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光著上身吹牛皮,聽到大虎說話,回聲知道了,往身上套衣服。
娘炮忽然站起來說話:“靜一靜,炮爺有話要說。”娘炮不娘,是這群人里最帥的一個。
跟著大聲宣布,“老子明天報名好聲音,等著我凱旋的好消息。”
胖子說:“你唱歌不是跑調么?”
“我跑你個腦袋,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全給我當啦啦隊去。”娘炮舉起啤酒說,“我先干了。”說完對瓶吹。
張怕琢磨琢磨:“你這水平都去參加比賽了,我是不是更應該參加。”
“你也快停,說正經的,站前臺球城打比賽,第一名獎金一萬,還可以代表省城跟其它城市的高手再比一次,第二次贏了給五萬,哥哥要去大殺四方,你們誰探路?”胖子說道。
“屁,報名費多錢?”六子拿個肉串問道。
“一人一百,五局三勝,八強以后打七局,有想去的沒?”
胖子剛說完話,道邊開過來兩輛路虎,正停在烤肉店前,車門打開,下來個瘦子,大大咧咧走過來說話:“大虎。”
大虎走過來沒說話,板著臉看瘦子。
瘦子冷笑一聲:“聽好了,我弟弟昨天在這吃烤肉跟人打架,手機丟了,你是地主,要么把那幾個小子叫出來,要么賠個手機。”
“你們打你們的,關我什么事?”大虎說道。
“不關你事也行,把打人那幾個小子喊出來,總聽人說你是幸福里一虎,有這個力度么?”瘦子說的很囂張。
大虎冷笑一聲:“恕我眼拙,您哪位啊?”
瘦子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不用管我是誰,話扔在這,要么交人,要么交手機,給你兩天時間,后天這個時候我還過來,如果沒有滿意答案,那就先說聲對不住了。”說完輕蔑一笑,轉身上車,兩輛路虎快速開走。
看兩輛車開走,大虎走到胖子身邊問話:“你們四個,誰干的?”
胖子搖搖頭:“為一部手機,至于搞這么大陣仗么?還兩輛路虎,手機才多錢?”
大虎問:“手機在你這?”
胖子猶豫一下說道:“是,我揀的。”
“你要不想讓我惹麻煩,把手機還回去。”
“還個屁,跟老子動手……”胖子很囂張。
張怕打斷道:“快閉嘴吧,知道那兩輛路虎是誰的么?”
“管是誰的。”土匪說:“不服就干。”
“行了,別吹牛皮了,上次你吹牛,把老牛吹進去了,還得一年才出來,你倒是在家享福。”胖子回嘴道。
大虎看看這一群普通人眼中的垃圾青年,扔下句話:“不管你們想怎么辦,后天晚上必須來。”說完離開。
六子問胖子:“老肥,怎么辦?”
胖子問張怕:“路虎是誰的?”
張怕晃晃手機:“查了下牌照,九龍地產的。”
“靠。”胖子罵上一句,起身去找大虎,把手機留下。回來喊話:“AA制,每人三十,趕緊的。”
“A你個腦袋,你就請了能死啊?”土匪說道。
胖子咬咬牙,跟張怕說:“明兒陪我去臺球城,老子要賺一萬。”
張怕直接拒絕:“愛找誰找誰去,我得干活。”
“你那破活兒就別干了,一天天的也不見個錢。”胖子問,“今天賣幾本?”
張怕比劃出好大一個圓圈,代表零。
“你是真二啊。”胖子說,“當初自費出書,我就反對,你不聽,一萬六砸出去了,換回一堆破書墊床,哪年能賺回來?”
“你懂個屁,我這是追求。”張怕起身道,“你們吃,我回去干活。”
那是說走就走,蹬個自行車回家編故事。
每天零點以后睡是多年來好不容易養成的不良習慣,這一夜又是如此。
早上起床下樓看看,大門緊鎖,王百合應該還在醫院。溜達到街口,這里有餛飩攤,還有早點鋪子,三塊錢可以吃飽。
沒吃幾口,看到前面有人吵架。古人云:有熱鬧不看多無聊。張怕幾口喝掉粥,拿倆包子過去看熱鬧。
一小姑娘站著不動,木呆呆的,身上背個書包。地上坐個老太太,死死抓著自行車,大喊撞人了什么什么的。
張怕一看,認識,幸福里幾大名人之一,因為碰瓷已經四次關進派出所,最嚴重一次得罪一官員家屬,被送進看守所。
不過這一家也算有本事,媽混蛋,爹混蛋,兒子更混蛋,混蛋到連胖子那一群垃圾都不待見。
張怕往后站,躲在人群后面左右看,沒發現老太太的家人。
掂量掂量包子,到底舍不得。
距離沒多遠是垃圾箱,把包子塞嘴里,過去翻垃圾,居然發現到奇門兵器罐頭瓶子。趕忙拿出來,再溜達回看熱鬧的地方。
小姑娘有些暈了,表情有些委屈,更多是激動,明明不是我撞的,為什么非要扯著我?可是又吵不過坐在地上的惡女人。正不知所措,就聽啪的一聲,一個很大的罐頭瓶子砸到地上的女人頭上,碎落一地。
力度很過癮,砸到頭上都碎了。老太太啊了一聲往后倒。
張怕心底在吶喊:快跑啊,快跑!
