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斜倚在躺椅上,身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毛毯,幾乎什么都遮不住。旅途的疲勞早已消失,現在是另一種疲勞占據她的身體。
不過她的心充滿活力,仍舊沉浸在無邊的幸福之中。
西格爾將擋路的枕頭踢到一邊,為珍妮特斟滿一杯酒,并細心地用魔法將其加熱。考慮到激烈運動消耗的體力,他命令仆從魔像去廚房拿一些甜食,比如蛋糕或者餅干。
“看你這幅神氣活現的樣子!”珍妮特接過酒杯,但只允許西格爾在她鼻尖上吻一下,然后就把他推開:“我不會再消失了,你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西格爾伸了一個懶腰,全身的肌肉線條繃得緊緊地,讓珍妮特掩嘴輕笑。“你是不是又恢復劍術訓練了?身材變回之前的樣子了。”
“我想我應該是法師聯合會里身體素質最好的,當然是在不借助法術幫助的前提下。”西格爾坐到珍妮特對面,將她的腳攬在懷里。月光反射在他的眼中,現在里面并沒有強大的魔法或者睿智的知識,只有柔情蜜意。“我給你揉揉腳,一路走來辛苦了。”
“說的是呢,我以后一定要把傳送頭環一直戴著。你知道這個人類的身體素質并不如我以前,而且還受過重傷,我花了很久才恢復過來。”
“當聽到精靈森林被刺客襲擊的消息時,我簡直驚呆了,連理智都沒有了,準備帶著海姆領的軍隊強攻精靈森林。”西格爾自嘲的笑笑。然后聳聳肩:“不說那些了。告訴我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我醒來之后很長時間就是在治療恢復之中。過了好幾個月才明白自己在舊大陸。原本我以為只需要等你來找我就可以了,我非常堅信你一定能找到我。不過兩個大陸中間相隔的那一片大海會耽誤很長時間,于是我不想等待了。”
如果不是西格爾大量消滅了謀殺之神的刺客和仆從,珍妮特也許很久也得不到執行任務的機會。她一離開據點,便開始計劃逃跑。
“我們一行四個人,執行一個暗殺的任務。我故意讓任務失敗,讓另外三個人身死,并偽造了自己的死亡。之后依靠易容。我在旅客、冒險者和商人之間不停轉變身份,直到湊夠了橫跨大海的船票錢,終于重新踏上新大陸的土地。”
盡管珍妮特說的很簡單,但西格爾還是能想象其中的艱險。
“但不論怎么說,我終于到家了。”珍妮特開心地笑著,用胳膊墊著腦袋,在躺椅上慢慢閉上眼睛。“讓我安心的睡一覺吧,親愛的,好好睡一覺吧……”
即使天崩地裂也不能影響她好好休息。西格爾一揮手,重新整理好床鋪。然后將珍妮特抱起來。她已經睡著了,安穩的就像剛出生的孩子。珍妮特的身子比以前輕了很多。后背和手臂上還有很早前留下的傷疤。好在并沒有看到比較新的傷痕,否則不論付出多么大的代價,西格爾都要徹底清繳謀殺之神的刺客。
領主大人房間中多了一名女人,這件事情不脛而走,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由于靜音法陣的掩護,臥室里足以令人面紅耳赤的叫聲并沒有人聽到,但總是點亮的火光和不斷晃動的影子已經足以說明情況。
幾位女士以各種理由來城堡這里查看,她們的名字不必要一一詳述。艾爾弗雷德因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受到了“拷問”。
“你應該去問瑞德,魔像瑞德,這件事情和我無關。”盡管艾爾弗雷德身材強壯,傭兵的生涯也讓他擁有不錯的武技,但在強勢的女人面前只能舉手投降。“我只聽到領主大人叫她珍妮特,也就是領主夫人的名字。”
“她長得什么樣子?”
“不如你好看!”艾德很清楚自己應該說什么,盡管他事后絕不會在西格爾面前承認。讓這些麻煩去找魔像牧師吧,他在心底祈禱。
她們――仍舊沒必要說具體是誰――來到無名神廟,卻被二嘟擋住了。“瑞德正在進行一場重要的祈禱儀式,不要打攪他。我大約知道你的來意,你們直接問我吧。”
二嘟雖然是個魔冢,但它是個奇特的構裝體,很能夠和女士聊到一起。調查進行到它這里,基本的情況就可以搞清楚了。
“西格爾不會被騙了吧?”她們腦海中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懷疑,“我需要看緊他/她!”這也是她們共同的想法。
魔像瑞德和西格爾都熟悉珍妮特的靈魂之火是什么樣子,所以才能確認是她,西格爾更是具有血魔法術和諾克斯的記憶讀取作為驗證手段。不過對于還是小孩子的艾薩克來說,棕色頭發人類形態的珍妮特怎么也不能和他記憶中的母親聯系在一起。
畢竟氣味和聲音不同,心跳的節奏也不一樣。
相比與珍妮特,他還是更喜歡和龍女“阿姨”摩黛絲緹一起玩。只有西格爾和摩黛絲緹看著的時候,他才會去找珍妮特。
“別著急,轉生術是會有這種缺點,艾薩克太小,還搞不明白。”西格爾總是安慰和鼓勵妻子:“你得給他留出時間,也得給整個海姆領留出時間,慢慢接受這件事情。畢竟……”西格爾做出一個鬼臉,笑著對珍妮特說道:“他們不如我聰明,不是嗎?”
