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
艾坦丁堡再次的恢復了勃勃生機。
仿佛昨夜的混亂,只是一場夢魘,在陽光出現后,就如冰雪一般融化了。
商人們開始出入中三環。
士兵們開始例行出勤。
平民們開始再次工作。
除了被封鎖的下七環棚戶區外,沒有任何的區別。
老沃頓站在封鎖區域的門口,傾聽著這里那位臨時負責人的話語,雖然對方很年幼,但是這位老侯爵沒有一點怠慢。
因為,他知道對方代表的是誰。
不單單是‘迷霧’。
還有蛇派獵魔人。
尤其是后者,此刻已經成為了艾坦丁六世計劃中的一環。
他不允許有任何的差錯。
“我們會聽從主的安排,前往臨時休息所。”
“但在此之前,我們需要一些食物和水,還有一些帳篷。”
艾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語句平穩,吐字清晰。
她強迫自己面對一位侯爵時保持鎮定,在心底,她默念著‘迷霧’的尊號。
顯然,這么做是有用的。
至少,隱藏在人群中的西瓦爾卡松了口氣。
他看得出眼前的老侯爵沒有什么惡意,只要艾琳不出差錯,他們就能夠獲得現在最需要的食物、水和帳篷。
尤其是后者!
要知道北陸的冬季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有食物、水你還能夠挨上幾天。
可沒有御寒的帳篷,一晚上就會要了你的小命。
“好的。”
“在中午時分,食物、水、帳篷就會送來。”
“我向你保證。”
“請帶我向那位冕下問好。”
老侯爵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艾琳輕輕點了點頭。
“感謝您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小女孩說完走回了人群,將這一好消息告知了等待的人們。
頓時,人們發出了歡呼聲。
“感謝‘迷霧’,感謝我主!”
“感謝‘迷霧’,感謝我主!”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老侯爵微笑的看著,但是在轉過身的剎那。
這位老侯爵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
他預料過事情的發展,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早有準備。
只是當親眼看到了,才發現那些存在對于普通人的影響遠超他的想象。
“你們從不知道,一個國家里,國王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
“都是附屬而生,是次要的。”
“包括……”
“神靈!”
看著這一幕,老侯爵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神權凌駕王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
也許是在一世被刺殺后?
也許是在二世改革后?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世的雄才偉略,二世的繁榮昌盛。
只有一位真正英明的君主,才是國王的一切,而不是什么神靈。
“又一個好似野狗般貪婪的家伙出現在了艾坦丁堡!”
“希望你不要被野心所遮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
“不然,你只會陷入悔恨!”
老侯爵心底默默的說完,大踏步的向著城門走去。
在那里,一隊王室護衛已經等待許久了。
在老侯爵歸隊后,這支隊伍開始穿過城門走廊,來到了艾坦丁堡外,騎在戰馬上,老侯爵眺望著遠方,在看到地平線上出現的一支隊伍,特別是那支隊伍的旗幟亮出后,這位老侯爵臉上自然的多出了一分笑意。
不是剛剛那種偽裝的。
而是發自心底的。
那是一面長劍旗幟。
在艾坦丁,眾所周知,這屬于西卡領的那位子爵家徽。
不過,不同的是,這面旗幟上沒有了染血著火的長劍徽章。
僅有一柄鋒銳的長劍。
染血著火的長劍一直屬于戰神殿的徽章,而且一直在西卡子爵家徽之上,這也是被人們所熟知的,畢竟那位子爵是一位虔誠的戰神殿信徒。
但是現在?
老侯爵又笑了笑。
“我們去迎接西卡領的新領主!”
老侯爵這樣說著,就拍馬而行。
王室護衛隊馬上跟了上去。
遠處的西卡領一行,早已經看到了前來的王室護衛隊,不過,這支隊伍并沒有停下,他們按照自家大人的命令,繼續前行著。
在那輛最大的馬車中,艾琳.西卡有些緊張。
她上次來艾坦丁堡還是跟著自己的兄長前來參加那位陛下的舞會。
距離現在,早已經過去了十年。
而且,當初的一切都由她的老管家、兄長負責,她只需要靜靜的坐在那里就好,而現在那位老管家早已經過世,她的兄長也罹難不久。
值得慶幸的是,西蒙還在她的身邊。
下意識的,男爵夫人抓住了‘西蒙’的手掌。
她需要安慰。
上位邪靈能夠清晰的感知到這一點。
“放心吧,一切有我。”
上位邪靈十分自信的說道。
它可是按照boss的吩咐完成了前期的布局。
不論是‘迷霧’,還是有關‘蛇派’都完成了。
現在等待著的就是‘西卡’領一行了。
或者準確的說是……
那位艾坦丁六世!
