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婦人又閑扯了幾句后,三個人繼續往絆馬村趕去。
和葛孝成提供的信息差不多,只有二十多戶的絆馬村如今就只剩下一幫老年人,迫于生計,絕大多數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所以當我們出現在村口的時候,基本看不到幾個人。
村子坐落在半山腰,也并不是聚居的樣子,而是很零散地分布在山腰之上,各家之間也僅有一條石板路相連。
二十多幢形態各異的民房掩映在蔥郁的翠綠之間,儼然一處世外風情。
費了半天的功夫,我們總算找到了一位老人,閑聊了幾句之后什么收獲也沒有。
村里看不到幾個孩子,青壯年一個也沒有,他們不但帶走了自己老婆,連孩子也一起帶走了。整個村子都顯得異常的冷清,沒有絲毫的生氣。
從這個老人的口中得知,村里最年長的老壽星今年已經九十三了,但早已是風燭殘年,連自家人都認不出了,要想從他嘴里問出點什么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這個老人還有個兒子,今年也七十出頭了,就是他在照顧著老人,家里的其他人早去了外地,一年到頭也難得回來一趟。
聽完這些,我忽然有些失落,失望之余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凄涼。
考慮到天色已晚,我們就問村里哪家可以住宿,得到的答復是一個叫石頭的人,全村就他比較活絡,經常將自家的房子給外來的游客居住!
石頭姓李,具體叫什么我們也沒多問,他應該就是那個婦人口里的‘石頭叔’。
在我的理解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叫叔的人,年紀想必也不小了,或許能從他的嘴里有所收獲。但等我見到石頭時,才知道自己錯了。
按照老人的指示,我們在村里一個角落里見到了他。
一看到李石頭,我立刻就灰心了,因為看他那樣子,頂多也就五十多歲,絕對不會超過五十四,這么年輕的一個人,放在當年也就是一個小屁孩。
說明來意后,李石頭很是熱情,將我們迎進了他現在居住的一幢小房子。
堂屋里,三個人落座后,李石頭居然還給我們沏了一壺好茶。
原來,這李石頭本就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他聽說現在的旅游業很火,再加上他年輕時也出去見過世面,所以一聽到政府要大力發展秦嶺周邊的旅游業,頭腦活絡的他,立刻就將自家的房子進行了翻新和加固,還另外在村里建了一幢小房子給自己居住。
雖然花了不少錢,來絆馬村的游客也并不多,但幾年下來,他多少還是有了一些收獲,相比于其他人,他的生活條件好了許多。
依靠這個,他基本每年也能接待上幾批游客,雖然賺得不多,但這對他而言已經很夠了。不過,他的家人卻并不看好,所以早就去了外地,就連他的老板也跟著去幫忙帶孩子去了。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李石頭自己新建給自己居住的房子,房子不算大,有三間起居房,一個廚房和堂屋,只有一層,屬于矮平房一類的建筑。
“石頭叔,您家另外的房子都住滿人了嗎?”溫菁明知故問。
李石頭呵呵一笑,道:“只能說已經被人包了,其實他們也就五個人!”
“您那房子布置了多少間?”顧新道。
“改建后,總共有十間,至少可以住上十人!”李石頭樂呵呵地,估計被人包下來是他最滿意的效果。“這個時候是淡季,能住上一兩間就阿彌陀佛了。”
“他們打算住多久啊,不然我們就麻煩了!”溫菁皺起了眉。
“他們明天就會離開,您幾位可以接著住!”李石頭笑道,“如果幾位只住一晚的話,我現在這幾間房也是勉強可以用的,我象征性地收你們一點費用就行了。”
“那就謝謝石頭叔了!”溫菁含笑道,“我們其實是記者,來這里是大頭陣,如果此行能有所收獲的話,后續臺里會安排攝制組過來的,到時就是免費給你們做宣傳了!”
一聽這話,那李石頭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之色,連忙道:“原來三位是貴人啊,要是能給咱們村做宣傳,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糊涂了,怎么能收貴人的錢!”李石頭喜得是抓耳撓腮的,“不光你們三位,今后來的貴人我全部包了,所有費用免單!”
我心里暗暗佩服這個老頭,卻沒半點嘲笑的意思,也為溫菁這丫頭的機敏欣慰不已。
“這個不必了。因為這事是我們的工作!”溫菁笑道,接著立刻將話鋒一轉:“能不能引起臺里的重視,就要看你們村子的魅力了!”
“魅力?”李石頭有些迷惘地看了我們幾個一眼。
見狀,顧新笑道:“其實很簡單,不管是什么旅游景點,除了風景,更重要的其實是人文。說白了,就是必須要有些文化底蘊!”
