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福的老同學威廉.約瑟夫.多諾萬上校在7月上旬又來到了戰時的倫敦。在整個歐洲看來都要臣服在德意志帝國腳下的時候,只有倫敦和英國其他地方的島民沒有半點想要屈服的意思。
不過再臨英倫的多諾萬上校卻感到非常驚訝,他并不是因為倫敦緊張的戰時氛圍而驚訝,而是因為倫敦的太平無事而驚訝。和5月份法國將要淪陷時候的倫敦相比,這座城市中彌漫的火藥味不是更加濃烈而是幾乎消散不見了。
唐寧街10號外面沒有了拴著防空氣球的卡車,附近廣場上的高射炮也被挪走了,城市里面也看不到有墜毀的飛機殘骸和剛剛挨過炸彈的建筑物,只有一些掃馬路的清潔工在賣力清除昨天晚上德國飛機投放下來的傳單——從5月下旬開始,英德之間的騷擾性轟炸就不再扔真炸彈了,而是改為投放“紙彈”。每天晚上就是幾架ju.88轟炸機從8000米的高空突入,丟下幾噸沒有任何殺傷力的紙彈然后就大搖大擺離去。而英國的威靈頓式轟炸機也同樣每晚都去柏林丟傳單。
多諾萬上校撿起了一張還沒有被清理的傳單,一邊走一邊看著。德國人在傳單上聲稱擁有龐大的戰略石油儲備和先進的合成汽油技術,完全可以滿足整個歐洲的燃料需求。同時,德國人還公布了讓人看著都心驚膽顫的潛水艇和飛機聯合破交的戰果——整個6月他們擊沉了88艘英國商船,這還不包括被水雷擊沉的數字!
一邊是制裁歐盟加封鎖德意,一邊是潛艇破交封鎖英國。難道第二次世界大戰要靠封鎖決出勝負嗎?
多諾萬上校帶著這樣的念頭走進了唐寧街10號,然后在一個首相辦公室秘書的引領下來到了一個房間,墻壁上掛著大幅的艦隊位置示意圖。在地中海、波斯灣和印度洋的海面上,五顏六色的小圖釘稀稀拉拉,但在英倫三島周圍卻密密麻麻。另外還有許多圖釘連成一條細線標出了橫渡大西洋的運輸線路。英國首相和兩個穿軍裝的老男人一起站在這幅示意圖前。
看到多諾萬走進來,丘吉爾就用夾著雪茄煙的手指著地圖上的細線說:“上校,現在的情況很明顯,決定世界大戰勝負的關鍵就在這里。萬一德國人在他們自己的物資耗盡前切斷這里,我們就完了。”
和歷史上的情況不同,赫斯曼主導的德軍戰略中沒有炸平英倫或者登陸英倫的選項。現在赫斯曼用來對付英國的辦法就是一個——破交!
在打敗法國前,破交的任務主要由潛水艇來執行,而在德軍接管了布列塔尼半島上的布雷斯特后,fw200和he115還有福克零式都加入到了破交行動當中。
現在德國人最新的戰術是利用大航程的fw200c3偵察/海上巡邏機,在布雷斯特西北1000公里外的大西洋上進行偵察。當fw200c3發現了英國船隊后,則會用電報呼叫潛水艇和布雷斯特基地的he115魚雷轟炸機和福克零式戰斗機(擔任護航)進行攻擊。
這樣的戰術在6月下旬時取得了極大的成功。在6月24日這天,一支由48艘商船和12艘驅逐艦組成的護航船隊在愛爾蘭以西海域遭到德國飛機和潛艇的聯合攻擊,損失了29艘商船和4艘驅逐艦,另有10艘商船和3艘驅逐艦不同程度受損!
為此英國海軍部不得不讓護航船隊在更北面的航路上行駛,并且算準時間在天黑以后才進入同樣在he115和福克零式作戰半徑內的蘇格蘭以西海域。
但是夜間通過那片并不算寬闊的海域又非常容易被水雷(是fw200和德國潛水艇布下的)炸沉炸傷,損失同樣達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而海上的巨大損失,也是丘吉爾不顧歐洲中立國全面倒向德國的風險,選擇制裁歐盟和禁止戰略物資(石油、鋼鐵、糧食、棉花、橡膠、有色金屬等)輸入的原因——值得一提的是,丘吉爾的制裁大棒一亮出來,北歐三國中實力最強的瑞典就打了退堂鼓,暫時不加入歐洲關稅同盟了。因此目前加入歐洲關稅同盟的國家就是德國、法國、荷蘭、比利時、挪威(吉斯林在法蘭西戰役后成為了挪威首相)、丹麥、芬蘭、波蘭、匈牙利、立陶宛、加利西亞烏克蘭、斯洛伐克等十二國。
由于英國的制裁和封鎖,這十二國現在都沒有辦法通過海運輸入物資了。因此德國就只能承擔起他們的戰略物資供應——用在戰前存下的戰略儲備和從蘇聯、羅馬尼亞、土耳其等資源出口國輸入的戰略資源供應整個歐洲關稅同盟。
但是這個時空的德國在戰前通過蘇德合作和易貨貿易積攢了大量的儲備,光是石油儲備在戰爭爆發前就高達2000萬噸(在西線戰役中德國還搶到了法國和比利時、盧森堡等國的石油儲備)!
