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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林影寂寂 孤風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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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且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身著錦衣的劍客。

  攻擊離宮的攻勢正進行的如火如荼,那沖天的喊殺之聲,甚至在這遠方的僻林之中都能夠隱隱的聽聞。

  龍且本來很是興奮,只要嬴政一死,滅國之仇就能一雪。

  直到眼前之人的出現,讓龍且心中感受到了一絲不安。

  “什么人?”龍且身邊的兵士持著長劍護衛于左右,阻止了劍客繼續前行。

  龍且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不必如此的緊張,說道:“你們先退下去!”

  “是!”

  僻林之中,那數位兵士很快退了下去。

  林影寂寂,寒風嗖嗖。

  “你怎么會來這里?我的哥哥!”

  至親之人久別重逢,并沒有想象之中的溫馨,龍且滿含戒備的目光看著一身錦衣的龍修,問道。

  這個地點,這個時間,很難讓人不去懷疑龍修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龍且身為兵家之人,戰場無情,一切出現在計劃外的因素,都是需要警惕的對象,即使,這是他的哥哥也是一樣。

  心中激動,理智卻占據了上風,龍修上前一步,龍且卻揮出了手中長槍,“哥哥,你應該知道父親傳承給我們的兵道。兵家無情!”

  龍修一笑,說道:“這些年來,你果然成長了很多,不再是當初那個幼稚的且弟了!”

  “是的。亡國之人,不過是喪家之犬。我早已經學會了如何在顛沛流離中生存,更要感謝父親小時候交給我們的兵道。不然現在,我已經成了那些叛徒向暴秦請賞的工具了。”龍且說著,身上寒氣四溢,讓人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冷漠。

  “那么你呢?我的哥哥!”

  “我已經投靠了帝國的中車府令,做了一條守家之犬。”龍修自嘲的笑了笑。

  “你居然真的投靠了暴秦,助紂為虐!”龍且怒氣蓬勃,似乎下一刻,手中長槍就要將自己的兄長洞穿。

  只是,龍且終究沒有動手,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龍修臉色凄冷,說道:“當年南陽一役,趙高的羅網精銳被秦太子所滅。他的身邊,缺少不少的亡命之徒替他做事。我借著這個機會替他做了幾件要事,贏得了趙高信任。這些年來混入帝國之中,我本來想要跟你一樣,尋機刺殺嬴政,以抱父仇。可是最后,我放棄了!”

  “是么?”龍且冷笑道:“榮華富貴的生活讓你已經喪失了一顆戰士的心了么?忘記了滅國之仇,忘記了手足之情了么?”

  “不,你不明白!”龍修的臉色很是痛苦。

  “我是不明白!”龍且情緒激動,譏諷道:“看你這一身的衣服,足夠我身邊的幾百兄弟吃上半個月了!所以,你貪圖榮華,忘記了當初的承諾!”

  “且弟!”龍修大吼了一聲,讓龍且安靜了下來。“你不明白秦皇的強大,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接近過他。可是我有,最近的時候,我離秦皇只有十數步遠。當時我也曾將要拼卻一身性命,如荊軻一般,刺殺秦皇。可是我最終放棄了,你知道是為什么?”

  “為什么?”

  龍修的臉上開始出現痛苦之色,龍且看著自己哥哥這個樣子,冷靜了下來,問道。

  “因為就在那之前,秦皇看了我一眼。你恐怕很難想象,就是那無意之中的目光,居然讓我連起身的膽量的都沒有。我匍匐在他的腳下,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嬴政離開。”龍修的臉上不覺得流出了一絲的淚水,顯示出了自己的軟弱。

  龍且搭著自己大哥的肩膀,說道:“哥哥,這一次不一樣了。我們一定能夠成功!”

  龍修搖了搖頭,說道:“這次我前來,就是想讓你帶著人馬趕緊離開。不要再追隨趙歇了!”

