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雁影頓了頓,眼中有迷離之色,有些恍惚道:“弟子那一夜入定時,睜開眼發現自己不再身處殺生觀中,而是身處一個奇怪的地域,然后經歷了很長一段時光,在那里修行,同人爭斗,修為不斷增長,最后就醒來了,那時我以為是一場夢,可是夢中之身的渾身精氣也跟到了我身上。我記得入定的時分是一更天,醒來時還未到二更天,似乎只過了一小會,那帶到身上的精氣,以及許許多多的經驗,因為本就是我自己的,我只花了不到半日的打坐,就連破關口,一舉將無形劍訣修煉到了第十層。”
沈煉心里一奇,方雁影如果沒有說謊,她這分明是打坐之時,一點靈光脫竅,寄生到不知名的世界,經歷過新身體的一生,因為靈光緣故,故而兩者間的精氣性質如同出一源,經驗也刻在意識中,故而一經歸來,就連破關口,修為大進。
朝小雨奇道:“你說這事,卻也稀奇,倒是有點傳說中的大能,降下化身,行走大千世界的韻味,又如佛門某位無上存在的夢中證道,但我看得出你的境地,遠不足以到那一步。”
畢竟方雁影所言的情況,便是用她是大能轉世都難以說通的,因為如果是那樣,隨之當覺醒部分前生記憶,而不是如她這般在極短時間經歷過新的一生,還能帶回那一生的本源精氣。
如果說是某位無上存在,施展大神通,將她靈光抽離,送她去某處倒也說得通,可是哪個大人物會這么干,耗費那么大法力,還不如直接帶走方雁影,傳她法力和神通。
沈煉想到了一點,說起來他自己也類似這種情況,俯身到這世界的身體上,于是他道:“你做夢時,那個身體還殘有你在那覺醒之前的記憶么?”
方雁影道:“師叔,我當時在哪里醒來,就好像原本是在這個世界做了一場夢,那里的我,也是我。”
沈煉思道:“看來跟我還是有很大區別。”
因為他很清楚,此前自己目前身體的主人‘沈煉’,決然和他不是一個人。
說起來,方雁影這個經歷,如果每隔一段重復一次,倒有些像前世所里的主角,以一個世界為主,然后一點靈光化生許許多多其他世界,接連不斷的在不同世界修行,最后反饋于本世界的主體,助益修行,最后超脫。
想到這個,他不禁饒有趣味,如果有一天他將體內的天河劍種能夠完全駕馭,豈不是也可以通過天河的特殊性,將別人的真身或者神魂通過天河劍種,順著天河抵達曾經天庭統治過的天地,這樣一來,倒是可以用以鍛煉門中弟子,同時也和其他世界的修行方式碰撞,產生更多奇妙的思維火花,豐富青玄的底蘊。
要知道一方天地的發展總是有偏向的,而世間萬物的演變,卻又充滿了無數可能,接觸越多,越讓自己能夠從不同角度來看待修行,最后觸及到宇宙最本質的一部分,如佛陀、道主一樣,近乎全知全能,結出無上道果,最后超然脫身。
當他思維一開闊,才發現天河劍種究竟有何等珍貴,決然不再是一個交通工具那般簡單,而是將他超拔于諸天世界的角度,用一種無上大能的視角來看待眼前的天地,甚至于讓他觸及到了遁破大千天仙境中人的思維。
他僅僅得到天河劍種,就能有如此超拔世界的感觸,那么當時的天帝,也不知究竟是何等豪情壯志在胸了,而早已經可以橫渡星河,遨游宇宙的陸九淵,著眼處,怕是此方天地的成敗已然微不足道。
沈煉更是明白了師祖為何練成太陰無極后,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畢竟師祖已經初步具備了橫渡星河的實力,她若練成太陽無極,到時候,道便成矣,不但要挑戰陸九淵,怕是這方天地,也不再值得她留戀,青玄的是是非非,于她也當如云煙過眼了。
屆時他和師祖的分別,幾乎是定局。
方雁影和朝小雨不明白沈煉到底在想什么,真切感受到他身上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愈發飄渺不定,幾乎有種隨時要乘風而去的架勢。
朝小雨一聲輕哼,才將沈煉驚動。
那種飄飄渺渺的氣質,也隨之消散。
沈煉微笑道:“雁影你的情況確實有點特殊,我將去鐘山,那里離此處有數十萬里之遙,師叔我準備用接近兩年的時光走到那里去,這段日子你就隨在我身邊如何?”
方雁影愕然道:“可我走了殺生觀怎么辦?”
沈煉悠然道:“你不是已經證明了殺生觀是你可以守住的么,況且今時今日的你,也不必當初的陳師兄差,同時讓你跟在我身邊,我也是為了在你再一次夢中修行時,發現一點端倪,因為這對我的修行,說不定會有幫助,難道你不愿意幫師叔一次?”
方雁影見師叔說到這一步,實是無話可說,便應了下來。
唯有朝小雨心里清楚,沈煉這是給了她一場天大的造化,因為到了鐘山,沈煉將會同陳北斗論劍,這將是當世劍修中,最為精彩的一戰,任何一個學劍之人,能夠親眼目睹這場決戰,怕都可死而無憾。
因為方雁影在劍道已經登天入室,沈煉不能以自己的劍道來指點她,便用一場曠古絕今的論劍,給她作為指引,化作她修行的資糧。
朝小雨也是想去的,不是為了見證這一場注定偉大的論劍,而是擔心沈煉,可是她又深深清楚,她決然不能去鐘山,因為陳北斗能容下未證長生的方雁影觀戰,卻絕不可能容下朝小雨這位神靈,因為她在那里,就會對兩人的斗劍造成影響。
朝小雨已經知道陳北斗借給沈煉陷仙劍,也在那時定下了論劍之期,陳北斗給了他三年準備,也幫了他一次,為的便是這一場對決,于情于理,沈煉都要保證這次斗劍的公平。
沈煉見得方雁影應允,道:“那我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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