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電huà里，張寶瑋直接聽的傻了：“你不是拿我開玩笑的吧？”
“當然不是開玩笑的，我能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嗎？我們潤華實業打算新建一個最dà年產2萬臺金鳳680Q發動機的工廠和最dà年產20000套車身覆蓋件的沖壓生產線，”再次陳述了一遍，陳耕笑道：“你舉得這種事情能夠拿來開玩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是……”張寶瑋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說了，這種事情當然不能拿來開玩笑，問題是：“老弟，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的212吉普的產能進過上次提升后也只有5000輛吧？你這一下子提升到20000臺發動機，就算算上上汽，一年有6000臺發動機也足夠了，你這是打算干一年歇一年？”
以潤華實業和濟一機床廠的關xì，有些事情和張寶瑋說一下也沒什么，陳耕道：“我們和國內10家現在還在生產212吉普的廠家達成了供貨協議，從今往后，我們潤華實業成為他們在懸掛系統和動力系統的唯一供應商……”
“他們怎么可能會同意？”張寶瑋還是難以置信：“他們就不怕你們卡他們的脖子？”
“不會啊，他們10家單位共同持有新工廠40的股份，既然工廠是自己的了，年底還能分紅，他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張寶瑋好一陣無語：這樣都行？
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似乎的確真的行：工廠都是自己的了，那么自然可以放心大膽的采購，不但不用擔心潤華實業會在自己生產的正紅火的是卡了自己的脖子，還有成本方面的優勢，這么算起來，都是的確比去燕京那邊買劃算的多了。
對于濟一機來說，潤華實業的這兩筆業務可是一個大單子，完成了這兩個單子，濟一機明年就可以實現盈虧平衡了，換言之，做完這兩個單子之后，濟一機接下來的單子的盈利就是明年的凈盈利，對于濟一機來說，這誘惑太大了。
“那我就謝謝老弟了，”張寶瑋眉開眼笑的拍著胸脯道：“你放心，設備方面……”
陳耕對濟一機在沖壓設備方面的性能沒什么擔心的，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打斷張寶瑋的話，陳耕道：“設備方面我沒什么擔心的，倒是模具方面，張哥，我得麻煩你多幫忙給協調一下。”
“這個好說，”在這么一個大單面前，張寶瑋絕對是有求必應，毫不猶豫的道：“咱們濟一機在機床界和模具界的影響力不是吹的，你說吧，你打算要什么樣的模具？”
“如果是進口的模具呢？”
“進口的？噶……”張寶瑋一下子愣住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的道：“老弟，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從國外定制模具，首先需要外匯不說，價格也貴的要死……”
從國內的廠家定制模具多幸福啊，價格便宜就不用說了，付款方式還有很大的商談余地，可如果是從國外定制模具，不算是南韓還是日本，商定了之后首先就要預付40的貨款，交貨的是現場檢驗，檢驗完確定沒問題立刻就要結清剩下的60，此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免責條款，一點都不幸福。
“國內？可以啊，如果國內的模具企業能夠走到5mm的精度，我們就從國內定制。”
“5mm？”張寶瑋驚叫起來：“老弟，你這不是難為人么？”
此時國內汽車工業的外觀覆蓋件的精度還停留在兩塊相鄰的覆蓋件——比如車門和車框——之間的精度是可以塞進qù一個大拇指還是一個大拇指外加一個小拇指，又或者是一個大拇指外加一根中指，5mm的精度意味著什么呢？意味著這兩個覆蓋件之間的最dà縫隙只能勉強塞進qù半個大拇指。
國內沒有任何一輛車的外觀覆蓋件的精度能夠達到這個高度，212吉普、上海SH760A、大紅旗……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5mm，能少，但一點都不能多，”在這個問題上，陳耕堅決半步不讓：“如果你能從國內找到能夠提供這種精度的模具，我可以加價20。”
20？張寶瑋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最重要的是，他從陳耕這番話里面聽出了另外一層信息：如果20不夠，那還可以再商量。