  “什么!為什么?”龍且不解的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兵變全在嬴政的意料之中。趙高此刻怕是已經擒住了趙歇,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可是......”龍且的思緒亂了,他整理不出頭緒,最終抓著龍修的手,說道:“哥哥,我們一起走。”

  “不,我留在趙高的身邊,還有著自己的目的。你快走,帶著自己的數百兄弟立刻離開,回到楚地之南。那里山川險要,能夠讓你順利活下下去。”

  龍修看著龍且,說完,轉身離開了。

  離宮之中,叛亂的軍馬聲勢滔天。

  陳榮本是趙國大將,他的身邊的士兵也是以趙國的降卒居多。此刻,為了一個目標,他們如一支箭一般,迅速插入了嬴政所在的離宮。

  不計傷亡,不計代價,這如刺客刺殺一般狠辣的用兵,讓即使是始皇帝身邊的秦軍精銳也沒有占到絲毫上風,反而節節后退。

  王離站在離宮前殿之外的走廊之上,焦急的看著前方的形勢,卻有些無可奈何。

  王離有心率兵沖殺,可是身負守衛皇帝的重任,卻只能站在這里干著急。

  “布置的怎么樣了?”王離問著身邊的校尉,說道。

  “從離宮之中搬來了木板石塊,臨時搭建了一層外圍的戰壕,叛軍若是沖了過來,可以延緩他們的攻勢。”

  “還不夠!”王離嘴中喃喃的說道:“再去找材料,建造一層戰壕出來。皇帝陛下安危事關重大,絕對不容有失!”

  “是,大人!”

  正當校尉轉身離開,王離卻見到外圍叛軍如數道尖錐一般的攻擊陣勢忽然一滯。

  “怎么回事?”

  王離有些不明所以,只見隨后,叛軍本是凌冽無比的攻勢,居然漸漸萎頓,向后退去。

  不久之后,蒙恬快步向離宮走來。

  此時的蒙恬受了一些輕傷,發絲散亂。

  “將軍,是怎么回事?”王離問道。

  “是王賁將軍!王將軍率領三千騎軍,于一刻之前,襲擊了陳榮在城外的營地。之后,順勢從后追擊,將叛軍殺得大亂。此刻,叛軍已經縮守城墻附近。我特來向皇帝陛下請命,該怎么處置這股叛軍?”

  “父親!”王離心中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隨即說道:“將軍隨我來!”

  殿宇空寂,只有點點燭火遙映。御案之上,嬴政身邊的竹簡已經堆得很高了。

  “陛下,叛軍被圍困。末將特來請命,是殺是留?”

  遙遠的皇座之上,嬴政正翻閱著的手上的竹簡。聽聞蒙恬的話,他并沒有抬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個字,“殺!”

  聲音很輕,卻傳得很遠。蒙恬稟手告退,他明白,今夜過后,這趙地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太陽升起,離宮之中,焦灼的味道與血氣交雜,秦軍正在搬運戰場上的尸體,清理昨夜戰場的廢墟。李斯負手于后,淡漠的看著面前的場景。

  “丞相大人,請你為我等向陛下求下情。我們真的不是什么叛逆的奸細啊!”

  一隊士兵押運著幾個大臣,從李斯的身邊經過。

  這些人都是那日叛軍襲來,建議調集郡兵驅賊的大臣。此刻,他們都成了調查的對象,被軍士帶走審問。

  他們看見了李斯,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紛紛求饒道。

  李斯卻是連理會他們的時間都沒有。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若是當日他也贊同調集郡兵前來,不知道此刻會怎么樣?

  李斯當日之所以支吾不言,就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所以才不曾開口。

  只是現在,擁有著敏感觸覺的李斯,已經察覺到了皇帝究竟劍指何方!可也正因為此,才讓李斯不覺得有著隔世為人之感。

  畢竟這些年,他和公子扶蘇走得可是很近啊!在這一場風暴之中,若是他不小心選擇。他這個大秦丞相,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丞相大人!”

  趙高陰惻惻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李斯的沉思。

  “是中車府令啊!”李斯淡然的回道。對于趙高,李斯向來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叛軍首領一事怎么樣了?”

