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里整整生活了十年,來了一個又一個法師,也殺了一個又一個,但仍舊看不到盡頭。”蟲法師的話讓其他人不寒而栗,他散發出來的殺意如同實質一樣,好似一層云霧盔甲,籠罩在法袍外面。
“每次我都在想,什么時候你這個家伙才能進來?我知道你知道我在這里,也必然會做出防范,所以會被我輕易謀殺的人或者不是你,或者不足以與我合作。只不過我沒想到你會是一副蒼老的樣子,畢竟你一直被稱為年輕法師中的佼佼者,天才中的天才。更令我沒想到的,你居然選擇解釋自己的身份,用真面目應對眾人。”
“當你的臉比變化出來的臉更帥的時候,你也會做這樣的選擇。”西格爾揪揪自己的臉皮笑著說道。他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查內姆:“十年?我在戰場上也就等了一夜而已。”
“時間的流動應該被修改過,我一進來就發現了。這很像你在房間里做的那樣,也就是被半獸人利用,導致侏儒等人死亡那次。”蟲法師,也就是查內姆說道:“我一直相信你有很強的洞察分析能力,所以給我說說,你是怎么發現我的,你還發現了什么?”
“我很早就預測到這里會有那一位留下的陷阱,所以一直很小心,一直在觀察這里的情況。整個魔法學院的主要目的還是培養法師——我想你能夠學會法術也是基于這個原因。所有過分耗費力量并且不為主要目的服務的事情,向來不會用到謀劃之中,所以我先確定哪幾個是真的,然后再去尋找假的。”
查內姆點點頭,“魔法學院和魔法塔應該是真實的,至少在大方向上沒有問題。”
“易容改裝這件事應該也沒問題。相信我,能夠將魔法扔在我身上不觸發防護效果的能力都不簡單,更不要說挖掘人物的本質進行相應的改頭換面了。這種浪費精力的事情不會是那一位做出來的,否則直接用致死性的法術干掉進入者不更安全嗎?將還本溯源這件事情作為真實來看待,那么我就能從很多方面來尋找你。”他的視線一轉。看著半獸人法師,說道:“還有你。”
“查內姆,你比較簡單,因為你的魔法好差。”西格爾說道:“我知道巫妖變化很難。用蟲子會更難。畢竟蟲子還屬于生物,有自己的壽命,用生物為基礎獲得永生是一件需要很高技巧的事情——我做過這方面的研究,這條路也沒走通,只能投機取巧一下。能夠成為蟲法師。你的法術能力應該高于我,或至少和我差不多。你被打出魔法塔死亡的時候,身上居然沒有任何觸發的防護術進行防御,就那么直挺挺地死掉了,這顯然不合常理。”
“后來,我見到了第四層的守護者,也就知道是誰干掉你的了。他的毀滅閃電的確很強,反魔法力場更令人難以防范。但是反魔法力場不等于解除魔法效果,它可以壓制各種防御法術的作用,但不會令它們消失。所以你在自己身上沒有真正的觸發防護。那些魔法靈光和波動只不過是障眼法,騙人用的而已。”
查內姆哼了兩聲,不置可否。不過他的這種態度已經相當于承認西格爾說的沒錯。
“還本溯源、還本溯源,燈神說過這件事后我一直在考慮。我被變化成老頭子,我當然清楚原因,以此進行推論,能得出不少有趣的東西。為了防止被生活習慣暴露,所以變換的時候種族不會改變、性別也不會。我知道你不是人,或者說不是什么生物,你還很難被殺死。即使死了也可以復活很多次。所以通過蟲法師猜到是你只是遲早的事情,畢竟我早就預料到你會在里面。”
查內姆點點頭,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然后變化回原本的樣子。這張年輕、嚴肅但是俊俏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雖說比過去好看多了,但總給人一種“面皮下面有蟲子蠕動”的錯覺。估計這種感覺一時半會兒不會消失,會像心病一樣存在很久。
“至于這個半獸人,我只是做出了大膽的推論,直到前不久才確定下來。”西格爾說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另一位圣者,而且你們兩個都是不會魔法的圣者。現在卻似模似樣了。那些冰風暴,火球和雷云,不容易吧,獸人?”
“是挺難的。”半獸人捏了捏拳頭,指節嘎嘎直響:“若是有一天,那混蛋到我的世界去,我必讓他明白明白強身健體的難處!沒有半噸的臥推,一步都別想移動!”
西格爾真想放聲大笑,但卻擔心惹惱這個獸人圣者。在城墻下的入口處,那些舉著盾牌做防護的精銳獸人戰士給了他不小的提示。雖說他們都死了,只能像雕塑一樣呆立著,但能夠指揮他們做事的除了獸人圣者外還有誰?
