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凱瑟琳.布蘭切特所扮演的露絲就站在程曉羽身后幾米遠的地方,她里面穿了件白色蕾絲圓領長袖T恤,外面套著藍色的天鵝絨長裙,手臂上纏著一條米色的印度圍巾,這在當時是登峰造極的奢侈品,連貴夫人每人擁有的都不多,是能夠成為傳家寶的飾品,是時髦女人必備用品,如果你想時尚,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你有多少條印度圍巾?”
名利場里,露絲掛的著一條印度圍巾,當時就相當于背著一個hermes的凱利包,二十世紀初的貴族們依舊還穿著典雅繁瑣的長過腳踝的裙子,凱瑟琳的上身用緊身胸衣把豐盈的胸部托起,本就纖細的腰部被勒的更加細,背部沿脊背自然下垂至臀部外擴,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曲線。
她所扮演的露絲就在程曉羽扮演的杰克身后幾米遠處站著,她心平氣和,舉止泰然,美麗迷人,就像從油畫中走出來的貴族少女,她早在看程曉羽表演的時候,已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自己的步伐。
此刻展現在程曉羽和攝影機面前的是一個嶄新的,完整的、結束了分裂的人格,彌補了心靈斷層的露絲,因此她顯得那樣從容不迫,沉穩得就像一尊雕像。
凱瑟琳.布蘭切特受到了程曉羽令人驚嘆的表演的刺激,煥發出了更強的氣場和深入的表現,一個人的蛻變往往就在短短幾分鐘中之內,一下子一切都更新了,老的軀殼脫了下來,一個生命死了,另外一個已經誕生……
而程曉羽也把自己完全帶入了角色,此刻他如同看見了那個不敢呼喚名字的人一般,剛才還一臉沮喪的杰克,頓時像吹了仙氣般來了精神,他的眼睛睜導大大的,亮了,放出了火光,抑制不住的快樂情緒使他容光煥發,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撲向凱瑟琳……
但立刻,他又停止了,用手示意正欲走過來的露絲,讓她先不要動……
失望和消沉一掃而光,杰克的臉上瞬間就恢復了樂觀豪爽的天性,接下來他要帶露絲去體驗一下人生難得的一瞬——那種騰空欲飛的仙境……
片場里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安靜的看著這一對金童玉女的表演,沒有一個人走神,此刻他們都像是置身于那艘遙遠時空的大船上。
“CUT”副導演卡爾森.羅伯特實在不忍心喊,希望能不打斷兩個人發揮繼續拍下去,但下一個場景將是在另一個特制的船頭布景中演出,他不得不喊“cut”,接著他帶頭鼓掌道:“good.take!”
片場里掌聲雷動,眾人以為這個鏡頭至少要拍個十多次才能過,比如在三等艙的那短短幾分鐘就拍了兩三天,更何況大家對程曉羽的演技并不了解。
聽到副導演喊“cut”程曉羽和凱瑟琳.布蘭切特的表情都放松了下來,凱瑟琳還面無表情的說了聲:“演的不錯。”
程曉羽笑了笑說道:“謝謝夸獎。”說完之后就趕緊去監視器前面看重放,看到自己的表演確實還算行,程曉羽也算是松了口氣。
接著這個鏡頭又拍了一條作為備用,他們將要移師到船頭布景或者外面的船頭實景拍攝接吻鏡頭,這最經典的一幕也會采取綠幕加實景拍攝相結合的方式,也就是說程曉羽和凱瑟琳至少得親吻四五次......
一大群人走出五號片場,下午因為染頭發和化妝已經花去了幾個小時,此刻剛好是傍晚,程曉羽抬頭看了一下夕陽已經挨著了海平面,周遭的天空泛起紫紅的余暉,散發出橘紅色的火光燃起天邊的晚霞,一副美不勝收的景象,于是他覺得抓住這個機會先拍攝實景。
劇組馬上行動了起來,抓緊時間去大船船頭去布設攝影機,凱瑟琳.布蘭切特和程曉羽一起朝著大船走去,她低聲問道:“rain,你中午沒有吃洋蔥,大蒜,沒有喝咖啡吧?”