這句話可以逗樂珍妮特,卻無法幫助她加快被接受的速度。直到她接手領地的事物,與代領主瑪娜騎士一起,將所有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當她終于被艾薩克抱著,在臉上吻個不停;當她展現出一個領地女主人的風采時,一切爭議才塵囂落定――那都是后話了。
魔像瑞德在無名神廟中舉行的儀式和防御法杖有關,當他接觸法杖的那一刻。便從中感受到了邪惡的力量。一個強大的施法者的靈魂居住于內。帶有亡靈的荒蕪枯萎和元素的狂亂殘暴。他很快就明白這是一個巫妖的命匣。而且這個巫妖的力量高于自己,但不知道和西格爾孰強孰弱。
按理說西格爾作為一個強大的法師,肯定能感受到里面的亡靈意志,可為什么還一直將它帶在身邊呢?瑞德曾有懷疑,猜測西格爾可能已經成為巫妖。他見過西格爾的骷髏形態軀體,也知道他在魔法咒語和魔法造物方面的強大能力,轉換巫妖的儀式對他來說應該并不困難。
但他很快就否決了這一點,因為亡靈生物是不可能具有人類的感情的。尤其不會有向西格爾對珍妮特那樣炙熱的感情。這不是簡單的變身和獲得血肉之軀就能改變的,純粹是靈魂上的力量。巫妖命匣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為什么西格爾會將它整天拿在手里、帶在身邊?
巫妖的命匣散發著微弱的魔法波動,如果不是拿在手里還真難被發現。命匣的外面設置了層層防護,核心之中則是巫妖的一部分魂火,也是巫妖被摧毀后能夠再生的原因。
“如此接近巫妖的邪惡靈魂,西格爾中就會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更何況他也是一個法師,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方式也很接近。”瑞德將法杖放在一旁,仔細地思考著。“西格爾說過他自己沒有信仰的神靈。那他的靈魂就更容易受到邪惡的侵蝕。如果……”
如果西格爾性格改變,那么擁有秘爾能核、精通各種強大法術的海姆領領主能夠造成怎樣的危害?在他之前的那個法師領主不也走上了發動戰爭、爭奪統治權的道路?
根據記載。那是一場可怕的戰爭。肆虐的魔法咒語擁有比刀劍更高的效率,普通百姓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戰場上死去的尸體被轉化成骷髏與幽靈,繼續擴散邪惡和死亡。據說在戰爭后期還出現了魔法造成的瘟疫,影響了相當廣大的一片區域。
想到這里,瑞德決定銷毀這個巫妖的命匣,畢竟它從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由于命匣和防御法杖緊密結合在一起,一起破壞的難度實在太大,所以瑞德需要準備神圣居所,提高自己能夠操控的神力水平,然后才可以慢慢摧毀構成命匣的魔法咒語。
明亮的光輝不斷照耀在防御法杖上,引發它自主的防護。魔像不斷向充滿圣力的光芒祈禱,希望它能夠幫助自己摧毀邪惡。澎湃的力量從它內心深處涌現出來,將巫妖名下中的邪惡與死亡逼迫出來。
一縷縷黑色的魂火在圣光中被燃燒,雖無聲息,但卻在瑞德的腦海中掙扎慘叫。他一邊調動圣力,一邊驅散亡靈。魂火比他想象中還要堅韌,而復雜的魔法防護也限制了他的發揮。
就在二嘟在門外充作守衛,擋住來“訪問”的女子時,一個黑影潛入了無名神廟。雖然強烈的圣力讓他身上如同被火點燃一樣,但他渾然不懼。一層元素能量形成的護罩擋住了圣力,秘爾能核源源不斷地向這層護罩提供力量。
“魔像牧師,為什么要摧毀我的命匣?”巫妖形態的亞歷山大突然開口說道。當命匣受到威脅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最初以為是西格爾背棄誓言,想要制他于死地。由于兩個人都是大法師,而西格爾在秘爾城擁有秘爾能核的全力支援,所以亞歷山大認為自己死定了。可后來從命匣靈魂中感受到的不是元素力量,而是牧師的圣力,所以他才傳送過來看看情況。
瑞德身子不動,將頭扭轉到后背方向,看到了熊熊燃燒著的巫妖。在秘爾城范圍內,能量聚焦透鏡和空間鎖應該能夠防止傳送術的作用,而這個巫妖卻并沒有觸發警報,成功的進行了傳送。它已經深入到海姆領的核心,其威脅更加可怕。
魔像一言不發,抓緊一切世間調動圣力,涌向命匣。雖然摧毀命匣不能讓眼前的巫妖立刻潰滅,但能夠重創它的實力,那個時侯海姆領的衛兵、大地之母的牧師和圣騎士就能夠前來支援。
亞歷山大自然明白魔像的意圖。它側著頭,看了看魔像身后的防御法杖,然后說道:“是時候從誓言中解脫出來。西格爾啊,既然你沒能完成你的部分,我也不能束手待斃。”
他抬起手來,一個黑色的能量球飛出,擊中魔像瑞德。毫無聲息、沒有異象,瑞德從世間消失不見。
圣力自然中斷,亞歷山大走上前去,拿起防御法杖。“看來是沒法看完秘爾能核了。”他說完一句話之后,利用傳送術遠遠離開了秘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