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你想干什么?”托德伯爵用力掏掏耳朵,用生平從未有過的震驚看著西格爾。
西格爾能在私人時間到家中拜訪自己,這已經在托德伯爵的意料之中。縱觀繁星王國下一代的領主,西格爾無論從什么方面都是非常拔尖的一個。他敢打仗,能打仗,明白武器裝備和騎士訓練的重要性,也可以在戰場上運用計謀。如果說要找一個能夠幫助繁星王室穩定國內統治的軍事顧問,托德伯爵會把西格爾作為首選。
唯一的問題是西格爾崛起得太快了,他又太年輕,在許多方面需要打磨。這一點也很類似埃文,一個劍客陡然變成國王,需要彌補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所以托德伯爵一直板著面孔,把自己當成誰都討厭的磨刀石,盡量讓新手們能夠迅速成長。他不在乎自己這塊磨刀石會不會被嶄新的利劍切斷,他只希望在自己死后,能夠從容而驕傲地面對繁星王室的歷代國王之靈,說自己忠誠而無私地完成了服務的誓言,這樣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不怕死不代表現在就要死啊。
西格爾坐在他對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清了清喉嚨說道:“托德伯爵,我想拿你做一個實驗。我想再造一個你,然后把現在的你干掉,然后讓你在新的你的身體里復活。”
“好吧,每一個字我都聽明白了,但是連起來我就不懂了。”托德伯爵哼哼兩聲,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總是會有些鬼主意,這個肯定也是。我不答應。”
“我給你留下的是這種印象嗎?”西格爾揉了揉自己的臉,擺出最誠懇的表情:“這件事私心和公利都有,但總體來說是利遠遠大于弊。簡單地說,我在進行一個魔法實驗,成功的話可以達到近似永生的水平。這個實驗有些風險,所以我來找你了。”
“你怎么不拿自己做實驗?”托德伯爵道:“永生是神的領域,只有最瘋狂的人才會嘗試,而且通常都沒什么好下場。”
“沒有好下場?舉個例子吧。”西格爾好整以暇。法術試驗這方面是他的領域,托德想要在這里戰勝他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并沒有多少人挑戰過永生然后落個壞下場,大部分反面事例其實都是流傳在民間的床邊故事。沒有幾個值得推敲。神廟千百年來不遺余力的進行宣傳,想要永生就要信仰,品格合格之后就能以選民身份到神國,獲得的獎勵就是永生。與此相對的,例如精靈德魯伊的化樹咒語。借助植物的無限壽命而永生;或者是法師的巫妖變化、元素變化,都是成功的嘗試。
但是轉變成其他形態,包括成為神的選民,都會對自己原本的思想產生非常大的影響。不同的視角會帶來不同的人生觀,所以這些永生都意味著放棄過去的一部分性格。“唯獨變成自己是最安全的,影響最小。這個法術可以為王國帶來真正的千年基業。”
托德明顯有些動心,但對于自己不理解的東西還是非常謹慎。西格爾料到了這點,勸說托德到自己的實驗室參觀一下,用雙眼看看目前試驗的進度。
他是一個騎士,但是是一個真正的有榮譽感的死板騎士。他肯定會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報告國王陛下,但絕不會再給任何一個人說任何一個字,所以他是西格爾相信可以保密的合適人選。水晶棺材中的西格爾“尸體”刷新了他的觀念,有幾個瞬間,他似乎在重新考慮自己把王國軍事總管的擔子交給面前的年輕人是不是有些草率。
“如果你現在死了,是不是會從棺材里再走出來,就像沒事一樣?”托德伯爵逐漸理清了這件事情,然后嘆道:“不過你擔心實驗失敗,自己沒有復活,所以想拿我做實驗。我雖然比較老。但還沒到快死的時候啊。”
“找你的另一個原因是虔誠。”西格爾說:“我問過維基,他說你是一個非常虔誠的戰神信徒,在各個方面都是騎士的表率。以王國軍事顧問的身份,再加上把火槍全部技術交給了國王。我好不容易才說通了高階牧師,可以施展一次復活術。我把這個機會也讓給你了,作為保險。”
“復活?代價一定很大,為什么不留給自己?”
西格爾指了指水晶棺材,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他們改變主意不復活我,你能把戰神殿的牧師都打一頓嗎?和你不同。我是下得去手的,所以還是你死一次比較合適。怎么樣,你就同意了吧。”
托德伯爵沉默了一會兒,緊緊抿著嘴唇,陷入沉思。西格爾耐心等待,但是他知道最終的結果不會變的。
“西格爾·烏賊侯爵,”托德伯爵難得稱呼一次西格爾全名。“如果試驗成功,你會為繁星王國的王室使用這個咒語嗎?”
