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始終要來,守靜心里只慌亂了一下,然后就平復下來。
這時候守玄看著守靜,淡聲道:“保命要緊。”
守靜心頭有億萬道閃電奔騰而過,最后惡狠狠看了守玄一眼,然后點頭道:“師兄我祝你下一輪遇到沈若兮。”
守玄嘴角一抽,萬一真遇到了,一定要把這小子一頓好打,至于他調侃守靜的事情,完全從他腦海中淡忘了。
守靜和守玄一通對答下來,心情愈發放松,慢悠悠走進了光幕中,前面早就進入的趙思明,身上那迫人眉睫的劍氣,也顯得不那么可怖了。
兩人互相拱手,作揖行禮。
等到葛淵宣布開始,趙思明眸中冷光一閃而逝,手中劍光如長蛇般,倏忽間往守靜攻去,劍光已經去了十丈,方才爆出雷鳴般的劍嘯響動,虛空竟似在一劍之下,變得有些模糊。
他劍光之快,近乎冠絕青玄,擊敗前面三輪的對手,只在呼吸間分出勝負,實是此次道試奪魁的熱門人選,無人認為守靜能在趙思明快得不可思議的劍光下支撐下去。
劍氣雷音的絕世劍術,縱然趙思明只得了皮毛,可光一個‘快’字,在青玄中亦算少有人能及了。
沈煉觀看趙思明這一道劍光,也暗自點頭,此人倒是除陳師兄以外,青玄中了不得的劍道種子,不過他的劍太傲氣了一點,縱然領悟出‘劍氣雷音’,也不算窺見了上乘劍道的妙諦。
守靜心中只感到一寒,那劍光就在咫尺之外了,可他身體的反應遠比神念要來得快,一枚劍丸從口中噴出,森然白氣,化成長虹,直指趙思明的身軀。
趙思明頗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子有這等決絕,竟不管不顧他這一劍,要以命換傷。
葛淵眉頭緊鎖,都準備出手救援了,燕不歸也是一臉凝重。
沈煉立在正東的樓臺上,怡然自得,根本不為二人擔心。
實際上以他的手段,足以在兩人未重傷對方之前,制止住他們。
兩人動作再快,在沈煉的神念中,都慢得驚人,沈煉猶有閑暇品味守靜反擊的劍術。守靜反擊的飛劍,乃是以一氣御之。
他一身精氣全然系在劍身,可謂高明至極的‘以氣御劍’之術,前力不盡,后力不窮,生生不息,更在清江劍派的‘生生云水劍’之上。
這門劍術亦是青玄一百零八法中少有的劍經,喚作‘一氣根源劍經’,練成后人劍之間,精氣互通,以劍氣反哺自身,將體內金關玉鎖打通,再以自身精氣反哺劍丸,相輔相成,直到高深處,人劍互御,最后化出陰陽虛實之變,雖是劍經,實則是一門絕妙道訣。
此法講究伺機而動,信意揮灑,不拘于一板一眼的劍招變化。
守靜終歸是差趙思明一截,故而只能用同歸于盡的亡命劍法,看起來一時半會間還能不分上下,實則落了下乘,全然沒有將‘以氣御劍,伺機而動’的要道發揮出來。
但這也是無可奈之事,他若是伺機而動,還沒等到時機,就已經落敗了。
趙思明愈發從容,劍嘯聲綿綿密密,似一場急雨,又似珠落玉盤,嘈嘈切切。
守靜此時面色蒼白,最后忽地欺身往前,那森白劍丸滴溜溜一轉,成一條曲線,繞過趙思明護在身前的劍光,猛然朝其背心攻去。
趙思明露出不屑的神色,身子一縱,就避開那劍光,不過那劍光如跗骨之蛆,緊追不舍。趙思明并不驚訝,外面的眾人只吸了一口冷氣,眼中盡是被虹芒覆蓋,只聽得一聲如銀瓶乍迸的轟然巨響,攪動無數云煙,那覆蓋斗法場地的那層光膜都搖動了一下。
虹芒散去,一張黃色紙符在空中飄飄蕩蕩,隨后爆成紙屑,融入了云禁之中。
守靜面色頹然,劍丸萎靡,光華不在,搖搖晃晃飛回到他身上,此時他衣袖都盡皆被強絕的勁氣化成了飛灰,手上的皮肉隱然有些焦黑。
望著高空中緩緩飄下的趙思明道:“趙師弟劍術高明,我認輸了。”
剛才若不是燕不歸一張金剛符護住他,抵住趙思明絕大部分攻勢,守靜自覺非得重傷不可,當然他也是這次道試中,第一個被趙思明鄭重對待的對手。
趙思明道:“你能讓我用出‘白虹掠天’,也算極為難得了。”
他這話一說,守靜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他比趙思明多修行二十年,最后還被對方這般高高在上的態度對待,實是憋屈,暗自下定決心要將‘一氣根源劍經’更進一層。
燕不歸懶洋洋道:“你們兩個還磨蹭什么,趕緊出來。”
趙思明依然是神色淡淡,緩緩走出來,燕不歸笑吟吟拍了拍他肩膀,仿佛在說你小子不錯的意思。趙思明眉頭一皺,還是沒有說什么,畢竟燕不歸跟他都是醉道人座下的弟子,更重要的是他這人最佩服強者,燕不歸已經還丹,又比他年紀大許多,讓其拍拍肩膀,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后他目光投向教尊,然后迅速的收回。
青玄之中,他就佩服這么一個人,總有一天,他會超過這個他發自內心崇拜的男子,這一切就從擊敗那個沈若兮開始吧。
接下來正是沈若兮和守玄的斗法,守靜本來想往師兄那去鼓勵一下他,讓他爭口氣殺進前八,然后聽到接下來是師兄和沈若兮的斗法,忙往一邊撤去。
可他還是感受到師兄那面帶寒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竟不比趙思明劍氣的凌厲差上半分。
守靜此刻想到的是,他看來最適合去學洪長老的‘紫微洞玄真解’,這絕頂的推測天機之法,才適合他,要不然他怎么就這么準,說師兄要遇到沈若兮,就果真遇到了。
守玄沒空搭理守靜,神色鄭重走進斗法場地,這時候若兮才緩緩而至,一如此前三輪一樣,神情淡然,一雙秋水剪裁的清眸,毫無凝重的意思,大有不把對手放在眼中的架勢。
守玄不敢大意,他此前也關注過若兮,知曉其定有一門長于神魂之道的神通,因此緊守心神,恭敬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