了,反正明軍水師不敢來,就由得手下去胡鬧好了,免得說自個這大哥快活苦了弟兄。

  這夜,剛把相好的弄得出了水,還沒拔矛進洞,外面就炸了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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