  “那叛軍的首領剛烈,見不敵于我,竟然引劍自殺。奴婢剛向陛下請罪,陛下仁厚,不曾怪罪奴婢。”

  “這樣么!”李斯喃喃說道。事實上,此刻他根本沒有興趣理會趙高的破事。

  “丞相,此刻陛下心情不好。丞相等會面圣的時候,還望小心。”趙高臉上露出了微笑,顯示了自己的善意。

  “心情不好?”李斯狐疑的說道。什么事情能夠讓陛下心情不好?

  “太子殿下剛剛上呈了一道奏疏,也許是因為這個!”

  趙高也不知道奏疏的內容,只是憑借本能的直覺,猜測而已。不過其中是什么內容,他就不知道了。畢竟秦皇看了那道奏疏之后,面色可是著實不善啊!

  李斯點了點頭,錯身離開,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一般!

  太子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丞相,你看看吧!”

  大殿之中,李斯撿起了秦皇丟下來的竹簡。可是剛剛看了一眼,他的額頭便滲出了細汗!

  太子居然將陰陽家滅了!

  可是容不得李斯細想,秦皇隨之問道:“丞相,你以為這件事情如何?”

  李斯俯首,一時啞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看奏折上的內容,太子已經將陰陽家連根拔起。可是這件事情的本質并不在于陰陽家,而在于秦皇的態度。

  陰陽家是在替秦皇尋找不死藥。秦皇對于不死藥的執著,李斯有著深切的體會。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完全取決于秦皇此時的心意。

  聯想到秦皇近日的所為,隱隱已經有為太子在未來登基在鋪路了。可是現在卻出了這么檔子的事情,未來的局勢霎時間變得撲朔迷離,實在是讓李斯心亂如麻。

  李斯明白,秦皇看似隨意的發問,實則是在試探他對太子的態度。

  可問題是,李斯把不準皇帝的脈。

  最終,李斯咬了咬牙,心中道,只能做一次賭博了。“陛下,臣認為應該將太子殿下從桑海召回,詢問具體情況。另外,宜讓各地郡守小心防備,提防陰陽家的余孽作亂。”

  “朕知道了,就這么辦吧!”秦皇頓了頓,說道:“這次陳榮反叛,乃是六國余孽在背后作祟。看來朕過去對他們過于寬縱了。”

  李斯低頭,心中暗輕噓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太子殿下縱然惹下了滔天大禍,皇帝陛下卻仍然沒有廢儲的意思。

  “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李斯稟手言道,輕輕的退了下去。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后背已經濕透了。

  墨家據點。

  自從蜃樓一行之后,墨家一眾人已經從桑海城外的據點撤退,換了一個更加隱秘的地方。一座遠離桑海,位于山谷之中的小山村。

  “端木姑娘,石蘭她不要緊吧!”小胖墩著急的問道,自從將石蘭從蜃樓救下來以后,她昏迷不醒已經有了多日。

  “石蘭現在的狀況很是奇怪,身體里有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運轉。她的身體正在不斷的適應接受這股力量。”端木蓉緩緩的說道。

  “怪女人,這是什么意思啊?”雞腿明問道。自從那日蜃樓被秦太子修理之后,雞腿明曾經消極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當庖丁準備了幾樣新的菜式之后,雞腿明很快就回復了他吃貨的本色。

  所謂的消極情緒,很快就煙消云散了。

  “也就是說,在這磨合的過程之中,石蘭可能下一刻就醒了,也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了。”端木蓉面色難看,雖然她號稱醫仙,但是石蘭現在的狀況已經不是醫術可以解決的。

  “怎么會這樣?”小胖墩臉色難看,喃喃說道。

  就在這間屋子的隔壁。

  此刻高漸離端坐在地板上,面陳似水。他的對面,坐著盜跖。

  “陰陽家怎么樣了?”

  “已經被秦太子連根拔起,現在只剩下月神星魂還逃亡在外。現在,秦軍已經開始搜捕與陰陽家有關的方士,外面的情形很亂。”

  “那公主呢?”高漸離問道。他所關心的乃是燕丹的女兒高月,她在陰陽家的傳聞已經傳了很久,卻沒有具體的情報。

  盜跖眉頭一皺,說道:“江湖傳言,有人看見過月神星魂與一個像月兒的小女孩在一起。而更加奇怪的是,月神星魂似乎對那個小女孩還很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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