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聽謝老爺子這么說，陳耕頓時來了精神：能看一汽這位共和國汽車行業的老大露出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的機會可不多，心底里被隱藏了很久的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燒，陳耕興奮的道：“那您給我說說，則……要不是得應付楊副局長，我真的去看看。”
“說起這個我就想笑，”謝老爺子樂不可支的拍大腿：“咱們的發動機跑到5400轉每分的時候，一汽那邊的一個工程師硬說咱們在檢測設備上做手腳了，發動機的實際轉速肯定沒有這么高，原因是咱們的發動機在5400轉每分的時候的震動水平還沒有他們的CA488發動機在2000轉出頭的時候高，所以實際轉速絕對沒有那么高……”
“臥槽！這樣都行？”陳耕聽的眼睛都瞪圓了：“他們難道就沒注意聽聽聲音？”
謝老爺子越發開心了：“你還別說，他們還真沒注意到，要不是咱們的同志提醒了他們，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你是沒看到他們臉上當時的那個表情……嘖嘖，可惜啊，當時咱們手里沒有照相機，這要是能把當時的情況給拍下來，估計一汽汽研所的那些人一輩子都在咱們跟前抬不起頭來了。”
“我覺得吧，就今天的這個刺激，他們也夠嗆能在咱們跟前抬起頭來了，”陳耕嘿嘿的笑，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四個字：“作為咱們國家傾國之力建起來的汽車廠，結果現在就是這么一個德行，但凡這些年里他們有一點點的羞恥之心、有一點點的進取心，也不至于在70年代初就研發出了V8發動機的時候，看到咱們的這臺V6還眼饞成這個樣。”
“誰說不是呢。”謝老爺子跟著嘆了口氣：“其還記得那份報紙呢，當時咱們的紅旗CA72去東京參加車展，小鬼子都被驚呆了，他們那個時候可造不出V8發動機，沒想到在他們認識當中應該很落后的咱們竟然就造出了先進的、代表著發動機頂尖水準的V8機……說起來就讓人掃興，一群沒有絲毫進取心的敗家玩意兒。”
謝老爺子擺擺手，似乎有些郁悶。
陳耕很理解，換了是自己，自己也郁悶，不過，看著那個一直看不起自己的老大哥被震驚成這個傻X模樣……那真的是挺爽的。
謝老爺子的心情很快又高興起來，笑道：“雖然他們沒說，可在我帶著他們看了咱們的AT自動變速箱、CVT自動變速箱以及幾款在研的發動機之后，一汽那邊的眼珠子都直了，咱們的同志回來告訴我，說有一汽的同志小聲的嘀咕，說咱們的技術比德國人的都還要先進，之前跟德國人的合作太虧了。”
“他們竟然覺得跟德國人合作虧了？”陳耕一臉的不可思議：“真的假的？這些年來一汽不一直都是拼了命的想要抱德國人的大腿的么？”
“誰知道呢，”謝老爺子對這個說法也覺得有些稀奇，當然，更多的還是高興：“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個好事，對吧？”
陳耕點頭：“當然。”
“你上次和耿少杰說咱們跟他們合作的時候，是不是提出了要和一汽新成立一個品牌？”謝老爺子繼續問道。
“是有這么回事，”陳耕點點頭，自己結婚的那會兒，自己去機場接耿少杰的時候時候跟他說的這件事嘛，陳耕當然不會忘了：“不過當時耿總還沒想好答不答應，怎么？現在他們心動了？”
“心動了，還不是一般的心動，”謝老爺子道：“看完了發動機、變速箱之后，我帶著他們去了咱們的科研院和設計中心，給他們看了咱們和狼堡、斯柯達合作開發的兩個新平臺以及基于這兩個新平臺開發的新車型，你是沒看到，當時一汽的同志的眼珠子都直了……”
陳耕頓時就笑了：“有沒有這么夸張？”
“你以為呢？”謝老爺子感慨的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么有天分？對于你來說，設計一款汽車根本沒有任何的難度，好像這些汽車就儲存在你的腦子里，需要的時候拿出來就行了，實際上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哪怕是放眼世界范圍內，汽車的設計也是一道鬼門關，因為一款車型設計的失敗而一蹶不振的汽車品牌多了去了……”
