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晨見程曉羽依舊沉默,轉過頭不去看他,說道“你必須要好好跟我道歉......現在我想要去喝酒,你請客。”
程曉羽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兩人冒著加劇的雨勢朝程曉羽的蘭博基尼雷文頓走去。
坐進車里,程曉羽趕快發動車子,將空調開到最大,這個時節的sh雨夜已經很冷了,更何況兩人都還被淋的濕透了。
程曉羽打了一個寒顫問道“去哪里喝?”
“隨便。”
“那就上次那個‘鹿鳴酒吧’?”
“我不去酒吧。”
“那找個地方一邊吃點東西,一邊喝點酒?”
“我不想吃東西。”
程曉羽無奈的說道“那我去買幾瓶酒坐車里喝?”
裴硯晨轉過頭去說道“去你家。”
程曉羽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家里有人不是很方便。”
“去你寢室。”
程曉羽完全弄不懂裴硯晨要做什么,一頭黑線的問道“男生寢室你怎么進去啊?”
裴硯晨看了眼雷文頓飛機駕駛艙般的內飾,再次扭過頭去,看著景物有些模糊的車窗外“那去酒店.........要最貴的那種。”
程曉羽覺得裴硯晨有些奇怪,但他猜不透裴硯晨的想法,他隱約有些感覺,只是下意識的不敢相信,因為他知道裴硯晨絕對不會那樣做。
程曉羽發動車子,朝“博悅”駛去,他最熟悉的sh頂級酒店也就是哪里了。
雷文頓的引擎在雨夜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兩個人在車廂里誰都沒有說話,程曉羽幾次想說點什么緩和氣氛的話語,稍稍轉頭看見裴硯晨兩只手緊緊攢住裙子,視線投射向雨幕中的渺茫燈火,面容既無歡喜也無悲戚,瞬時就感覺自己什么都說不出口。
sh環球金融中心如同一把直刺天空的利劍,佇立在這燈火璀璨的黃浦江岸。黃浦江兩岸矗立著一幢又一幢的標志性建筑,飛檐重閣,直入云端,精巧的現代建筑卻丟掉了濃郁的華夏民族風格。只有老城區或許還有白墻黑瓦半掩半映在綠樹叢中,仿佛整個sh僅存的一丁點文化底蘊都藏進了隱秘的樹叢里 雨夜的sh最繁華之地充滿氤氳縈繞的氛圍,即使天氣不好也有無數人走上街頭,因為這里十二點會有跨年煙火晚會。道路擁擠,程曉羽看著兩側一排排毫無特色而又氣度非凡的建筑。身邊坐著寂靜冷漠的裴硯晨,怎么也難以理解此刻自己所處的狀況。
不少路人都看見了夸張如同未來機器的雷文頓,舉起相機或者手機開始拍攝,裴硯晨望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閃光燈,仿佛被驚醒了一般說道“人還真是種膚淺的動物啊!”
程曉羽久久地凝視著前面看不到盡頭的車燈和兩側的高樓大廈。這座乏味的城市就象一臺不停轉動的印鈔機,正在用一種可怕的方式印制著充滿銅錢味的現代文明。而曾經鼎盛的古老華夏文明,無論它享受何等殊榮,也只能蜷縮在金錢之都的旮旯里了。
“因為現代人都不想思考,感官的刺激來的最直接,相互了解的時間成本太高。不如膚淺的快樂來的更容易,不是嗎?”程曉羽沉默了一下說道。
“可我們已經來不及互相了解了。”裴硯晨這句話相當的沒頭沒尾。
程曉羽有些驚愕,稍帶夸張的語氣說道“學姐,你想要做什么?不會打算和我同歸于盡吧?我應該罪不至死吧?”
裴硯晨轉過頭看著程曉羽笑了笑道“你覺得我漂亮么?”
程曉羽不敢看裴硯晨閃爍的眼睛,那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是最溫婉的情話“漂......亮。”
“那你喜歡嗎?”
“喜歡不能說,但是我很欣賞。”程曉羽紅著臉說道。
裴硯晨看著程曉羽有些羞澀的臉龐有些開心,說出嘴的偏偏又是諷刺“你說話還真是會討巧,明明就跟那些膚淺的人一樣,會被外表迷惑,偏偏裝的自己公正且無私”
程曉羽從來不否認自己是個顏控。對于外表美他也有非同尋常的見解,于是他嚴肅的說道“一個人美貌天生就是膚淺的,因為審美服從于普世價值觀,喜歡漂亮精致的東西。那是人類無法更改的天性,我覺得外表的吸引決定我是否會喜歡你,而內涵的吸引決定我喜歡你多久。其實只要美到讓人沉溺進去,即使膚淺的活著也未嘗不是一種快樂。”
程曉羽又看了一眼皺著眉頭的裴硯晨接著說道“你有一張美得驚人的臉,裴學姐。別皺眉頭,你真的有。而美是一種天才——其實高于天才。因為它不需要解釋。它存在于世界上的偉大的實在現象之中,就像陽光、春天,或是我們稱之為月亮的那個銀色的蚌殼在黑沉沉的水面上的倒影,都是不容質疑的。美擁有自己神圣的主權,擁有神圣的統治權。你在笑?啊!等你失去了美你就笑不出來了……有時人們說美很膚淺。也許是的,但是起碼美沒有思想那么膚淺。對我來說,美是奇跡中的奇跡。連王爾德都說‘只有淺薄的人才不以貌取人’。那為什么喜歡美的事物是錯誤且膚淺的呢?”
裴硯晨沉默了片刻,顯然她完全低估了程曉羽的文學修養,雖然她還想和程曉羽爭辯,但是卻無奈的發現,自己已經被他說服了,但她依舊用一種諷刺的口吻說道“真是能言善道啊!你應該挺招女孩子喜歡的啊?有女朋友了嗎?你如此的會蠱惑人心,肯定有過不少了,程曉羽,難怪你給別人傳授撩妹技能的時候說的深入淺出令人信服,難怪你的情詩情書寫的感人肺腑蕩氣回腸,撩妹撩的挺熟練的啊!想必你依靠這些欺騙了不少女生吧?”
裴硯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一股模糊的怨氣,像掉在鞋里硌人的石子一般讓人不舒服。程曉羽苦笑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釋,做為一個初吻還在的少年,這一槍躺的實在是冤枉“我沒有女朋友,你所看到的,也僅僅是我膚淺的一面。”
裴硯晨不知為何有些生氣,說道“沒有?我現在根本不信你說的話了。”
聽到這句話,程曉羽只能沉默,剛好地下停車場也到了,程曉羽舒了一口氣將車停好,然后對裴硯晨說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