對方的不懷好意,它的那位boss已經確認了。
事實上,這要感謝格爾薩克。
對方的記憶和暢想幫了大忙。
至少,彌補了相當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讓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更加的明確。
“我需要做些什么嗎?”
聽到上位邪靈的勸慰,這位男爵夫人微微松了口氣,但依舊希望得到更多的指點,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安心。
“做平常的你就好。”
“可以回答的就回答。”
“無法回答的,就交給我。”
上位邪靈說道。
“明白了。”
男爵夫人點了點頭。
而這個時候,車隊停下了,羅格特粗豪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人,男爵夫人,迎接我們的使者到了。”
“知道了。”
上位邪靈沖男爵夫人打了個眼色后,就推門走下了馬車。
與此同時,那位老侯爵也伸手利落的跳下了戰馬。
雙方相距十米,相互打量著。
面容普通,但眼神溫和。
神靈的使者嗎?
果然都是具有欺騙性的。
希望你一會兒也能夠有這樣的姿態。
老侯爵打量著上位邪靈此刻的面容,心底暗暗想道。
而上位邪靈則要直接多了。
邪靈的直感,讓它獲得了更多的信息。
平靜中有著一份惡意和幸災樂禍?
是想要看‘迷霧’與‘戰神’的好戲嗎?
恐怕你要失望了。
大約知道了‘戰神’‘災厄女士’是什么狀態的上位邪靈心底冷笑了一聲,但是臉上的溫和笑容,卻一點沒有改變。
“您好,沃頓侯爵。”
上位邪靈行了一禮。
不是北陸貴族的禮儀,而是‘迷霧’教會的禮儀。
雙手合攏面前,一手伸出五指,一手伸出雙指,湊成了一個數字七后,微微鞠躬。
“您好,西蒙使者。”
一絲不茍的北陸貴族禮儀后,老沃頓侯爵直起了腰。
不管是上位邪靈,還是老侯爵,都沒有詢問對方為什么知道自己身份這樣的幼稚問題。
就如同雙方刻意忽視了艾坦丁六世曾經派出一支王室護衛隊一樣。
他們相視一笑后,就開始了宛如正常流程般的交談。
“男爵夫人呢?”
老侯爵問道。
“西卡領新領主在車上。”
“連續的趕路讓領主大人疲憊不堪。”
“而昨夜的寒風,更是讓領主大人身體不適,所以,不方便見客。”
上位邪靈笑容不減的回答著。
“是嗎?”
“王室有很多不錯的醫生,需要我安排嗎?”
老侯爵再次問道。
“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上位邪靈回應著。
“那我們還等什么呢?”
老侯爵示意一下自己的戰馬,在上位邪靈點頭后,馬上重新上馬,上位邪靈也返回了自己的馬車。
當看不到對方的身影后,雙方同時在心底——
呵,腿。
老侯爵對于西卡領發生的一切,已經知道的十分詳細了。
他希望爭取到西卡領做為艾坦丁六世的助力。
可惜,剛剛的試探,早已經說明了那位新領主并不傾向艾坦丁六世。
對方和那些守舊黨沒什么兩樣。
在乎的只是自己的爵位和地盤。
從未站到更高的高度來看待事物。
“真是可惜。”
老侯爵發出了這樣的嘆息。
同樣發出嘆息的還有上位邪靈。
“那位艾坦丁六世比想象中的還要野心勃勃。”
上位邪靈看著不解的男爵夫人,馬上解釋起來。
“‘新令’只是開始。”
“新的貴族不過是那位國王陛下的試探。”
“一旦成功了,就是對方開始真正將土地納入自己控制范圍的時候了。”
“這怎么可能?”
“二世的法令,即使是六世陛下也不可能更改!”
男爵夫人驚訝的說道。
“不是更改!”
