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從自己最初和商人相遇,到后來追隨神主。∏雜ξ志ξ蟲∏這兩位男人對她一生產生莫大影響。其中一個,賦予她不會消亡的身體。另一個給予她登臨神道的機緣。
往昔已成追憶,但這份追憶卻正是雪女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化作冰雕沉眠,何嘗不是想要在夢中回歸過往,沉浸在美夢中不愿醒來。
只是夢如幻影,終究遙不可及。
當一縷暖光照下,雪女緩緩睜開眼。
“跟我走吧。”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白衣少年。沒有商人的忠厚,也沒有神靈的威嚴,是另一種暖陽般的氣質。
旭日東升,春光艷麗。
少年伸出手,靠著功德樹,太陽般的燦爛笑容似乎能融化世間一切寒冰。白雪皚皚,冰封世界,在寒冷黑暗的山谷中,終于有一縷明光升起。
功德澄靜,寶光璀璨。如驕陽晨曦,霓霞黎明,他所代表的,是雪女渴望而又不敢靠近的世界。在那里,沒有冰谷的寒冷,也沒有雪域的孤寂。那里諸神匯聚,萬圣朝拜,那是輝煌雄奇的天界,也是異彩紛呈的紅塵人間。
雪女想要伸出手,但又帶出幾絲遲疑。飛蛾撲火,燈滅蛾亡。她的身體特殊,一般神靈也難以靠近。
“抱歉。”雪女深吸一口氣:“我說過,我不會做您的屬神。因為某種緣故,我無法隨你離開。”
“我明白,所以我來了當今天下,能做你主神,敢做你主神的人只有我。只有我才能解除你的寒心丹。”荀易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一位對天庭有功的正神落到這步田地。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放置不管。”
他走上前兩步,伸手握住雪女潔白的柔荑。
頓時,一陣寒意從芊芊玉手中冒出。
荀易忍不住打哆嗦。太冷了!他話雖然說的滿,但真正靠近,總算明白那些神靈為什么不愿意收留雪女。
雪女本身無罪,但她的身體因為寒心丹的改造,一般天神根本無法靠近。
“荀易!”荀易體內的孫戩、申威立刻用罡氣護體,兩層戰鎧套在荀易身上。
不過寒氣之濃郁,絕非目前荀易的凡胎可以觸碰。即便孫戩二人相助也不行,冰晶將荀易徹底籠罩。
雪女見狀,想要收回手。
突然,抓她的手再度用力,一片青光炸碎冰晶。荀易鐵青著臉,嘴唇發紫,但是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如同星辰一樣璀璨。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拒絕我三次。你已經拒絕我兩次,這一次我不會給你推開的機會。萬物回春——!”
荀易第一個獲取的神通,象征木之根本,春神之源,更是他存活至今的依仗。
“別忘了,我可是春神。”
如果冬天象征冷寂和死亡,是萬物凋零的絕對死域。那么春天就是大地復蘇,生機萌發,是世界隨之而轉動,是天地為之而歡呼。
勃勃生氣從荀易體內爆發,周遭寒冰凍雪如同被陽光照射一樣,紛紛開始融化消退。
春光、白雪交相輝映。每當春陽暖光進一分,雪女身上就冒出相應的玄陰冰魄之氣將春光消退。
周而復始,反復多次。
每當荀易腳下有青芽冒出,下一刻就會被寒冰凍結,綠葉化作冰凌凋謝。
“圣靈石!”荀易深吸一口氣,再度爆發另一種底牌。
五色光暈環繞的神物在他胸口浮出。這時候,他也顧不得什么體面,搖身一變,用“玄功”化作垕媧之體。人身蛇尾,手捧神石。周遭青云碧霞,造化生氣綿綿不竭。
“破!”荀易激蕩全部神力,不單單是他本人,就連宙光樹下的先天神體都爆發相應的光輝。
他的先天神體乃宙光大道所成,天然包括四時之道。
又有祥云瑞海中的一片功德林冒出金光共鳴。看得瑞福老天王搖頭嘆息不止。“你小子就這么著急拿回功德么?”
