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方明盤膝而坐,冥合萬化,精神似墜入了一個不可名狀的境界之中。
餐風飲露功自動運轉,將周圍的天地精氣盡數搜羅入肉竅,又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令他的真元與體力一直保持著極致的巔峰狀態。
“天人化生、元神之法!”
良久之后,方明才睜開雙眼,眸中溫潤之色一閃而過。
剛才的他,正以本身無上靈慧,配合坐忘經,推演太玄經與長生訣之奧秘。
并且,越是深入,他越發確信自己之前的判斷,這留下太玄經與長生訣的,極有可能是同一位道門先賢,甚至,還詳細記錄了天人元神之法!
天人!
縱使在大乾當中,也絕對是傲視一方的梟雄霸主。
光看三教五宗這個等級的存在,也只需要出動一個流云,便可震驚天下,足見一斑。
實際上,武道至于天人之界的可怖強者,往往很少露面,活躍在大乾的,還是以宗師和大宗師居多。
天人門檻,難處便在于元神!
“所謂的元神之法,其實也不過把握天、地、人三界當中最為玄奧的那一點,再以之構筑屬于本身的元神罷了……”
若是從這個角度而言,黃系中的太陽元神、或者太陰元神、因為走極端,完全摒棄另外一極,反而是最容易成就的。
像燕飛那樣的陰陽元神,便要困難很多,若不是死了兩次,開掛到極限,根本不可能成就。
而方明的最低要求,便是不能比燕飛差!
當然,有長生訣與太玄經在手,他也根本不會走上歪路。
“天、地、人三才界定之后,還有,便是陰神陽神各自占據的比例,以及識神的打造,融合……這些方面的不同,便造就了三教五宗,乃至外域七魔門不同的元神路數……”
方明對于自己的道路也有了設想。
他的元神,未來必然是陰陽均衡,識神居中,最為平衡與普通的路子。
別看方明武功各走極端,兇殘狠辣到了極點,但在這根本之法上,他卻是慎重無比的。
就連餐風飲露功的創立,當年也是以求長生,最大限度地增加自己生存能力為先。
武功可以走極致之道,但本身根基,卻還是以均衡為主,中規中矩,走大道路子,哪怕平庸,卻絕對不會走錯路,未來的發展潛力,也是無限之廣闊!
“如此,便命名為‘長生元神’吧!”
方明很沒創意地給自己設定的元神之路起名。
就在此時。
他圓潤無暇的心靈一陣波動,識海之中,忽然出現了石之軒的畫面。
方明當即起身,走出寢宮,揮退侍衛,獨自一人,踱步到了御花園之內。
月色冷徹。
庭園深深,但見姹紫嫣紅,寂寞春庭,與白日的喧囂奢華相比,更別有一番滋味。
“石大師!好久不見!”
方明轉過一叢翠竹,就見到了青石之上,對著明月發呆,仿佛傷心之人的石之軒身影。
“圣上好手段!”
石之軒轉過頭,兩鬢間竟彷佛又多了幾絲斑白:“短短數月,先破洛陽,再下關中,連突厥人的四十萬大軍都敗于你手,石之軒一生謀劃,盡數被王上以力破巧,毀得不成樣子……”
“朕還是那句!”
面對石之軒的幽怨,方明絲毫不為所動:“魔門必須接受宋朝整改,否則必不能重見天日,還要被連根拔起!”
他剛一說出這話,便感覺石之軒的殺氣,仿佛一根鋼針般刺來。
但方明絲毫不為所動,雙目逼視。
或許是想到了宋缺的身手,石之軒只能無奈點頭:“我師尊的遺愿,便是要統一圣門,若能見到圣門發揚光大,必然十分之欣慰!”
“魔門兩派六道,多為傳自諸子百家之道統,只要返本歸源,朕自然不吝扶持褒獎!洛陽的真傳道、老君觀便是榜樣!”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方明也不得不承認。
漢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雖然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但在大一統與加強基層統治方面,確實有著無可取代的作用。
因此,他雖然同意自己麾下百家齊放,百家齊鳴,但也知道這必然帶來思想的混亂,若延伸到政治,經濟,就必然導致分裂。
所以,大一統的基調、主旋律,是在一開始的改造時候就必須定下的。
不接受這點,不論是什么人的道統,都去死好了,方明肯定不會在自己的帝國中給這些家伙留下任何發展土壤的。
又隨口聊了兩句,有關魔門未來發展與設想之后,方明才似隨意對石之軒問道:“愛卿此來,可是有著魔門消息?”