程曉羽這個時候其實已經緊張的有點手心冒汗,雖然他已經和凱瑟琳很熟悉了,并且整個劇組也磨合的很好了,可他畢竟是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吻戲,那種心情是很難去說的,作為觀眾在熒幕外觀看的不過是一分鐘甚至幾十秒不到,但拍攝卻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作為一個導演程曉羽當然知道尤其是吻戲和床/戲,其實是最難拍的。
千萬別以為能夠演吻戲、激情戲是種幸福,恰恰要比其他各種戲份更加辛苦尷尬,畢竟要當著那么多人面做著最私密的事情,絕對不是只對意志的考驗,還是心態、技巧、體力的多重較量。
拍吻戲好一些,只要雙方情緒到位,男士紳士一些,就很容易過,但激情戲就比較難了,不能走光、不能露點、不能穿幫,還要通過畫面,傳達正確的情緒給觀眾,條件苛刻喪心病狂!
程曉羽在《恐怖電影》里拍攝床/戲就很吃了一些苦頭,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居然還會把自己逼迫上大銀幕,演吻戲和床戲,此刻只能故作鎮定露出一個欠扁的笑容說道:“這些我都沒有吃,但是我吃了韭菜煎蛋,等下你就準備感受一下我濃烈的激情吧!”
凱瑟琳.布蘭切特翻了個白眼從口袋里掏出一盒“Dentyne”清涼口香糖遞給程曉羽,她目不斜視的盯著樓梯說道:“你嚼一個這個.....據我朋友說這個口感是最好的....”
程曉羽接過口香糖“啊”了一聲,又看了一眼綠色包裝的“Dentyne”苦笑著說道:“口感?你放心吧,我不會那么不紳士的!”
凱瑟琳.布蘭切特快步朝甲板走去,還回頭瞪了程曉羽一眼道:“你廢話真多,我需要的是一個合格的演員,而不是一個優雅的紳士。”
程曉羽無奈的聳聳肩膀,剝開了口香糖的包裝,吃了一顆進嘴,其實中午吃過飯他又刷牙,此刻一粒入口,口腔里透心涼,沁人心脾,這個口香糖有點接近薄荷牙膏的味道,嚼勁特別好,膠體彈性足,咬破糖衣之后,整個人神清氣爽。
等劇組把攝影機架設完畢,就輪到程曉羽和凱瑟琳.布蘭切特上了,副導演卡爾森.羅伯特清空了無關人等,之留下了必要的五六個人在現場。
程曉羽在攝影機前面看了一下醉人的玫瑰色晚霞,覺得實在是美極了,轉頭問凱瑟琳:“準備好了么?”
凱瑟琳點頭,他便又對卡爾森.羅伯特說道:“那我們開始吧!”
程曉羽和凱瑟琳兩人先走到了預設的位置,開始醞釀了一下情緒,兩個人似乎都有些緊張,兩個人站在甲板上,天上有海鷗在盤旋,身邊有觸手可及的流云晚霞,隱約的星河在上,濤濤的波光在下。
凱瑟琳稍微彎了下嘴角說道:“rain,你分的清夢與現實之間的區別嗎?”
程曉羽輕輕的道:“只要醒不來,夢與現實又有什么區別?”
“真高興能演出你的電影,成為露絲這個角色,對我來說這真像夢一樣,一個我不愿意結束和醒來的夢。”凱瑟琳看著程曉羽的眼睛說道,雖然他化了妝,已經變成了不大一樣的一個人,但是這一切并不能改變他就是他的事實。
凱瑟琳主動拉起了程曉羽的雙手,兩個人的手心的沁滿了汗水,凱瑟琳仿佛是在呼喚一般的說道:“看著我,杰克。”
程曉羽稍稍低頭看著凱瑟琳.布蘭切特,她是那么美麗,像是射燈下璀璨的水晶那樣散發著不可抵擋的光芒。
“我需要你,杰克。”凱瑟琳.布蘭切特擁抱住了程曉羽。
程曉羽感受著她令人窒息的擁抱,閉上眼睛,將自己代入到杰克這個角色之中,在一聲“action!”之后,在這絢爛的日落景象中,開始了表演。
“噓……”程曉羽扮演的杰克用手指按了一下嘴唇,表示要露絲安靜別出聲,凱瑟琳扮演的露絲則順從地屏住了呼吸。
凱瑟琳的表情全是憧憬,看著程曉羽的眼神也無限的深情,這一瞬間程曉羽就被凱瑟琳精湛的演技拉進了情節之中,對于杰克這個角色,程曉羽不僅了解,而且相似。
杰克原本只是一個窮小子,但很幸運的贏得了一張去泰坦尼克號的船票,于是登上了這條宿命之舟,這個情節與程曉羽的遭遇何其相似,對于他來說這張船票是重生,是進入蘇家。