天庭扣著荀易不少功德,遠的不説,種下宙光樹,促成一位無上神人的歸來,這是何等大功?足以讓一個凡人立地成就功德至人。
但這份功德賜下,誰能保證荀易日后不神墮?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子墨司命,邪靈殿的大殿主,哪一個當年不是功德雄厚的主。他們神墮之后情況如何?天庭瞻前顧后,不愿親自圍剿。
如果荀易神墮,讓對方有一位先天功德至人在,那天庭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所以,元劫天尊早有安排。荀易心性不經歷打磨,絕對不容許他一步登天。要循序漸進,穩扎穩打。
老天王升起自己的功德樹,大樹蓋天而立,勉強把荀易的功德鎮壓在自己的樹下,將這片功德林再度封印。
“你小子若真想要登臨至人之位,等你從凡間登天再說吧。”
沒辦法從天庭借來助力,可荀易身上的神力同樣在一步步暴增。
山谷上空明光閃耀,一顆青色星辰高懸北天極地。
荀易的本命星光墜下,山谷中不斷飄蕩著生機。雪女身邊的冰晶大樹轉化為真正的植物。青葉、金枝、紅花、紫實,最終成為一顆神桑樹。
荀易面帶微笑,正要放下心的時候,突然雪女眉心冒出一顆幽藍色光珠。寶珠轉動,寒芒飛舞,再度將青桑連同山谷中的花草凍結。甚至先天太陰寒氣冒頭,不單單是雪女,荀易更面臨著生死危機。只要一步走錯,就會被太陰寒氣凍殺。
“東方之神,其名句芒。東方之天,其名蒼天。青木之正,春臨天下。”一陣悠揚洪亮的神音響起,山谷東方浮現一座天門,孟晨跌坐在門戶下,施展神力催動東方天門。
與其對應,經郎和烈融分別在南方和西方:“南方之神,其名祝融。南方之天,其名昊天。赤火之正,夏主乾坤。”
“西方之神,其名蓐收,西方之天,其名旻天。白金之正,秋司大地。”
三股力量交織在荀易身上,最終讓荀易的神力節節拔高,泰乙界本源加持,他伸手右手輕輕點在寒心丹上。
“天下皆春。”
只是模擬“枯木逢春”的最終境界,這顆冰珠立刻崩潰,化作瑩光在雪女面前散開。
雪女面無表情,此刻的她已經徹底愣住。這顆困擾她多年的枷鎖被荀易打破,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雪女剛張開嘴,突然荀易撲通一聲倒在她懷里。
貼著雪女心口,似乎能聽到她微弱的心跳聲。荀易蒼白一笑:“神力消耗有點大,我先睡會兒。”如今寒心丹消除,雖然雪女的體溫仍然比一般生靈要低,但并非不能接觸。
雪女望著懷中少年,幫他換了一個姿勢,讓他枕在自己的膝蓋上。
“你做到這一步,如果我再說什么拒絕的話,恐怕也再無顏作神了。”不過無數年的行徑就此而改變,讓雪女心中茫然若失。
“為我一個普通的雪精而做到這一步,冒著生死危機,真的值得么?”晶珠從玉顏快速劃過,滴落在荀易的發絲間。
從誕生以來,愿意為她這么做的人,荀易是第三個。而前兩個……
雪女摸著手腕上的玉鐲,突然她看到荀易手中握著的一串玉珠。
“那是他送你的東西。”孫戩懶懶開口,一縷戰魂從荀易身上飄出:“我說,都到這一步,你也別矯情了。”
他的出現,打破山谷中的寧靜。環視四周,冰雪已經被春光花草所覆蓋。山谷峭壁上爬滿青藤,山巖縫隙間長著紅花綠草。
迎春招展,丹蕊朝陽。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覺得這小子做到這一步,已經盡自己最大努力。你要是敢拒絕,我手中的劍絕對不同意!”
雪女脖頸一涼,孫戩的劍已經觸及粉頸。
二人對視,山谷中再度蔓延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