“而是……”
“無人繼承后,自然而然的會成為他的。”
上位邪靈提醒著。
“你是說……南方列島?”
并不愚笨的男爵夫人馬上想到了什么。
艾坦丁對南方列島的布局不是什么隱秘的事情。
只要稍微了解國情的人就都知道,在南方已經平定的前提下,南方列島就成為了王國下一步的戰略目標。
戰爭幾乎是隨時爆發。
可艾坦丁并沒有什么愁云慘霧。
相反的,整個艾坦丁都是興奮的。
不論是即將出現的新貴族,還是守舊的貴族都一樣。
因為,破土開疆,將是每個貴族最期望,也是最快的晉升方式。
至于失敗?
恐怕沒有一個人會去想。
畢竟,相較于整個北陸,南方列島實在是太小了。
雖然島嶼數量眾多,但上面有著的只是一群土著和海盜罷了,面對著艾坦丁的正規軍,完全是不堪一擊。
因此,所有的貴族都躍躍欲試。
可,如果這次戰爭失敗了呢?
甚至,更慘點,在戰爭失敗的同時,大量貴族的死亡呢?
想到這,男爵夫人不寒而栗。
因為,她完全可以想到,死去的、沒有繼承人的貴族會成為英雄,而活下來或有著繼承人的貴族,將會是……罪人!
這次戰爭失敗的罪人!
而且,罪名都是現成的。
例如:貽誤戰機、搶奪軍功、陷害同僚等等。
呼、呼呼!
男爵夫人的呼吸急促起來。
她搖了搖頭,想要將那副畫面拋出腦海。
因為,她知道,如果一切如她想的那樣,西卡領必然成為那位六世的眼中釘、肉中刺,接下來,自然會被處處針對。
甚至,如果那位六世陛下抱著是攘外必先安內的想法的話,西卡領馬上就要遭到重擊。
而這并不是什么難事。
最簡單的,就是干掉她。
然后,再殺掉她的兒子。
沒有繼承人的西卡領,自然就成為了艾坦丁六世的了。
臉色連連變換的男爵夫人,下意識抓緊了西蒙的手。
她在思考著該如何改變自身的處境。
既能夠保證自身的安全,又能夠保證西卡領的土地。
實在不行的話……
用后者來換取前者也不是不可以。
天生明白從心的男爵夫人并不是執著的人。
她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也不會在她的兄長罹難后,馬上就準備前往艾坦丁堡了,當時的她,就是抱著用西卡領換取平安的想法。
感受著男爵夫人激烈的思緒,上位邪靈忍不住將手掌放在了男爵夫人的手掌上。
“我之前說過了。”
“事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甚至……”
“從某些方面來說,對我們還是有利的。”
“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你既是一位貴族,還是一位‘迷霧’的信徒。”
上位邪靈提醒著男爵夫人。
“我主會幫助我們?”
男爵夫人問道。
“當然。”
“事實上,我主已經開始幫助我們了。”
上位邪靈說著,輕聲將自己boss獲得了一塊領地,且會有獵魔人駐扎的消息告知了這位男爵夫人。
男爵夫人當即雙眼一亮。
獵魔人的強大,她在書里讀到過。
如果真的有更多的獵魔人來幫助她的話,即使是那位六世陛下也無可奈何。
因為,對方的手段永遠上不了臺面。
只能是私下進行。
看著露出安心笑容的男爵夫人,上位邪靈不著痕跡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悄悄的放在身后擦了擦。
它,還是不習慣。
還是別扭。
哪怕按理說邪靈沒有性別。
可它的記憶是來自‘瑪麗’。
這份記憶,讓它覺得如坐針氈,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boss,它早就手掌化刀,給對方一個痛快了。
不由的,上位邪靈嘆息了一聲。
因為,它知道,眼前的難關只是第一個。
第二個、第三個,馬上就會來。
而且,比第一個難多了。
可不是隨意說說就能夠蒙混過去的。
希望不要太疼。
上位邪靈心底祈禱著。
而此刻,在艾坦丁堡的城門處,一隊人馬出現了。
他們氣勢不凡,戰意盎然。
身著……
戰神殿服飾。
一個個看向緩緩而來的車隊,眼中滿是敵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