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頓侯爵的府邸,沒有想象中的大,也沒有裝飾的金碧輝煌,但卻有著十足的年代感。
秦然不懂得鑒賞古董,更加不用說是副本世界內的古董了,但是他強大的精神和感知,卻能夠敏銳的發現屬于歲月的氣息。
就好比眼前的這個石像。
一面等身的持盾者。
“這是我最喜歡的雕像。”
“是我們家族的象征,也是瑰寶之一——傳聞中,它在艾坦丁一世時被下令雕刻,然后艾坦丁二世賜予了我們家族。”
在介紹大門口內,庭院中的這尊雕像時,庫爾.沃頓一臉的驕傲與自豪。
“它,很不錯。”
秦然點了點頭。
這并不是附和。
在絕大多數的時間里,秦然都不是一個喜歡附和的人,除非有必要。
而現在?
不需要。
秦然只是單純的從雕刻的技藝和寓意代表來說。
雕刻的技藝不用說,能夠在秦然這樣一個外行人看來,都栩栩如生的,自然是大師手筆。
至于寓意?
看看沃頓侯爵所作所為不就知道了。
在大部分貴族的反對聲中,這位侯爵挺身而出的站到了艾坦丁六世面前,不就如同眼前的持盾者一般,是國王最忠誠的護衛嗎?
而且,秦然可以肯定,庫爾.沃頓一定會繼承自己父親的意志。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秦然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相當自信的。
庫爾.沃頓是一個很單純,且忠誠的騎士。
就比如這個時候。
在聽到秦然的夸獎后,將秦然當做朋友的庫爾.沃頓馬上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等一會兒,晚宴結束,我帶你看我的其他。”
“雖然我很想帶你進我的家族寶庫,但是我現在還不能當家做主。”
年輕的貴族,一邊說著,一邊示意秦然向著庭院后的大廳走去。
?
寶庫?
秦然愣了愣。
然后,側過頭,認真的看了一眼渾然不覺,還在滔滔不絕的年輕貴族,忍不住的,我們的‘寶藏獵人’開始心底微微興奮起來。
不過,馬上的,他克制住了。
有些事情可以做。
有些事情不可以做。
秦然十分清楚這一點。
他不希望自己成為欲望的俘虜。
他更喜歡的是掌控欲望。
食欲……
稍微放縱一下,應該沒關系的。
畢竟,他克制著其它,總的有點獎勵吧?
生活那么苦,只有你是草莓味。
莫名的,秦然再次開始想念害羞草。
以至于從庭院到大廳這段路上,庫爾.沃頓說了什么,秦然完全都沒有聽進去,只是機械的點著頭。
“科林,你稍微等我一下。”
“我需要去換一身衣服。”
“我馬上回來。”
走進大廳后,庫爾.沃頓說道,然后,沖著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從揮了揮手。
立刻,這位侍從,就站到了秦然的身邊,隨時聽候秦然的吩咐。
“嗯。”
秦然表示知道。
庫爾.沃頓轉身離去了。
秦然則下意識的向著大廳角落走去。
大廳中早早來到的人們,目光隨著秦然的移動而移動。
雖然宴會還沒有開始,但是出于禮儀,收到邀請的貴族們,早早的就來到了沃頓侯爵的府邸耐心等待著。
對于這次晚宴的原因,這些貴族們早已經一清二楚。
所以,當看到與庫爾.沃頓并肩而行的秦然后,一個個的眼睛就放光了。
尤其是,那些年紀不大的貴族小姐們,在發現秦然和庫爾.沃頓有說有笑時,眼中的光芒幾乎是化為了實質。
一個對沃頓家族繼承人,有著救命之恩的年輕人,就算身份不是貴族,也是值得投資的。
而且,隨著‘新令’的推出,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這些能夠被邀請而來的貴族,自然是站在沃頓侯爵一側的。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暗中有著什么貓膩,也不會擺在臺面上。
因此,秦然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些渴望的目光。
眉頭微微一皺。
秦然目光一掃而過后,干脆扭頭看向了窗外。
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秦然明顯小覷了這些貴族家庭出身的女孩了。
她們自然懂得含蓄與矜持。
但……
她們更加懂得是什么機會。
僅僅是四五秒鐘后,三個自負容貌的年輕女士從座位中站了起來,她們注意到了彼此,馬上的,臉上就流出了禮貌的笑容。
然后……
同時,堅定不移的向著秦然所在角落。
其中一位,為了更快的走過去,甚至是拎起了裙角,小跑了起來。
另外兩位則是反應慢了一步,等到想要跑過去時,已經晚了。
那位已經站到了秦然面前。
“晚上好。”
“您就是科林閣下嗎?”