“不錯,我已經找到陰癸派之宗門方位……以及一個圣上曾經懸賞過的人!”
“朕想要的人,再加上魔門的限制……原來魔帥趙德言還留在長安!”
方明一笑。
陰癸派自從南方根基被盡數拔起之后,老巢轉移到長安,是理所當然的。
而趙德言也算相當倒霉。
他可謂一力慫恿頡利南下的人之一,現在突厥損兵折將,頡利怒火之下,直接殺了他都有可能,也難怪趙德言不敢再回突厥。
這兩方,都是與方明有仇之人,走到一起太正常不過了。
“正是!”
石之軒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狠色,帶著深沉的殺機。
方明自然知道,石之軒此次前來,除了看到大宋一統,走投無路之外,另外一個目的便是要借刀殺人,將這兩個反對他的魔門派系抹去,從而達到統一魔門的目的。
祝玉妍、趙德言、石之軒,便是魔門之中最大的三個山頭。
若是去掉兩個,再以石之軒的手腕與武功,要拿捏、整合剩下的人,就不要太過輕易了。
“而小臣此次來,還為圣上帶來了一份大禮!”
石之軒神秘一笑:“陰癸派最為擅長用間,此時已有人潛伏在宮廷之內!”
“哦?”
方明淡淡答應一句,“那愛卿立下此功,想要何等獎賞?”
“小臣別無所求……”石之軒的身軀忽然一顫,面上浮現出復雜之色:“只是……若情況允許,還請圣上留下玉妍一命……”
只是這一句,方明便知道此時的石之軒還是那個精神分裂的神經病,半點都沒有好轉。
“這個自然!現在愛卿可說否?”
方明答應下來。
“……陰癸派留在李唐皇宮的內應,名為韋憐香!此人原本是隋煬帝內侍,武功高強,后來轉投李淵,也大受重用……只是無人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是陰癸派的棋子,甚至,只與祝玉妍和婠婠單線聯系,就連邊不負、聞采婷等人都是不知!”
石之軒深深看了方明一眼:“陛下雖然驅逐大部分宮女、內監,卻獨獨留下此人,想必也是胸有成竹!”
“的確如此!”
方明道:“陰癸派與魔相宗,便由朕親自料理,至于愛卿,不若去給朕再找一個人如何?”
“何人?”
“原本李淵的尹妃之父,尹祖文!”
方明笑道:“此人與趙德言一貫勾勾搭搭,你為我去問問他,他的紫氣天羅,比起天君席應如何?”
“我早覺此人有問題,卻沒想到是滅情道的高手!”
石之軒雙目放出奇光。
他乃是長安的‘大德圣僧’,地頭蛇,卻發現不了身邊潛伏的一個魔門高手,這個尹祖文,也是相當能忍了。
“圣上放心,我自會去找此人好好談談的!”
石之軒肯定道。
方明同樣清楚,魔門中人自私自利,縱使尹祖文與趙德言有什么合作與諾言,但若將趙德言的狗頭擺在他面前,此人保證翻臉得比誰都快。
石之軒的身影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隱沒。
方明見此,卻是皺了皺眉頭。
若是在宋家的嶺南大本營當中,縱使石之軒,也無法突破高手死士組成的層層防線。
但這里乃是長安,皇宮守衛比洛陽都是不如,也就容易給高手可趁之機。
事實上,如非他本人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天刀宋缺、宋智、還有宋邦、宋爽也都是頂級與一流之境,說不定刺殺什么的早已發生。
“落雁見過陛下!”
回到寢宮,一名穿著薄紗,曼妙身材若隱若現的絕色便迎接上來,親熱地挽著方明的手臂,吐氣如蘭地在方明耳邊說道:“奴家已經命侍衛拿下韋憐香,以王上秘傳的‘七針制神’與‘三尸生死符’之法刑訊,此人已經吐露出大量消息,與石之軒所言大體吻合!”
韋憐香不過一個太監頭子,還是前朝的,方明只是一個旨意,當即就留下了。
而知道此人身份的方明當然沒有閑著,命令沈落雁嚴刑逼供,雖然此人心志極堅,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再加上方明自己開發出來的種種手段,韋憐香當即承受不住,將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交待了出來。
“落雁先助朕打下長安,這次又立下大功,想要何等獎賞?”
方明雙手不安分地游走著,感覺懷中嬌軀一陣滾燙,不由笑道。
“雖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但落雁還是更想要圣上的雨露哩!”
沈落雁玉頸粉紅,雙目似乎要滴出水來,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