小姑娘反應不過來,傻在當場。張怕很郁悶,缺乏戰斗經驗的溫室花朵就是不行,這要是換成王百合……郁悶個天的,提她干嘛?
天外飛罐頭瓶子,很多人順著瓶子飛來的方向往后看。張怕鬼機靈一個,丟出瓶子的時候就往側面挪了兩步,此時同樣往那個方向看,看的特別認真。
假裝看上一會兒,再扭頭看小姑娘。
傻孩子還在那站著,老太太倒在地上閉著眼睛呻吟。
老太太向來是團隊作業,現在她倒在地上,按道理說,幫手該馬上出現才對。張怕轉身往回看。
還是沒看到人,心說:丫頭啊,這是最后機會,再不跑可就跑不掉了。
可怎么才能讓小姑娘趕緊跑呢?
一轉眼,看見張老四牽著狗出來吃早點。
張老四喜歡狗,養了兩只大黑狗,也不知道是啥品種,看著巨兇。
張怕趕忙走過去逗狗,那狗是真兇,其中一只嗷地一聲朝張怕撲來,把張老四帶個趔趄。
張老四先罵狗,再罵張怕:“找死啊?別說沒警告你,咬死不負責。”
“你才找死,老江太太在那面碰瓷,不看看去?”張怕又沖狗大喊大叫,狗很配合,沖著他反叫回來。
張老四怒了:“滾遠點兒,再不滾,我放狗了。”
張怕鄙視道:“嚇唬誰?有本事你放。”
“我靠。”張老四作勢放狗,張怕忙往外跑,他便是哈哈大笑:“德行。”又說,“來,你牽著,我看看怎么回事。”說著話拍了兩只狗幾巴掌,讓它們老實點。
張怕過去接過狗鏈子,沖狗發牢騷:“老子喂你們吃那么多火腿腸,還是見一次咬一次,不認識啊?”
兩只大狗完全不理會他說什么,站住了看張老四往那面走。
張怕拽拽狗鏈子,牽到馬路上。
很多人看熱鬧,靠馬路中間這塊人少。張怕站在人群后面忽然大喊:“有狗。”
兩只大黑狗狗視眈眈地往前看,前面幾個人嚇得趕忙逃跑。可小姑娘還是沒動,張怕又喊一聲:“趕緊閃啊,這狗咬人。”
站在中間的小姑娘完全傻了,被兩只狗嚇住,雙手炸開,啊啊啊的大叫,可就是不跑開。
張怕無奈到沒有辦法,這孩子得多死心眼?
張老四幾步跑過來,啪的打張怕一巴掌,再搶過狗鏈子:“你要死啊?”拽狗往回跑。
張怕假裝躲避張老四的攻擊,一步跑到小姑娘身邊,又假裝回頭看狗,沖小姑娘小聲說話:“趕緊跑。”
狗被拽走,小姑娘也不叫了,正心神不定的大喘氣。聽到這句話,眼睛看張怕一下,又愣了一下,忽然推自行車往外跑。
張怕往馬路中間一跳,好象是不愿意沾惹麻煩,口中說話:“誒,怎么跑了?”
這句話等于是又提醒一遍,可小姑娘卻是因此停步,回頭看他。
這都什么智商啊?張怕又無奈了,馬上低頭蹲下,你愛咋咋的,老子實在管不了。
小姑娘也算果決,既然決定逃跑,略一猶豫之后,推車跑過馬路,跨上自行車猛蹬。
張怕一直蹲著看,等小姑娘不見影子,才嘆氣道:“三十六秒,唉,現在的孩子啊。”在感慨逃跑速度太慢。
小姑娘跑了,這邊的江老太太似乎是恢復過來一些,慢慢坐起來,瞪著眼睛左右看。
那一罐頭瓶子砸的真結實,老太太半邊臉蛋都是血。張怕就換個方向專心蹲著看她。
沒一會兒,江老太太的兒子來了,一米七的身高,也不是特別壯,但就是能耍無賴,動不動光膀子讓人砍,口里喊著:“殺我啊,殺我啊。”
幸福里一直沒能拆遷,老江家三口人起了部分作用。用市領導的話說,刁民,幸福里全是刁民。
在很多地方,強拆會有用,也會成功,在這里絕對沒戲。別的地方是釘子戶占少數,這里的釘子戶不要太多,起碼三分之一多。
這么多的釘子戶,除非發生自然災害,否則絕對沒人肯接盤。
江老太太的兒子叫江真,真是埋汰了這個真字,打小就混蛋,現在四十多歲,變成老混蛋。
江真不問老娘傷勢,先左右看,找被碰瓷那人,可沒找到,才回身問老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