說到這里，謝老爺子又是后怕又是慶幸的道：“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手里有潤華實業的股份，那些世界級的汽車制造商早不知道來挖你挖了多少回了，也就是他們知道自己出不起挖你的價碼，這才沒有動靜，要不然你以為德國人為什么對你提出來的平臺合作計劃這么熱衷？還不就是對你的設計能力看好？”
“哦？呵呵呵呵……您過獎了，我其實就是運氣好……”謝老爺子都這么說了，陳耕還能說什么？當然是謙虛的表示我其實也沒有那么厲害了。
“過獎？”沒好氣的瞪了陳耕一眼，謝老爺子道：“信不信，只要咱們國家今天說要沒收你在潤華實業的一切股份，都不用等到明天，下一刻就會有無數的汽車巨頭揮舞著鈔票請你過去？”
這是廢話！
作為設計的產品屢屢獲得紅點等國際頂級工業設計累獎項的頂級汽車設計師，陳耕毫無疑問是所有汽車制造商眼中的尤物，現在是沒機會，可一旦有了機會，各家汽車制造商絕不吝于給陳耕開出高薪、高額獎金乃至激勵股份，對于他們來說，只要陳耕拿出一款能夠獲得大獎的設計，所有的一切都賺回來了。
不過別人夸獎沒問題，自己說自己好那就有點過了，擺擺手，陳耕道：“老爺子您就別吹捧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難道我還不清楚？”見老爺子要強調幾句，陳耕連忙搶在他們前面：“現在一汽那邊是什么意思？是準備跟咱們合作，還是打算再觀察觀察？”
陳耕都這么說了，謝老爺子也確實不好再說什么，道：“我覺得，一汽現在很矛盾。”
“嗯？”陳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很矛盾？”
“是，”謝老爺子道：“一方面，一汽對于咱們在技術實力、研發實力以及產品規劃等方面的能力給予了充分認可，承認咱們的實力不比狼堡、標致、菲亞特這些世界級的大汽車制造商差；可另一方面，他們又覺得咱們是國內的企業，跟咱們合作，傳出去不如跟外國企業來的好聽……”
陳耕立刻明白了，道：“他們這是覺得咱們的B格不夠！”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說起這個就讓人惱火，”謝老爺子憤憤的道：“這些人的腦子就是有問題，明明咱們潤華實業的東西哪哪都不比別人差，很多地方甚至比外國人的更好，可就因為咱們是中國土生土長的企業，他們就覺得這也不合適，那也不合適，雞蛋里面挑骨頭，什么玩意兒！”
謝老爺子是真的生氣了，如果是潤華實業技不如人也就罷了，可偏偏論起底盤、發動機、變速箱，潤華實業哪哪都不比別人差，論起設計，潤華實業更是有口皆碑，連外國人都嘆服無比，就因為潤華實業是中國的本土企業，一汽的那些混蛋就在那里橫挑鼻子豎挑眼，簡直不可理喻。
陳耕倒是很看得開，他笑道：“外國的月亮比咱們的圓嘛，現在的社會風氣就是這樣，放著國內的富翁不做也要去國外刷盤子的人難道少了？家里條件哪哪都不差、卻非要嫁給一個外國流浪漢，就是希望能加入外國國籍的年輕女孩，難道還少了？沒關系，人家看不上咱們就看不上吧，反正咱們也沒指望著靠他們過活，這些年來沒有這些國企老大哥的幫助，咱們不也活的很滋潤嗎？現在他們不跟咱們合作，以后有他們后悔的時候。”
謝老爺子當然知道陳耕說的有道理，他就是覺得心里不舒服：“話雖然是這么說，可我心里就是不得勁！”
陳耕拍拍腦門，頓時恍然：這些年來，老爺子已經將潤華實業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對于“老來得子”的謝老爺子來說，自然永遠都是“孩子是自己家的好”，肯定是絕不允許外人說自己的孩子有一點的不好的，一汽的這幫人的反應，簡直是戳在了謝老爺子的心窩子上，他怎么可能舒服？
“您啊，這就是受不得氣，”陳耕笑道：“那我就說點您喜歡聽的給您順順氣。”
聽陳耕這么說，謝老爺子一下子精神了：“你是說……”
“嗯，”陳耕點點頭，對謝老爺子來說這沒什么好隱瞞的：“楊副局長對咱們進行了一個初步的考察，對咱們的技術實力比較認可，現在他要求咱們至少制造出來幾輛可供他們測試的樣車，如果能夠通過測試，咱們潤華實業就會成為為國家主要領導同志提供防彈轎車的指定供應商。”
微微一頓，陳耕笑道：“現在您該開心了吧，這可是一汽那邊自八十年代中期以來，一直夢寐以求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