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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風雨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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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到了七月,一連五日,神都城內,要么下雨,要么陰云密布,凄風怒號,怪異的天氣,讓人心也生出許多紛雜的念頭,變得不安分起來。

  趙祥身著便裝,再一次來到醫館,他不是來看病,而是來問病,替別人問病。

  雖然外面天氣陰郁,醫館之內,一室光明。

  在醫館的墻壁上,有一盞銅燈,格外明亮,燈火搖曳,沒有煙氣。

  趙祥多瞧了銅燈一眼,發現里面沒有燈油,那燈火長明,不見熄滅。

  沈煉此時道袍碧藍如海,正在專注于研墨,墨汁是紫紅色的,可以看到他手上有一條清晰的口子。趙祥不知道什么墨,非要用血來調和,只是他知道如沈煉這樣的奇人,自然會做出許多常人難以理解的事。

  他先是問好,然后才說出自己目的。

  “你是說陛下生病了?”沈煉頭也不回。

  “是的,我祖母掌朝三十年,從來沒有生過病,可這次卻突然病了,而且也不許我們去看。”趙祥氣質沉凝了許多,只是眉宇間的軒昂,始終不改。

  這是他的本性,也難以掩飾掉。

  沈煉道:“太子殿下讓你來問我的么?”

  “不是,我自己要來的。但我父王,一定也很好奇。”趙曉如是說道。

  “陛下沒有病。”沈煉沉吟一會,然后說道。

  趙祥臉上隱隱有點失望,只是沈煉是女帝生病之前,最后召見的人,至于那天香積寺到底發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只是有人說看到了香積寺上空出現了佛還有飛龍。

  如果是真的,這也是祥瑞,并非什么惡兆,女帝又何必封鎖消息。

  苦慧一定是知道內情的,且就在皇宮里面,這些天已經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探消息,可是老和尚年紀大了,已經活成人精。可還是露出一點口風給東宮的人知道,說出女帝在病前見過沈煉。

  趙祥自是不會懷疑沈煉,只是既然是沒病,難道他祖母是在裝病,試探他們么。以他對自己祖母的了解,她絕非那樣的人。

  于女帝而言,自是堂皇霸道,用不著這點鬼蜮伎倆。

  這樣一來,趙祥更無法理解此事透露出的蹊蹺。

  沈煉接著說道:“回去告訴你父親,‘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以靜制動,確實是適用于情勢不明朗的時候。

  趙祥突然明白了他父親為何沒有主動讓他來問沈煉,又為何不阻止他來。

  父親是要借沈煉之口,來告訴他這個道理。

  趙祥明白了該明白的事,自然也就走了。因為他看得出,沈煉正在做的事很重要,他自是不便繼續打擾。

  沈煉這次見到趙祥,其本身的紫氣,已然穩固了不少,頗有種一陽初生,萬物勃發的感覺。

  可是皇城那位陛下,當真就不清楚天命不可違背,當真就放任自己的氣運衰落?

  自然并非如此,在如今的境地,太子和趙祥固然天命加身,亦非最關鍵人物,真正的關鍵在于,要從女帝手上爭奪這匯聚在神都的眾生愿力的朝小雨。

  這以神都城和周圍山水布下的絕世大陣,引渡大周朝的眾生愿力,對于朝小雨和女帝都是極為重要的東西。朝小雨一旦得到這眾生愿力,便可以以其作為原料,融合自身神性,將九蓮法相推進到極為高深的層次,一步登天,成為長生真人之下,少有的強大存在,于這修行界,真正說的上一方人物,不遜色于陳劍眉。

  陳劍眉外界對他的猜測,自是其人已還丹九轉,加上其踏入劍修之道,無形劍訣威力絕倫,以至于戰力空前強大,才能于大荒之中立道‘殺生觀’,斬妖除魔,無可匹敵。

  當然朝小雨和陳劍眉已然是兩條平行線,毫無相似之處,他明白為何道佛兩門為正宗,神道之路是外道,畢竟假于他求。

  還丹之路,縱然千難萬險,成了便是成了,不成便是不成,命運在自己手中。

  若女帝和朝小雨確有幾分因人成事的味道,比如他在神都,便成為兩方爭斗局勢下的變數。

  沈煉相信如果和兩人的見面,他沒有現如今可以保護自己的實力,絕對會被朝小雨和女帝消滅或者收服。

  這是沒有半點疑問的事情。

  手上的創口逐漸痊愈,血墨顏色更深,從山上帶下來的上好符紙,已經存貨不多。

  沈煉這次全部都要用上。

  還有兩日便是七月初七,那一日的夜晚,將會展開女帝和朝小雨空前燦爛的交鋒。

  墨汁濃稠而又均勻,散發出淡淡的血香。血液本是腥的,可是沈煉的血,已沒有如凡夫俗子血液中那么多雜質,十分純凈。當初凌沖霄的血,便有絲絲香氣,況且今日之沈煉。

  若兮看著哥哥將血墨調好,才開始執筆著墨。

  雪白的符紙上,落下沈煉的筆墨,勾勒出猶若浮云的紋路。

  血墨粘稠,凝而不散,還有幽暗的血暈。

  以血制符自古有之,沈煉自身的靈血,元氣充沛,氣貫筆稍,所制符文,更能勾連天地元氣,生出莫大威能。

  可惜他學的符文,少有強大的威力,相傳上古之時,有人制符,威力不下于厲害的法器,一紙靈符,甚至可以移山轉岳,焚江煮海,又不知是何等氣象。

  沈煉一共制了三張血符,再多一點,又得損耗精血,更何況以他之能,三道血符起不了作用,三十道也解決不了。

  再然后沈煉就開始陪著若兮讀書寫字,恰好這些天天氣惡劣,若兮也不會嚷著要出門玩。

  其實只要他不讓若兮出去,若兮怎么會不聽,可他從來不想強迫若兮做她不喜歡的事。

  或許這樣令若兮任性了點,驕縱了點,更像她母親年輕時候。

  但若兮的成熟遠在他想象之上,或許從那天給他煮粥開始,小姑娘已經和過去劃出了分別。

  白少流期間來過兩次,他終于不再執著沈煉給出的問題,劍法之中,已然多了不少自然得轉承,甚至于有一絲說不出來的韻味,絕非流水生生不息那么簡單。

  第二次白少流是來告別的,因為老板娘要搬走,問他愿不愿意走,老板娘對他有大恩大德,他怕老板娘獨自一人到外地會有事,雖然老板娘有個神秘的師妹,自身也有些秘密,但白少流還是想要守護她。

  沈煉在白少流告別的那時候,忽然生出一種預感,此子他還會再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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