那位靠著小聰明第一個來到秦然面前的年輕女士,露出了一個笑容,臉頰上梨渦淺淺,十分的好看,再加上柔聲細語,更是讓人喜愛,難生厭惡。
“不是。”
“果然是您,我之前就聽說……”
這位年輕的貴族小姐幾乎是在秦然回答后,就開口說道。
話語出口了,才反應過來。
她瞪起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秦然。
然后,面頰泛紅,雙眼泛起了朦朧的霧氣,一副泫然欲滴的樣子。
秦然冷漠的看著對方。
眼中的冷意猶如刀子一般。
頓時,眼前的貴族小姐嚇得連連后退。
對方小臉煞白,偽裝出的眼淚,都忘記繼續流下來。
而這個時候,跟在對方身后的兩位貴族小姐,則是抓住機會般的走了過來,可惜,還沒有等兩人開口,秦然直接冷漠的目光掃過。
立刻,兩個貴族小姐還不如第一個,被嚇得差得跌坐在那。
站在秦然身后的庫爾.沃頓的侍從傻愣愣的看著秦然。
這位侍從想過了所有的局面,并且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可他從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直接干脆的拒絕。
甚至,還帶著威懾。
這好像……不符合貴族禮儀吧?
侍從默默的想道。
接著,他又想起秦然根本不是什么貴族,而是一個獵魔人。
似乎……
也很符合身份?
侍從無法分辨更多,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給一旁的仆人打眼色后,馬上走上前,緩解尷尬的氣氛。
接到眼色、且目睹了一切的仆人,馬上健步如飛的跑向了廳后。
他需要去報告自家的少爺了。
您的朋友真的是出乎預料,我們有點應付不來啊!
廳后,屬于庫爾.沃頓的私宅。
哪怕沃頓侯爵府邸不大,但那是和貴族們比,和普通人相比較,依舊是超出想象的。
至少,做為沃頓家族的繼承人,庫爾.沃頓有著一套自己的宅院。
是在侯爵府邸內,卻又獨立的那種。
同樣的,侍從、仆人也是直屬。
“少爺。”
一名女性侍從,迎接著庫爾.沃頓。
“我需要那身白色的禮服。”
“還有給我從書房桌子……”
“算了,我自己去拿,你準備禮服就好。”
庫爾.沃頓想到了什么,直接改變了命令。
然后,大踏步的走進書房,直奔自己的書桌。
他繞過書桌,直奔右手邊,倒數第二個抽屜。
在一本書的遮掩下,他掏出了那個裝有‘麋鹿點心房’秘制點心的鐵盒——這是他訂制的點心,市面上根本沒有。
味道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但是價格高昂。
即使是他這個侯爵繼承人,也不會常吃。
摸著那個鐵盒,庫爾.沃頓的臉上有些不舍。
但是,馬上就被微笑所代替。
有好東西自然是要和朋友分享的。
“科林一定會對這份點心感到驚喜的。”
庫爾.沃頓說著,轉過身,走向了更衣室。
在那里,他的貼身女仆已經拿著白色的禮服,等待著了。
沒有等貼身女仆,庫爾.沃頓就開始自己脫衣。
十分麻利的,將白色禮服穿上,庫爾.沃頓就迫不及待的要拿上點心去招待自己的好友了,不過,才進入書房,他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父親。
“父親。”
庫爾.沃頓收斂了笑容,畢恭畢敬的問候著。
“嗯。”
老侯爵點了點頭,面容十分的嚴肅,讓目光中的銳利感更是逼人。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庫爾.沃頓不自覺的站直了身軀。
這是從小的習慣。
即使是成年后,庫爾.沃頓也沒有改變。
“我知道你有些特殊的愛好。”
“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可你不應該將其暴露在一個陌生人面前。”
老侯爵緩緩的說道。
“科林是朋友。”
庫爾.沃頓直接說道。
不過,這樣的直接,確認老侯爵的眉頭緊皺。
“我告訴過你!”
