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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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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當日的傍晚時分,葉春秋這隊人馬總算抵達了朵顏衛駐地所在。

  這朵顏三衛原本是在朵因溫都兒一帶,一直活動于遼東,等到了宣德皇帝繼位,便將他們從苦寒的遼東遷至長城以北,都指揮使衙門所在地距離山海關很近,幾乎與鎮國府所在青龍縣接壤。

  又因為朝廷準許與朵顏衛三衛互市,所以這里頗為熱鬧,遠遠看去,無數的蒙古包連在一起,偶爾會有一些磚土的建筑,最里乃是一些樓宇,用柵欄圍起,外圍則是連綿的蒙古包,一眼看不到盡頭,沿著一條河流,一直延伸到遠方。

  葉春秋此前就放出了探路的斥候,所以本是料想,此時那花當理當會來相迎,誰料一直看到不到半點的動靜。

  等靠近了這朵顏衛的駐地,便見這里已經張燈結彩,十分的喜氣,雖是晚霞還未落下,卻是傳來著無數人的歡聲笑語。

  那斥候來和葉春秋會和,臉色很難看,甚至憤憤然地道:“公爺,我去稟告了公爺的車駕快要到了,對方不過是個千戶與學生見了面,接著便不理不睬的,還說今日有尊客來,他們的都指揮使不便相迎,讓公爺自行來,學生候了片刻,他們果然來了‘尊客’,便是韃靼部的人,浩浩蕩蕩的,有數百人之多,那花當帶著朵顏三衛的貴族遠遠便去迎接,與韃靼人執手而入了大帳,又備了美酒,現在已在宴客了。”

  斥候說罷,唐伯虎和許杰諸人頓時義憤填膺,許杰惡憤怒地瞪視著那遠處燈火輝煌的大帳,啐了一口,怒道:“公爺乃是大明鎮國公,這朵顏三衛,竟敢如此怠慢公爺,看來是要反了,公爺,我們回去吧,這就上奏朝廷,據實相告,到時發兵征討。”

  “是啊,他們如此冷待公爺,實在可惡,學生還擔心,這花當會不會背信棄義,若是誆騙公爺入營,拿著公爺去給那巴圖蒙克做投名狀,豈不是……”唐伯虎臉上是濃濃的憂心之色。

  葉春秋反倒笑了,道:“不,我們現在回去,豈不是正遂了那巴圖蒙克拉攏花當的心意了嗎?朵顏部一日沒有徹底倒向巴圖蒙克,我們就不能放棄。”

  許杰忍不住道:“他們如此做法,還不已是倒向巴圖蒙克了嗎?”

  葉春秋泰然自若地搖了搖頭,道:“不,若是當真倒了,反而會熱情地迎接我等入營,而后設下埋伏,砍下我們的人頭,送至巴圖蒙克的金帳,這便是大功一件。他如此疏遠我們,卻與那韃靼人談笑風生,反而說明他還未下定決心,這樣的做法,不過是想借此來勒索我們財物而已,他越是如此,證明他越是急切地想要敲鎮國府一筆竹杠。”

  葉春秋看著怒容滿面的眾人,反而勸道:“有什么可氣的呢,他要勾心斗角,那么就不妨陪他玩玩吧,別的不說,單說這勾心斗角,咱們漢人還怕了這朵顏部的人嗎?大家都輕松一些,人家這里娶親,我們是來參加喜宴的,若是我們都哭喪著臉,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就好像人家死了娘一樣。”

  他這樣一說,卻把眾人逗笑了,方才那憤然的氣氛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正在這時,總算有個千戶模樣的人姍姍來遲,他晃晃悠悠地騎著馬,頭戴著牛角盔,手卻搭在刀上,上前來,毫無恭敬之態,直接用漢話道:“哪一個是鎮國公?”

  唐伯虎打馬上前,道:“我家鎮國公在此。”

  這朵顏部長久與大明打交道,漢化的程度挺高,不少人都熟諳漢語。

  這千戶的目光落在了葉春秋的身上,勉強行了個禮,才道:“指揮聽聞鎮國公來,很是高興,不過現在他正在招待貴賓,所以請卑下前來招待,卑下已為鎮國公準備好了行營,就請鎮國公等人暫時歇一歇,等到指揮有了空閑,自然是要拜訪的。”

  葉春秋聽著,也是覺得好笑,大明鎮國公,還不如他的所謂貴客?這家伙,還真是喪心病狂了。

  不過也能從這個千戶的態度上,葉春秋就不難看出他們心思。

  葉春秋反倒微笑道:“原來如此,花當兄既有貴賓來,熱情招待也是應當的,不過,我住不慣其他的行營,就在這里下馬搭營,將就著住下吧,不知大婚何時開始?”

  這千戶聽葉春秋不肯進駐地安頓,卻也沒有勸說,心安理得地道:“三日之后,到時這兒可熱鬧了,而今來了這樣多的人,必定是草原上十年難一見的盛事。”

  “那么,恭喜了。”葉春秋在馬上抱拳,接著吩咐大家就地扎營,百來個新軍生員立即熟稔地下馬開始忙碌起來。

  葉春秋也下了馬,遙遙眺望著這座連綿的營地,他耳朵靈敏,遠處分明可聽到歡歌笑語的聲音。

  那千戶還沒有走,卻是立在一旁,頗為一副監督的樣子。

  葉春秋便側臉過去看了他一眼,神色溫和地道:“你可以走了,回去稟告吧。”

  千戶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方才上馬離開。

  葉春秋當夜將就著在這臨時搭建行營里歇下,他的表現很奇怪,不疾不徐的樣子,仿佛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

  唐伯虎暗暗觀察葉春秋,有時候,他覺得葉春秋是個很難讀懂的人,在許多時候,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有時……就如那一夜有刺客的時候,殺起人來又絕不手軟,整個人都是殺氣騰騰的。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葉春秋呢?

  唐伯虎是個善于思考的人,他覺得自己是個獨特的人,而自己與尋常人不同之處就在于,他總是善于動腦子,這腦子一開動起來,便有些一發不可收拾起來,因為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家伙了。

  怎么說呢,他太冷了,這個冷,是冷靜的冷,便如那深山里的清泉,徐徐緩緩的,可有時,又如滔滔怒江,卷著無數泥沙奔騰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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