“三兒,一邊兒去,你這么說大叔是聽不明白的。”溫菁瞪了顧新一眼,回頭又對李石頭道:“石頭叔,絆馬村有沒什么傳說或者離奇事件什么的。要想吸引人家來玩,至少得有些吸引人的東西才行!”
“這個……”李石頭遲疑了一下,很快他就皺起了眉頭,“這個還真的不多。雖然有幾個,但不知道能不能引起注意。”
“沒事,有啥說啥,結果如何得看上面的意見。”顧新笑道。
稍想了一會,李石頭便說了好幾個當地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我聽得很仔細,不過直到他說完,我什么也沒發現,不由心里就暗嘆了一聲。
溫菁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明白了我在想什么,于是轉頭對李石頭繼續道:“大叔,除了這些還有沒別的?我總覺得您剛才說的這幾個還很難達到效果!”
這下,李石頭有些急了,連忙道:“別急,我再想想。”
直到我抽完第二根煙,李石頭才抬起了頭來,苦著臉道:“實在沒有了,不知道我小時候見過的一件怪事算不算。”
聞言,我心里一震,有戲了。
溫菁和顧新連忙點頭,示意李石頭繼續往下說。
這事有些久遠了,那時的李石頭也才剛滿十歲。山里的孩子從小就野,膽子也大。
這天,李石頭因為追趕一只麂子一路向北,直接追到了傅家坡。那麂子受了傷,是被夾子弄的,所以跑得并不快,也是李石頭年幼,要換做一個成年人早就將它抓住了。
傅家坡的地理位置很特別,它四周環山,中間有塊盆地,很像一只巨大的碗,而村子就正好在碗的中央。
李石頭追到傅家坡南面的那個山林里時,已經是中午時分,他跑得是口干舌燥,而麂子卻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但他并不是很擔心,因為麂子留下的痕跡和它一路滴落的血跡會告訴他麂子的藏身地。
李石頭從懷里摸出了半塊饅頭,那是他一天的糧食。
他很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又塞回了懷里,然后解下腰間的羊皮水袋,猛灌了一氣,接著就準備爬上旁邊的一塊巨石上去休息。
那巨石很是高大,旁邊又沒有什么樹木,如果爬上那里就可以看清周圍的一切,當然也容易發現麂子的動靜。
李石頭剛剛爬上巨石,一眼就被山下的情景給驚呆了。
原來,山下村子的上空居然懸浮著幾十個黑色的磨盤大小的球狀物。已經三年級的李石頭立刻就數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五個!
李石頭從來就沒見過這種東西,而且還是懸在空中的,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氣球,但很快他就沒再這么想了。
因為那些球狀物開始緩緩移動,在他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夠將那些東西看個一清二楚。
不一會兒,那些球狀物便在空中排列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高低的位置也不相同,整體來看,它們也組成了一個碗的樣子,中間的低,四周的高,而且,這些球狀物還分了組,沒組的形狀也不一樣。
李石頭大異,又仔細地數了一下,竟然是一到九的排列,正中間的是五個球,它們排成了十字形,其他的有斜線形,長方形等等,不一而足。
緊接著,那些東西幾乎在同時就都亮了,不一會兒又滅了,不過并未有別的東西出現,就這樣,它們一亮一滅了九次,然后又忽然聚到了一起,最后就見白光一閃,所有的球狀物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切都讓李石頭看在了眼里,直將他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使勁揉了揉眼睛,但山下已經恢復了正常,什么都沒發生。
回到家里,他把這事告訴了他的父親,他父親也覺得奇怪,但對于小孩子的話,他也沒太在意。過了兩天,他父親帶著他走親戚,路過傅家坡的時候順便提了一下,但那里的人們都說根本沒這回事,還說是不是石頭眼花了。
見眾人都矢口否認,李石頭的父親也懷疑自己兒子的說法,問了幾句后,最后李石頭自己也覺得當時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就這樣,這事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李石頭說要不是我們問起,他幾乎忘記了這件事。
聽完這些,我心里長舒了一口氣:原來,這才是傅家坡所有人集體失憶的根本原因。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我拿出紙筆,畫了兩幅圖,一副是李石頭描述的由那些球狀物組成的碗形結構,另一幅則是我在共工巖里見過的那個石臺上孔的分布圖,也就是所謂的河圖洛書!
李石頭只看了一眼,連連點頭,說就是我畫的那個樣子。
溫菁立刻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
一旁的顧新看了半天,估計也是一頭霧水,輕聲道:“哥,這是什么?”
“九宮圖!”我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