查內姆是謀殺之神的圣者,是概念神的分身,實際上沒有形象。獸人圣者是種族神分身,無論怎么變化都脫不出血統。西格爾開始以為這真是一個有大毅力的半獸人,克服種族血統帶來的劣勢,學成了魔法師。但后來根據細致的觀察,那種骨子里的戰斗方式卻和施法者大相徑庭。
在所有人當中,存活時間最長的就是獸人圣者,安娜和查內姆,而且就是按照這個順序。安娜說自己因為能夠辨識謊言所以活了下來,這是他的大法師能力。能夠威脅到一個大法師的都不是簡單人物,必然有自己的一兩手絕活。可是從半獸人向時間振蕩場施展法術的手法來看,他又不是那么精通咒語的家伙。暴力、兇猛,但是效率卻不高,這引起了西格爾的懷疑。查內姆是圣者,謀殺之神。他能讓一個半獸人活這么久一定有原因。借助魔法學院外面的信息輔助,西格爾假設獸人的圣者也進來了,結果能夠吻合所有線索。
不過還是有人聽不懂。矮人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們在外面認識這件事我可以理解,不過你們所說的那個人是誰?看起來你們好像知道是誰篡改了這里的規則?”
西格爾點點頭,大大方方承認:“是的,我知道。不過我不能說他的名字,因為這非常敏感。你是法師,自然知道名字具有魔力,否則魔法學院也不會偽裝大家了。我既然知道他做出了篡改,自然擔心說出他的名字來會引發不好的事情,所以還是不開口為妙。”
查內姆對半獸人說道:“瞧,我說他很聰明、很謹慎,你現在明白了吧?”
“我只關心他有沒有能力破解這個局面!”半獸人說道:“我又不需要講故事的,只需要能做事的!”
“要有耐心。想要破解掉那個人的陷阱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必須借助魔法學院本身的力量。”西格爾說道:“首先一點,積分永遠是好東西,得想辦法多積攢一些,以防出現什么意外。”
“這大家都知道,沒什么可說的。”查內姆點點頭:“只要沒人來找我麻煩,我會暫時停止清場。”
“他說的是實話。”精靈安娜扯出一個微笑,給大家解釋道。
“魔法塔第一層是教室,通過學習和抄寫能夠獲得積分,從而可以上第二層。但是對于一個施法者來說,不可能一輩子就是學習和抄寫。我認為每一層都有獲取積分的方式,來對應魔法不同階段的學習。這里是魔法學院,不是法師學院,能來到這里的很有可能包括術士或一些天生施法生物。我在第二層看到那些施法動作的演示,里面有一些手勢和咒語并不標準,那些就是血脈施法者的表現。反推過來,這里一定有適合血脈施法者獲得積分的手段,問題是如何將它們找出來。”
“合理的推論。”侏儒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說,不論大家發現了什么,都要在一起交流共享?這我很同意。先說一點,在房間中可以用積分換取珍惜材料進行魔法實驗,也可以用積分重復自己之前進行過的試驗。雖說普通墨水就能抄寫卷軸,但我特意用積分換了個墨水——當時我想試試這里的材料有什么區別——然后制造了一份卷軸,發現可以再使用積分換取完全一樣的復制品。”
西格爾的眉毛抬了抬,這倒是個挺重要的消息。侏儒為大家開了一個好頭,每個人都開始交流自己發現的秘密。雖說肯定會有人有所保留,但畢竟比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
“有了積分除了留著向上爬魔法塔外,不要輕易用掉。”西格爾說道:“我需要所有人聚集起來,然后將燈神一次性全部修好。只有這樣,魔法學院的真面目才能初步揭開,才能有一個可信的信息來源。”
這對大家都有好處,所以沒人表示反對。當然,這是建立在西格爾可信的基礎上。有幾個人就很擔心,如果西格爾暗中做了手腳,導致自己的燈神不能正常工作,影響甚至破壞獲得積分的可能,這當然也是種巨大的風險。所以他們也要多多觀察,慢慢建立起信任和默契。
大家討論了很久,達成了初步的一致。雖說西格爾表示反對,但在蟲法師和半獸人的推動下,所有人都必須加入這個“聯盟”。“你說了必須同時解決掉所有燈神的問題,所以沒人可以例外。”查內姆用毫不在意的口氣說道:“不想加入就殺掉,要么換一個過來,要么省一個名額,這都是好的。”
“其實除了你,其他人都可以死掉。”半獸人說的更直接。“不過我也知道,人多,發掘秘密的機會就多。但是找不出秘密的人和找得出秘密的人,完全是兩回事,對吧?”
只要形成團體,就會有不同的聲音——西格爾知道自己還有許多的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