這艘叫做《泰坦尼克號》的船則是不可逆轉的命運,如果給杰克或者程曉羽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們一定還會登上這艘注定沉沒的宿命之舟。
程曉羽看著凱瑟琳藍色的如同蘇虞兮一樣深邃的湖泊,慢慢的沉溺進去,他輕輕的對他說道:“把手給我……閉上眼睛,快閉上,來,跟著我,上來,抓住欄仟,抓緊了,別睜開眼,不準偷看……”
他像對小孩子說話似的囑咐著凱瑟琳,凱瑟琳的手在他的手中緊緊握著,她被他引導著朝前走了幾步,然后登上一個臺階。又向前走了幾步,又遼上了一級臺階。
露絲的眼睛一直閉著,盡管不習慣,但她很放心,杰克手的力量傳遞給她,使她雖然看不見,也走得很平穩。
當凱瑟琳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位置高了許多時,程曉羽把手放在她的兩只手上,幫她牢牢抓緊了欄桿。他伏在她的耳邊問道:“相信我嗎?”
凱瑟琳感受到了自然的氣息,咸澀的海風,這和攝影棚里的鼓風機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她笑的十分甜美,然后回答道:“我相信你!”
程曉羽站在凱瑟琳.布蘭切特的背后,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將露絲的雙手從欄桿上拿開,與自己的兩臂同時展開,伸直,對她說:“好了,睜開眼睛吧!”
天啊!凱瑟琳驚叫著睜大了眼睛。這是何等壯麗的景觀啊!一無遮攔的大海,海水激起的浪花就在腳下,此刻仿佛除了程曉羽,露絲身邊再沒有任何生靈,所有的物質都已消失,泰但尼克號上的所有設置都退到了身后,似乎自己是直接浮出海面,或是從天而降,或干脆就置身海天之間。
那感覺,像是海鷗貼海面的低空飛行,隨時可以與海水媳戲,又像是從海中躍出的海豚,在海中隨意翻滾,輕柔矯健。與程曉羽緊緊貼在一起的兩臂,就是一對雙人翅膀,它可以騰空,可以飛翔,可以到任何向往的地方……
凱瑟琳已經徹底的成為了露絲,她感受到了愛情,她的心就像新生嬰兒的心一樣爛漫天真,那清徹深沉的大海,那只剩下最后一抹霞光的天空,讓她興奮,令她超脫,她忘情地大喊著:“我飛起來了,我飛起來了,杰克!”
程曉羽也進入了狀態,他緊緊地摟著她的腰,使她站得安穩。緊貼著她的耳垂,大聲的喊道:“飛吧,飛吧,我的約瑟芬,坐上飛船和我一起翱翔吧!飛啊,飛啊,我們已經上了云霄……”
兩雙緊攏的手交流著彼此的感情,放射著光彩的眼神使他們發覺語言是多么乏味,大海為伴繁星作證,頃刻之間,世界消失了,人間消失了,泰坦尼克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愛,只有那表達受戀的熱吻……
在溫柔的海風中凱瑟琳輕盈地轉頭,她把臉貼向程曉羽的臉,同時遞上了超過體溫的雙唇,兩個人都閉著眼,卻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嘴唇都在發抖。
程曉羽的手在凱瑟琳的腰上透著滾燙的熱力,鼻尖上一滴汗正好流到兩個人的唇齒之間,咸咸的,沖擊感相當強烈,這滴汗水打開了心的閥門。
他們不在是程曉羽和凱瑟琳,而成為了杰克和露絲,這種感覺叫程曉羽覺得既刺激又害怕,心臟都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他手心的汗都弄濕了凱瑟琳的衣服,他嘴唇僵硬而干裂,然后被凱瑟琳的舌尖滋潤,于是兩個人唇齒大開,舌瓣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
程曉羽摟緊凱瑟琳柔軟的腰肢,低頭接受著少女的顫抖著的吻,這一幕瞬間就成為了永恒。
泰坦尼克號就像是穿越時空的神奇機器,為這對電影中的生命完成了愛情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