另外,現在德國每年還有500萬噸的合成燃料和十幾萬噸頁巖油的產量。蘇聯每個月又向德國提供25萬噸石油(在巴統事件后蘇聯減少了石油供應)。而且德國還控制了波蘭、西烏克蘭等地的油田,每年也能得到七八十萬噸石油,而羅馬尼亞的大油田眼看也要落入德國之手……林林總總加起來每年也能得到1000萬噸以上的各種油料,足夠滿足德國的戰時需求。
因此,德國現在能夠依靠釋放戰略儲備維持歐洲關稅同盟各國對石油的基本消費。其他需要從歐洲以外輸入的資源,同樣可以靠戰略儲備維持一段時間。
所以丘吉爾的封鎖即使能夠搞垮德國,也是幾年以后的事情了。而英國自己卻很有可能因為德國的潛艇飛機的破交戰術而先一步倒下。
“完不了的,到時候就是我們就該加入了。”多諾萬笑著說,“共和黨的初選結果表明,美國人民不愿意看到德國稱霸世界,全面介入只是時間問題。不過在我看來,決定命運的地方不僅僅是那根橫在大西洋上的細線。而是德國人下一步的進攻方向,如果德國人得到了足夠的石油、有色金屬和糧食,我想就算我們加入,也很難把歐洲大陸從他們手中解放出來了。”
多諾萬說的問題其實也是羅斯福和他身邊的智囊顧問們的看法。歐洲大陸的工業實力不亞于美國,人口數量又遠多于英美,而軟肋則是資源短期,特別是石油非常依賴進口,糧食、棉花和有色金屬也不足。
如果德國可以解決歐洲資源供應的難題,那么就算美國加入戰爭也很難取得勝利了,
丘吉爾吸了幾口香煙,肥胖的面孔上浮出了一絲憂色,他說:“你是指北非和地中海方向上的危險吧?沒錯,那里非常危險。我們在那里兵力不足,在北非和東北非我們只有大約10萬人,其中一部分還是印度人。而意大利在那里很可能有50多萬軍隊,他們還會得到德國人的支援。幸好我們在5月份轟炸了土倫港,讓法國艦隊暫時癱瘓,至少在未來的12個月內,我們在地中海還能保持制海權。
另外,德國人在巴爾干犯下的錯誤很可能會幫到我們。上校,你覺得塞爾維亞人有可能反抗德國的裁決嗎?如果他們愿意抵抗,或許可以牽制住德國人的兵力……南斯拉夫畢竟有一支數量比較龐大的陸軍。”
多諾萬剛剛造訪過南斯拉夫的首都貝爾格萊德,而且還見到了年輕氣盛的國王彼得二世。這位國王和南斯拉夫軍方以及大部分塞爾維亞人都堅決反對“日內瓦裁決”。
而掌權的攝政王保羅親王則左右為難,一方面知道南斯拉夫無力抵抗德國,一方面又害怕自己的妥協路線會招致殺身之禍。因此他從日內瓦返回之后,他就采取了一個“假抵抗、真投降”的路線。以保衛貝爾格萊德為名,將南斯拉夫軍隊從克羅地亞和斯洛文尼亞調走,然后部署于伏伊伏丁那(那里是貝爾格萊德北面的門戶)。同時,他還開始清洗南斯拉夫軍隊中的克羅地亞人和斯洛文尼亞人,名義上是要純化軍隊,而實際上的目的則是和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劃清界限,然后任憑這兩個省份自行脫離南斯拉夫。
“首相,”多諾萬皺起了眉頭,說,“大部分的塞爾維亞人倒是愿意抵抗,但問題是南斯拉夫所處的位置非常偏僻,它的海岸線在亞德里亞海,那里完全被意大利海軍所控制。如果無法得到外部的援助,塞爾維亞人是沒有辦法堅持下去的。”
“會有辦法的,”丘吉爾狡猾地露齒一笑,他接著說,“我剛剛得到一個非常可靠的情報,那位意大利領袖正在策劃入侵希臘。塞爾維亞人只需要忍耐上兩三個月,我們就能和他們并肩作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