真是拿錢不當錢的敗家玩意兒啊！張寶瑋暗自吐槽著，心里已經在默默的盤算著國內哪家模具企業能夠拿下這個訂單：這可是加價最少20！
就在張寶瑋遲疑和猶豫之際，陳耕又丟下來一枚大炸彈：“對了，張哥，我們打算上一臺5000噸級的水壓機，咱們濟一機能不能提供這個？”
“5000噸的水壓機？”張寶瑋再也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老弟，你要這玩意兒干什么？”
“當然是用來生產發動機啊。”陳耕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敗家玩意兒，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你說的可是5000噸級的水壓機！
你知道一臺5000噸的水壓機需要多少錢嗎？！
張寶瑋心中瘋狂的咆哮著。
3000噸以下的水壓機姑且不論，這是國內幾乎所有數得上名號的重工業企業的標準配置，但超過5000噸的水壓機，說實話，這東西根本就是國之重器，重的什么程度呢？在86年的今天，這個鐵疙瘩的身價最少8位數起！
就算5000噸級只是重量型選手的“入門級”，打5000噸級救是5000噸級！
你掰著指頭一個個的數，在共和國，有一臺算一臺，5000噸級以上的水壓機不會超過10臺，而共和國先進最dà的一臺水壓機，也還有12500噸！
嚇人吧？！
整個共和國，能夠生產這種級別的工業怪獸的，只有第一重型工業集團和第二重型工業集團，至此兩家，別無分號！
但你千萬別以為這東西對于一重和二重來說就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了，事實正好相反，5000噸級及以上的水壓機，因為建造復雜、技術含量高，屬于資金和技術雙密集的重工業產品，所以國內的企業基本上沒有幾個舍得投入那么多錢去建造這么一個“大鐵疙瘩”的，甚至包括哪些中字頭的企業在內！
從賺錢的角度來講，對于濟一機來說，只要把這個業務介shào給一重和二重，他們最少要給濟一機包一個7位數的紅包，但想到自己和陳耕已經認識了這么多年了，張寶瑋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這么做，勸道：“老弟，生產發動機也用不了5000噸的水壓機吧，你們發動機廠現在的那個水壓機不才1500噸？你將就著那個用不就行了？如果你真覺得那臺1500噸的不夠用，有臺2500噸、最多3000噸的足夠了，5000噸的，真的沒有那個必要。”
張寶瑋也是一片好心，這一點陳耕當然明白，面對張寶瑋的勸解，陳耕認真的道：“張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不過我們潤華實業之所以要上這個東西，是有我們自己的想法，我們要5000噸的產品，當然是有我們的理由，您要是不幫這個忙，那我就自己去和一重、二重聯系了。”
眼看著陳耕似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張寶瑋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道“這樣吧，老弟，我知道你是在幫老哥我的忙，不過水壓機這個事呢你再好好考lǜ考lǜ，一個星期后我再和你討論這個事，如果到時候你們還是堅定的要上馬這個東西，咱們再討論，成吧？”
5000噸的水壓機啊，張寶瑋左思右想，可卻是實在是想不出來潤華實業一家生產汽車的企業會在涉密的地方用到這種量級的產品，難道潤華實業是為了從外面接活？莫名的，張寶瑋心頭忽然冒出怎么一個念頭：那些有5000噸級以上水壓機的單位，有多少企業想要求著他們、希望他們給自己加工零件啊。
5000噸級的水壓機啊，掛上電huà，陳耕還真的很期待當潤華實業的這個5000噸級的水壓機建設完成之后，對潤華事業的建造實力會有多大的提升，在國內，5000噸級的水壓機對于任何一個高級工程師來說都有著無比的誘惑，挖人的時候多了不用說，只要來一句“我們單位有一臺5000噸級的水壓機”，對方十有八九就會乖乖的跟著你走……
“出大事了！”
就在陳耕遐想著潤華實業今后靠著這臺水壓機挖人無往而不利的時候，謝老爺子呼啦一下推門房門，大聲的道：“小子，出大事了！”
從來都是一副沉穩有加、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變色的謝老爺子，此刻竟然激動的像是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