“當然,這是肯定的。”西格爾回答:“我知道此舉會給王國的未來造成很大的影響,甚至會改變權力傳承等各個方面。這些需要慢慢研究,甚至要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才能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不過,我相信事情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畢竟有總比沒有好。精靈、矮人和巨龍,都沒有因為壽命很長而失去社會組織,況且這種延續生命的辦法永遠只能是極少數人才能用的起來,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誰能決定誰可以永生?”托德伯爵盯著西格爾。
“國王和我。”西格爾毫不猶豫地回答:“實際上這個法術最終會讓我的權力大大提高,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影響國王的權力。你擔心嗎?”
“當然擔心,恨不得現在就消滅你這個隱患的那種擔心。”托德伯爵搖了搖頭。“不過我也很明白,我現在打不過你,也無法阻止你做什么。沒有我,這項實驗還是會進行下去,你大可以找些死刑犯來進行嘛。”
“是啊,我也這么想過。可惜最近一段時間海姆領實在過于太平,居然沒有死刑犯落到我手里。”西格爾嘿嘿一笑:“還有另一個原因,如果能把你恢復青春,年輕幾歲就代表著我可以多輕松幾年。說到底我是個法師,整天坐在桌子前面開會不是我的理想。”
“哈!你倒是誠實,這在貴族或者法師當中都是難得的品質。”托德伯爵眉頭舒展開來,拍了拍西格爾的肩膀:“行啊,我答應你了。如果能變得年輕,總不會是壞事。”
“除了死亡之外,可能還有其他的風險,我在這里列了一個單子。”西格爾隨手從空間袋里拿出一個長長的卷軸,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大約一千多條。“大致有可能引起殘疾、癡呆、口眼歪斜或者不舉之類的。其實除了不舉,戰神殿應該都能治療,費用我來支付就是。”
托德伯爵眼角抽了抽,懶得回答這句話。他讓西格爾切了一小塊血肉,然后看著它被泡在各種奇奇怪怪藥劑混合出的器皿中,就像發芽的土豆一樣開始生長。
“呃,在我覺得后悔之前,趕緊送我回家吧。”伯爵打了個冷戰,“你們法師的手段還是太怪異了。以后我每次回想起這個景象來都會頭皮發麻的。”
“人出生的時候不也是滿身污穢?”也許自己不是,西格爾心想。“在試驗成功之前,最好誰都不要說。如果你能確保埃文陛下不說漏嘴,倒是可以告訴他。”
“過兩天吧,等我把一些事情想的更清楚,更全面再說。”托德搖了搖頭,示意西格爾攙著自己,送出魔法飛船。
這件事情埃文肯定會知道,但托德伯爵具體怎么說的西格爾倒不是很關心。咒語成功的時候自然會天下皆知,畢竟那才是西格爾原本的目的。
想要戰勝列爾,就必須先把他和法師協會分開,成為一場私人恩怨。西格爾對抗不了整個法師協會,也很難在短期內讓聯合會具有正面抗衡法師協會的能力——而且這樣的局面也不是他愿意見到的。想要和列爾“決斗”,至少要達到同樣的影響力,同樣的聲望。
列爾想用管理法師的辦法來對付西格爾,但沒有法師愿意幫他這樣做的時候,他的方法也就不攻自破。克隆術就是足以造成這種效果的咒語,為了保護它,西格爾在星索內部設下層層陷阱和防護,就算是大法師也難以突襲破壞。
不過這種手段只是見招拆招,不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西格爾還有另外兩項計劃,以期望得到釜底抽薪的效果。他做好了用“克隆術”來掩護另外兩項計劃的打算,甚至犧牲其中一個來保全另一個都毫不猶豫。
可是計劃總不如變化快,在一次御前會議開始前,情報總管維基匆匆找到他,帶著緊皺的眉頭和一個小布包,他說道:“侯爵大人,前往費拉蘭伯爵夫人府上的獵狗回報,伯爵夫人拒絕提供比爾爵士的東西給你,并聲稱那個負心人已經死了,誰都不要再找他。然后她當著獵狗們的面,燒掉了大量東西。獵狗們和護衛們發生了沖突,也只搶回一部分東西。”
“這是什么道理?”西格爾接過布包,立刻催動定位術。不過王宮的魔法防御陣做出反應,反擊型的魔法咒語已經蓄勢待發。他可不想和整個魔法陣對抗,于是趕忙停下來。
“等到御前會議結束,我和你一起做這件事情吧。”維基勸說道:“讓國王等待并不好,而且今天的會議不會太長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