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散去,沈煉微微欠身,算是見過。筆、趣、閣www。biquge。info
夏王冷聲道:“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沈煉微微一笑道:“還是能走的。”
夏王手一揮,外面登時鐵甲如林,王宮之上盤旋著一條神龍,隱隱有龍吼傳來,各種異獸的嘶吼此起彼伏,連帶各大族長皆外放氣機,肅然以待。
夏王冷笑道:“這你如何走?”
外面足有上萬夏族精銳包圍大殿,層層推進,血氣沖霄,任何神通道術在這種環境施展都要大打折扣。
更何況夏王豎在那里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冷酷的面容滿是肅殺,氣機外放,將沈煉鎖定。
沈煉意態閑適,隨口道:“竹密豈妨流水過,山高不礙野云飛。”
夏王狂笑一聲道:“寡人如烈日,任你是流水白云,也得水枯云散。”
沈煉低聲道:“只怕大王之輝不足以讓我這流水干枯,至于浮云聚散,本是尋常。”
夏王瞇著眼睛,似有精芒吞吐,整個大地都開始無聲震顫,空氣中的微塵都以超高的速度運轉。
這時候夏渠忽然靜止了,整個帝丘的靈機往夏臺而去,所有人都感到心頭一寒,有一種無形的鋒銳呈現在每一個心中。
那種鋒銳像是劍意,又像是一種不可違抗的規則。
沈煉依舊站在原地,明明在那里,可是夏王的磅礴氣機,以及那無形的鋒銳似都跟他毫無干系,超脫于世外。
雷婧不自覺往沈煉那里靠過去,靠的越近,壓力就越小。
她心里想著:即使天塌了,也有先生在。
夏王冷哼一聲。
忽然大地的震顫停止了,往夏臺匯聚過去的靈機開始受到一股至強的偉力束縛,紛紛如潮水退去。
他斂去面上的冷酷,靜靜地看著沈煉道:“大夏還差一位國師。”
沒有多說一句,但眾人都知曉了夏王的意思,往常獨斷專行的王竟然開始妥協了,決意邀請沈煉當大夏的國師,這是從未有過的先例。
他們更清楚夏王的妥協,當然不是靠沈煉一個人能做到的,還有夏臺的天乙,那股劍意竟然能驅使帝丘的地脈靈機,天乙的修為到底有多么可怕啊。
可怕的是如天乙這樣的強者,大殿里還有一位。
沈煉沉默一會,悠悠道:“我看我似乎能夠勝任。”
“寡人瞧你確實能勝任國師之位。”夏王輕聲道。
沈煉微笑,點頭,不語。
夏王道:“來人,給國師賜坐。”
于是沈煉就坐在了夏王的右下首,離王座不遠。
夏王似無意問道:“國師你的道號是什么?”
沈煉低語道:“大王可稱我青玄。”
“大夏有青木之德,以玄衣為美,青玄二字跟我大夏可謂天作之合,看來國師與我大夏的緣分早定下了。”夏王溫言和色,談吐不凡,深藏玄妙,根本看不出暴虐天子的模樣。
群臣莫不為之震驚。
沈煉淡然自若,和夏王談天論地,人生萬物,宇宙無常,皆在言語之中,加上他聲音雖弱,卻不被任何嘈雜掩蓋,每一字都給群臣聽得清楚分明,不由暗暗佩服此人。
木真道人和大覺寺的僧人俱是辯才無礙之輩,但和沈煉比起見識,卻是相形見絀,心內汗顏。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群臣也是放下了心,不然以夏王之強,剛才情勢之嚴峻,他們中間怕少不得有人喪命。
大夏威震寰宇,這些大貴族縱然武力不凡,也少了當年先祖的血性。
否則夏王又如何能夠獨斷專行,視群臣如草芥。
沈煉本以為夏王是一位極剛的人物,沒想到他也有柔的一面,與其說是柔,不如說是韌。
鋼和鐵的差距,就在于鋼比鐵更堅韌。
沈煉愈發覺得夏王棘手,亦愈發燃起了斗志。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更是其樂無窮。
他摸不準夏王要讓他當國師的緣故,甚至這是個明擺著的圈套,可沈煉義無反顧的跳進去了。
沒有其他原因,夏王需要緩沖,沈煉亦需要緩沖。
夏王以為摸清了沈煉的底細,實際上他并不知曉,沈煉龐大的元神還未全數轉化過來,他至少會將沈煉的實力低估三成。
更重要的是沈煉還不想太早離開帝丘,更不想狼狽離開,可他故意用石雕挑釁夏王,借此展示自己的實力,又可見他內心實是有矛盾之處。
好在夏王和沈煉的各自妥協,一次驚世駭俗的大風波,至少表面上平息下來。
而另一方面,夏王心情亦有些復雜,如果要在沈煉和天乙間做出決斷,選一個更容易擊敗的對手,夏王會毫不遲疑選擇天乙,這并非是說沈煉更強,只是因為沈煉是個無所畏懼的人。
不過夏王又不得不承認一點,沈煉的人格魅力是他平生罕見的,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跟沈煉談起修行的心得,等到他發覺后,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到了他們這一步,前面的路本無成規,一切都得靠自己摸索,心中的寂寞著實難于外人言表。
他視群臣如草芥,正是因為這些人都不配同他說話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寂寞,非是外人可以體會。
一場宮宴直接持續到了天明,那些和沈煉之前談笑的使者也在天明前再度看見沈煉,俱往前問好。
他們發現沈煉身邊隨著一隊侍衛,離他不遠不近,似是在護衛沈煉。
狄族的使者不禁對沈煉的身份更加好奇,這位西梁國的少君絕對不簡單。
其中一名使者道:“少君對咱們北原很感興趣,所以小人想送少君一點咱們北原的特產,因為少君突然離去,所以我們一直在這里等著你。”
沈煉緩緩點頭,言道:“多謝兄臺好意,只是我身無長物,怕是沒有什么可以回禮的。”
那使者滿面堆笑道:“只是一點特產,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
另外有一名使者道:“不知少君去了哪里,昨夜王城還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不知少君可知?”
沈煉笑了笑,說道:“諸位,我們先出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