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摩天一直守在道觀的門口,做個兢兢業業的看門子。若說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倒要比昔年鎮守南天門的四大天王只強不弱,確實足以擔當起給沈煉看門的重任。
他挺喜歡現在的日子,閑散,沒有憂慮,后臺硬的沒人惹得起。
自從沈煉從天界八景宮取走兩盞燈以后,確確實實成了世間最不能招惹的人物,這次的動靜未必有當初猴子大鬧天宮的聲勢浩大,但在明眼人心中,自有尺寸。
后來玄皇回了天界,沒有找沈煉麻煩,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雖然沒有人喊出來,可是那些稍微厲害點的神圣仙佛都默認了沈煉三界第一人的事實。只是沒人愿意宣諸于口,畢竟也沒人想得罪玄都。
但是神圣仙佛們都在行動上有所表示,比如說繼承了一點青玄道統的長生觀最近有些門庭若市,往來不少知名的仙佛,甚至一些頗為狂妄的魔道修士,都漸漸淡出長生觀的統治范圍。
畢竟根據傳說,那長生觀的山門所在,也是從前青玄的山門所在,誰知道沈天君會不會念著舊情。
但凡教沈天君一個不快活,只怕人家一個念頭,就讓你永生永世快活不起來。
昔年天帝天皇的強勢,依舊有些老古董還記得。
向使當初太乙道主尚在時,一句話不說,世間也無人敢惹清水道君。有人不知道好歹,那個下場都是眾所周知了。
沈煉如今自然及不得太乙道主,但威勢逐漸接近了。
身后有著這么一株大樹,夜摩天自然沒有不知足。
不過他也有不爽快的地方,那就是覺心和尚跟他同在大老爺門下也就算了,連白小魚都可以跟他地位差不多,真是有些不爽。
但他知道白小魚認識大老爺在他前面,故而心頭雖然有些不太爽,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琢磨著,什么時候教白小魚知道誰高誰低。
夜摩天心里想著白小魚,結果白小魚就走過來。
他準備仰著鼻孔,故作不搭理。
白小魚道:“老夜。”
夜摩天沒有回話,閉著目,像是神游虛空。
白小魚于是推了推,夜摩天心道,好小子這下叫你摔個大跟頭。他暗生法力,準備將白小魚震飛。
哪知道他法力一生,白小魚手自然而然足下劃出個圓圈,生出股柔和之至的力道,輕飄飄將他的魔神之力化解。
塵土輕揚,白小魚安安穩穩立住,微笑道:“好個老夜,我奉觀主的法旨,你也敢對我動手。”
夜摩天暗自里還是有些意外,這小子竟能將太極之道領悟到這個程度。但他聽到沈煉有法旨,不及細思,忙不迭起來,恭敬道:“大老爺有什么吩咐。”
白小魚道:“觀主讓我們下山一趟,去一趟神都,給皇太孫送這件寶物過去。”
說完之后,白小魚亮出衣擺,上面掛著一方鈐印,半黑半白,透出太極的道韻,渾融一體,無休無止。
夜摩天這才明白適才白小魚如何抵擋住他的暗力,原來跟老爺新練出的寶物有關,難怪他太極之道精進如斯。
白小魚大咧咧笑道:“我剛才可不是靠這玩意。”
夜摩天露出不信的神色。
白小魚得意道:“我適才去見老爺時,他正在雕刻這鈐印,我就在旁邊看著,便染了道氣,剛才道氣未散,自然而然就把你的力道化解了。嘿嘿,托你的福,我現在倒是將剛才的領悟,大部分都化入神髓之中。”
夜摩天道:“真是便宜你了。”
白小魚道:“你不服氣我,我也不服氣你,等我修成本事,哼,到時讓你瞧瞧小爺的厲害。”
夜摩天生長在他化自在天,行事本就邪性,也不管他和白小魚都是沈煉座下,直接道:“你敢的話,我就把你打死。”
白小魚見他神色冷酷,心下到底有些慫,嘴上不肯示弱道:“我才不怕。”
他心里琢磨著,覺心大和尚最近修行金剛劫,等他出關后,我順勢給大和尚說說夜摩天,不用我動手,他們兩個都能斗起來,我就在一旁看好戲。
夜摩天可不知道白小魚的心思,畢竟他雖然從前是魔主的麾下,可到底對于心魔之道,知之不詳,何況青霞觀附近,任何心靈秘術,都要失效,甚至神通法術,都會自然而然威力大打折扣。
那不是沈煉故意為之,而是道韻流動下,潛移默化,導致如此功效。
兩人吵吵鬧鬧,當然也不會真的動起火氣,否則惹得沈煉一個不高興,肯定是有苦頭吃。他們倒是不敢懈怠沈煉交待的任務,故而很快就一起下了青霞山。
如今青霞山靈氣越盛,導致整個青州都變成了千里沃土,時有祥瑞。
周遭不少飛禽走獸甚至一些草木蟲魚都漸漸開了靈智,有些入道的基礎。
這一切的變化,都跟沈煉有關。
畢竟圣人出沒之地,周圍不百鳥朝鳳,已然是低調了。
待得白小魚和夜摩天下了山,沈煉亦分出太極元神,去見了顧微微。
他太極元神,跟自己形貌一般無二,不過身上時一襲白色道服,僅是袖口有太極的圖案。神氣飄然,似隨時都能化風而去。
其風姿神采,恐怕要將世間所有的仙家比下去。
顧微微道:“你這次去見孔宣,究竟是什么事?”
沈煉將若兮的事說了一遍。
顧微微聽完后,道:“原來如此,那你該早點去。”
沈煉道:“我雖是太極元神化身出去,本尊猶自在觀中,但最近一直都要體悟大道,恐怕無暇教你更多,我刻了一副太虛道解,就在白云泉那里,你有空可以多做觀瞻。”
顧微微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還有個事要給你說,如今我覺醒前生大半,許多事也想起了,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沈煉道:“師姐但說無妨。”
顧微微道:“我想將咱們的太虛神策作為道基,另立青玄法外別傳,如當年長生觀一般。”
沈煉沉吟一會,說道:“此事得等金蟬年長后,你去問他。”
顧微微一笑,道:“也是,畢竟法理上來講,金蟬才是咱們青玄的教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