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法師的咒語相比,巫祭的法術更接近自然之道,伴隨著生機和活力,而不是簡單的元素運行。巫祭利用各種動植物的殘骸施展法術,他們可以治療、加強被施法者的身體能力,也可以下毒或者用蠱術害人。除此之外,他們可以預測天氣,占卜未來。巫祭聲稱可以從死亡之地將靈魂拉回來,將其重新帶回凡間,不過生命神殿的牧師強烈反對這一點,認為巫祭的復活能力只是一種傳說,是他們夸大其詞的故事。只有生命神殿的牧師和大德魯伊才能復活亡者。
以上就是西格爾對于巫祭的全部認識,整個法師聯合會的圖書館里也就這么寥寥幾句。想要短時間學會像巫祭一樣的能力,對西格爾來說是天方夜譚。他現在只能用煙霧、閃光和奇怪的聲響糊弄一下頑石村的人,然后說上幾句祝福的話,就算是將他們打發了。剩余的時間他就閱讀鑰匙空間中的魔法書,準備施法材料。
好在頑石村的人很少來打擾巫祭,即便有事,也不過是出門打獵求保佑、回家睡老婆求祝福之類的事情。西格爾會使用持續時間很長但是效果減弱的輕靈術給前一種人,而將增強體質耐力的法術給后一種人。一來二去,村子里的人都開始夸獎新來的巫祭,說他是一個受祝福的強大施法者。
這種欺騙的行為讓西格爾感到非常難受,他有好幾次都想一走了之。為了減輕這種負罪感,他將身上鑰匙空間里面可以分配的東西拿出來,改善村子里窮苦人的生活。在寒冷的北地,鹽巴、糖和卷心菜都是非常奢侈的東西,而西格爾拿出的一小瓶胡椒簡直稱得上價比黃金。林科得知這件事情之后,趕過來收走了胡椒,小心翼翼的藏在石頭房子中的隱秘處。西格爾也不在意,繼續分發東西。除了他自己的之外,他還把原來巫祭睡覺用的毛皮給了幾個孕婦,好讓她們能夠抵御嚴寒。不過這進一步坐實了他“生殖之神”的巫祭,經常會有女性半獸人偷偷跑過來祈求孩子,最好能是巫祭“親自”祝福的小孩。對于這些人奔放的生活習慣,西格爾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拒絕,最多用幻術制造施法的假想,給她們聊以安慰。
但是很難解釋為什么那個冬天村子里懷孕的母親是歷年來最多的。
西格爾曾經三次想要離開村子,一次是因為遇到了暴風雪,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無法前行。另兩次則遇到了獸人,都是超過一百人的隊伍,其中還有真正的巫祭。
西格爾能感受到巫祭所釋放的范圍性結界,只要他施展魔法很可能就會被對方發現,可單憑自己生疏的潛行能力不可能躲得過獸人的視線。想來能夠翻越城墻山脈的道路上,肯定比這里防護還要更嚴一些。至少要飛行和隱身結合才能有些許機會偷渡。
隱形法術毫無問題,可飛行咒語西格爾還沒來得及學習,他手頭的咒語書中也沒有記載。‘別人能研究出來的法術,我為什么不行?’西格爾下了狠心,開始嘗試研究屬于自己的法術。
時間轉眼過去了兩個月,已至初冬季節,來自南方的消息少之又少,只能聽到只言片語:雙頭狼王沃夫悍已經進軍大草原,狼群正在捕獵,剝皮者緊隨其后。鐵足軍閥仍在城墻山脈,提防從城堡防線過來的人類軍隊截斷后路。獸人的目的仍舊是劫掠,包括食物、武器和奴隸。西格爾聽說已經有一批東西運回了山脈以北,心里只能暗暗希望大草原上損失不要太大,寒鴉部落別在被劫掠的部族名單之內。
西格爾除了每天扮演巫祭,剩下的時間全都用來冥想和練習咒語。他已經看完了幻術與元素魔法初論,現在開始翻看血魔法師的法術書和筆記。雖然里面有些咒語顯得陰森邪惡,但仍能夠增長見識,提升西格爾的魔法水平。特別是一些對生命體目標施法的技巧,血魔法師有獨到的見解,而通過血液施加詛咒的方式也讓西格爾嘆為觀止。
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魔寵渡鴉終于找到了主人。一個月的飛行,巴隆經歷了暴風雪、冰雹、劇烈的霜凍和獸人捕獵者的箭矢,身上多處受傷,好不容易才堅持到目的地。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城墻山脈防守力量的嚴密。西格爾一邊喂它東西吃,一邊將魔法能量布在手掌心上,輕輕為它梳理羽毛——這樣可以加速魔寵的恢復,也能增強其魔法親和的程度。
有了魔寵的眼睛,西格爾能夠偵察的地方就更廣闊了,方圓一百里都在他掌握之中。每天渡鴉都會飛上高空,巡視領地。在頑石村周圍,還有五個規模差不多的小村落,半獸人和獸人混居,一樣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這些村子里大多只剩下老幼,看來成年的村民,不論男女,都去參加遠征的大軍了。
除了這幾個村子之外,還有一座木頭城寨就在河流的下游,距離頑石村一百里的距離。林科說那里叫做臘肉鎮,是一個獸人將軍卡卡的領地,不到八百的居民,但最多的時候能夠聚集四百人的部隊。這個獸人將軍隸屬于剝皮者瓦嘎,不過他更喜歡金錢多過敵人的皮,打仗不如交易的水平高。所以一些其他的獸人將軍會去臘肉鎮販賣東西,互相交換所需。
久而久之,在臘肉鎮就形成了一個市集,一個用拳頭維護秩序的地方。在可交換的價值不足時,補上老拳也可以談妥交易。西格爾通過渡鴉的眼睛看和聽,知道半個月后就會有一批有價值的貨物運回來,將軍也會帶他的剝皮護衛回歸。