“身為沃頓家族的繼承人,你不可以有朋友!”
“你有著的只是盟友!”
老侯爵聲音拔高了一分。
庫爾.沃頓一言不發,但是那倔強的模樣,則告知了老侯爵,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想的。
或者說……
身為父親,他很清楚庫爾.沃頓現在的想法。
實在是太年輕了。
你永遠不知道,你所謂的朋友,會給你造成多大的傷害。
就如同你不知道,一旦被你的秘密被發現后,你會承受什么一樣。
“庫爾,你是不同的。”
“當你決定成為沃頓家族的繼承人那一刻起,你就變得不一樣了。”
“所以……”
“忍耐一下吧。”
老侯爵深吸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
再說出最后一句話時,老侯爵的臉上浮現著無奈、悲傷與痛苦。
那是一種傷痛交織而過后的陰影。
看著父親的模樣,庫爾.沃頓全身一顫。
他咬著嘴唇,他的目光中帶著掙扎。
“我難道真的一個朋友都不能有嗎?”
庫爾.沃頓做著最后的掙扎。
老侯爵看著自己的孩子,他十分想要點點頭,但是就在他準備點頭的剎那,他看著眼前兒子的目光,他立刻心軟了。
他已經虧欠了兒子太多太多。
但他內心卻知道什么是對家族最好的。
也許……
想到了什么的老侯爵,輕聲問道。
“你很相信你的這個朋友?”
“嗯。”
想到秦然是東西時,認真沒有偽裝的模樣,庫爾.沃頓點了點頭。
“好。”
“那你將你的秘密告訴他。”
“然后,我會派人試探他。”
“如果他能夠替你保密,那么,我就認可他成為你唯一的朋友,如果沒有……我希望庫爾你收起心中最后的一份天真。”
“怎么樣?”
老侯爵反問道。
“可以!”
庫爾.沃頓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很清楚,自己父親的手腕、計謀十分的厲害,但是他相信秦然。
這是對朋友的信任!
不能夠猶豫!
“那一言為定!”
看著自己兒子斬釘截鐵的模樣,老侯爵一笑。
也好。
讓自己的兒子看清楚這個世界的黑暗一面,也是好的。
至于‘說服’那個科林?
他有著十足的把握。
就在父子兩人完成約定的下一刻,急匆匆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屬于庫爾.沃頓的近侍跑了進來,在看到書房中的老侯爵時,這位近侍馬上躬身行禮,然后,看向了庫爾.沃頓,目帶猶豫。
對此,老侯爵沒有任何的不滿。
相反的,他贊賞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能夠做到這一點,說明自己的兒子十分的優秀。
在貴族的家庭中,實力是一部分,統領下屬是一部分,還有交際則是剩下的部分。
紀律嚴明,恩威并施,是其中的關鍵。
至于忠誠?
則是結果。
一個需要時刻警惕的結果。
“我在外面等你。”
老侯爵說著,就向著書房外走去。
等到老侯爵離開后,這位近侍立刻語句極快、且清晰的將剛剛發生在大廳內的事情說了一遍。
“哈哈哈。”
“不愧是我的朋友。”
“他一定是看清楚了那些家伙的本質。”
庫爾.沃頓發出了暢快的笑聲,將剛剛和父親間的壓抑一掃而光。
然后,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你很開心?”
老侯爵與兒子并肩而行時問道。
“嗯。”
“剛剛……”
當庫爾.沃頓將剛剛發生在大廳的事情告知了自己的老侯爵后,老侯爵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一翹的搖了搖頭。
“太過魯莽了。”
“他這樣只會平白無故的樹敵。”
“而且……”
下意識的,老侯爵想要分析給自己的兒子聽。
不過,庫爾.沃頓并不想要聽這些。
所以,加快了腳步。
但是,等到他返回大廳時,卻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