西格爾將這件事告訴了林科村長,他聽到之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西格爾,我聽說了這件事情,剝皮將軍卡卡邀請了周圍很多鎮子和兵團首領去臘肉鎮參加慶祝儀式,不過頑石村并不在邀請之列。這對你來說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看來獸人在城墻山脈以南取得了很大的勝利,掠奪成果不少。你也知道在這次行動中,大軍閥三只眼并沒有參加,他手下的獸人將軍肯定頗有怨言。除此之外,一些留守的獸人也需要嘗嘗甜頭,不然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對回來之后的同胞下黑手?所以前線的獸人會運送戰利品回來。而臘肉鎮集市,是日淚荒原為數不多的可以進行交易的地方,估計這次卡卡親自回來,應該是要遍邀附近有實力的所有獸人頭領,分享南下軍團的成果。一方面可以換些急用的東西,另一方面可以向全體獸人展示力量和財富。畢竟獸人強者為尊,通過這樣的方式經常能招募到其他部族的精銳。”
“也就是說,那里會是貨物聚集和消息聚集的地方?”西格爾想了想,他目前還缺很多東西,如果那里面能碰巧發現特定的施法材料,或者天降好運能夠找到魔杖,那就可以大大提高西格爾下一步計劃的成功率。即便沒有,也能打聽到南方草原上的戰況、城墻山脈的形勢,或許可以以此為根據來推測獸人的行動計劃。總之對西格爾來說,臘肉鎮是非去不可的。
“西格爾,你想去?”林科問道。
“是的,這是一個好機會。”西格爾眼中閃動著光芒。“不論是情報還是物資,都是我現在急需的。”
“你想拿來做什么?用來對付獸人嗎?”林科搖了搖頭,隱藏他真實的意圖。西格爾幾次溜走的情況,他都一清二楚。若是這個法師被獸人抓走,透露出頑石村怎么辦?也許當初為了做出保護哼克的姿態,爭取村莊中半獸人,特別是上一任村長親信的半獸人支持,所付出的風險太大了。西格爾越來越難以控制,他的野心和行動能力遲早會威脅到村子的安全和他村長的地位。林科的視線飄向帳篷里的兵器,可惜在和女半獸人的激情肉搏中,他脫下了盔甲,身上毫無防護,手邊唯一可是摸到的武器是藏在毯子下面的長匕首。他看著西格爾,想到聽說過的法師的能耐,知道他們不好惹。雖然被刀子插中心臟法師一樣會死,但是自己能有那樣的機會嗎?林科想了想,目前還不能動手,只有找更好的機會來處理麻煩。但如果西格爾還能聽他的勸說,也許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至于對付獸人這種事情,法師可以做,但是頑石村的巫祭不能做,林科不能把全村老少的性命棄之不顧。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的法術速度比你拿武器更快。”西格爾猜出了他的想法,然后說道:“我和你一樣是人類,在別人眼中這已經決定了立場,獸人不可能把你我當朋友。我最近清點了下人數,發現頑石村完全沒有派人參加南征的軍隊。如果獸人將軍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后會怎么做?林科,清醒一下吧,不論獸人的勝敗,頑石村都可能遭受大禍。這不是哼克的詛咒,只是簡單的推論。”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并不是我不派人參加軍團這么簡單的事情,而是我們想辦法避開了抓丁的獸人。這里不是南方,領主委派農民出征,每個村子出幾個人就可以了。這里是野蠻荒涼的北方,將軍們最喜歡免費的奴隸兵。尤其是剝皮哇嘎,他手下的將軍每個都是兇殘的打手,像我們這樣村子里出去的士兵鮮少能夠活著回來。我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我們每次都能躲起來。”
“躲能躲到什么時候?”西格爾耐心的和林科講道:“現在城墻山脈已經陷入了動蕩的戰爭狀態,很可能咱們在這里進行談話的時候,草原上和山脈中已經處處戰火。你覺得獸人能攻破深水城嗎?能對抗法師聯合會嗎?能夠面對人類、精靈和矮人的聯盟,在城墻山脈南側站住腳嗎?”
“獸人的目的本就不是土地。”
“對,你說的沒錯。”西格爾點點頭:“你覺得獸人什么時候才能回軍?他們懂得適可而止嗎?這場戰爭到最后,獸人必然回到山脈北側,深水城的士兵無論如何也不會跟過來,畢竟這里的土地對南面的人沒有吸引力。戰場上不論勝敗,唯一的區別只是剩余軍隊數量的問題。獸人天性混亂,每個將軍都會趁機吞并其他將軍的勢力,補充兵力和人口,爭奪霸權。等他們回軍的時候才是日淚荒原的災難,才是頑石村的災難。三十年前的大河戰役,獸人固然戰敗了,但是逃回荒原之后戰爭并未停止,又持續了至少三年。法師聯合會對此的記載很少,但推測有幾萬獸人和半獸人在后續的沖突中死亡,然后才是新的一批軍閥和將軍興起,開始下一輪的循環。頑石村能躲多久?”
“照你這樣說,我們村子必死無疑?”林科哈哈大笑,在空中擺了擺手,來掩飾自己的想法。“你的話毫無道理,整個冰原都會陷入鐵與血的考驗中,這我相信,但是聽你的話也不會改變我們要想辦法躲起來的事實。這里哪有安全的地方?難道全村都去城墻山脈以南嗎?”
“你終于明白目前的處境了。”西格爾點點頭:“但是幫助我,我就有辦法為你們在溫暖的南方找到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