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兩個匍匐在地,虔誠祈禱的信徒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然后,他們用他們的主交給他們的方式摒棄著這樣的幻覺。
做為‘迷霧之神’的核心信徒,他們與其他信徒是不同的,不單單是地位更加的高,還因為他們擁有著他們的主,賜予的能力。
一抹灰色的霧氣瞬間充斥在這個房間內。
他們的身影隱匿在了霧氣中。
但是,往日里的那種安全感卻沒有出現。
有著的只是不斷的慘叫聲與撕咬、吞咽聲。
“松口!”
“松口,你這個怪物!”
“好、好吃!”
屬于他們主的哀嚎聲中,夾雜著一抹含糊不清的聲音。
置身于濃霧中的兩人面面相覷。
霧氣沒有阻擋兩人的視野,反而讓兩人看得越發的清晰,他們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驚恐和不可置信。
是真的!
他們的主真在遭受著莫名的襲擊!
怎么辦?
惶恐開始浮現在心底。
然后……
兩人的頭顱直接炸裂了,腦漿四濺,染紅了整個密室。
曾為他們的主獻祭了雙手、手腿的兩人,在這個時候獻祭了他們的生命與靈魂。
情愿?
不情愿?
這些都不重要。
就如同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一樣,即使是做為旁觀,他們也沒有資格。
兩道灰蒙蒙的靈魂,不用指引,就進入到了一處隱蔽之地。
他們融入到了一個巨大的、灰色圓筒狀,沒有眼睛,只有小小嘴巴,好像是蛆蟲般的怪物身軀內。
不是怪物!
而是‘迷霧之神’!
在‘黑災’后出現在西卡城的一位神靈。
當然,絕對不是什么正神。
這位神靈最喜歡的就是獻祭,以血肉做為獻祭的祭品更是必須的,而它的神像則是一個抽象的圓柱體。
沒有雕刻眼睛、鼻子等,自譽為‘無法直視世間的惡’,而那張嘴則譽為‘告知信徒脫離苦難的根’。
經歷了最初的幾次‘神跡’后,不少飽受‘黑災’折磨,無法從戰神殿、災厄女士那里獲得庇護的人們,選擇信仰了這位‘迷霧之神’。
雖然在信仰的幾個月后,大部分人都變得不正常、失蹤,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假如其中。
一來,那樣的庇護真的有用。
二來,對方的信徒中,有著‘代行者’稱號的兩人不斷的鼓吹,展現神跡。
秦然本來不知道這些。
但是,當那兩個‘代行者’主動的向他發出‘邀請’,‘暴食’咬住了那所謂的‘迷霧之神’后,一些信息很自然的出現了。
他抬頭打量著這個地下巢穴般的地方。
借助著‘暴食’的眼睛略微觀察、感知后,秦然就確定這里還是屬于西卡領的范圍。
凍土的味道、氣味,足以讓秦然確認這一點。
同樣可以確認的,在不遠處的祭臺上放著兩件不錯的道具。
戀戀不舍的,秦然挪開了視線,再次放在了眼前的‘迷霧之神’的身上。
對方還在掙扎。
一道又一道灰蒙蒙的靈魂融入到了對方的身軀內。
很明顯,對方期望用自己信徒的‘力量’來阻止自己被吞噬的下場。
但是,這位‘迷霧之神’顯然有些太小覷‘暴食’的力量了,或者說……‘暴食’的胃口。
‘暴食’之所以沒有一口就吞下對方。
不是,力量不夠,胃口不好。
而是在等待。
他銘記著兄長的教導:等待會讓食物變得美味。
而一切就如同他兄長說的那樣,僅僅兩分鐘,眼前的食物,就變得好吃了數籌,在又等待了兩分鐘,發現這個食物沒有任何變化后,‘暴食’略微松開了咬著對方的嘴,頓時,‘迷霧之神’就向著前方竄去。
機會!
逃生的機會!
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松開的‘迷霧之神’,只知道這是它難得的逃生機會,因此,前沖的勢頭不僅快,而且,毫不停留。
然后……
它一頭撞進了‘暴食’靜靜張開的無形大嘴里。
略微咀嚼了一下,‘暴食’就咽了下去。
以‘暴食’獨有的力量為核心,‘迷霧之神’被迅速的消化成了五大源力,開始靜靜的返回給秦然。
而隨著‘迷霧之神’的被消化,那種‘邀請’的力量瞬間消失了,‘暴食’再次的返回到了秦然的體內。
量不多,但很精純。
遠遠超過了他依靠時間的積累。
秦然微微的睜開雙眼。
他還在馬車內。
對面是等待下車的波爾。
“科林閣下?”
波爾臉上浮現了擔憂。
秦然突然靜坐了數分鐘,一定是發生了什么,而能夠讓‘炎之惡魔’關注的事情,一定是大事。
不敢,波爾卻銘記著自己的身份,不敢直接詢問,只是小心翼翼的旁敲側擊。
“沒事。”
“一次美妙的下午茶。”
“點心不錯。”
“弄得我也有些真餓了。”
秦然擺了擺手,然后,看向了車窗外。
一如‘邀請’時的情形一般,亞南旅店硬朗的風格讓人記憶猶新。
不同的是,阿什卡諾已經幫助旅店老板霍魯夫將戰利品搬到了一旁的小院內。
這個時候,保鏢和旅店老板正站在馬車旁。
“下午茶?”
波爾一愣。
他無法聯想到剛剛秦然的模樣和下午茶有任何的關系,但是……好像笑了一下?
什么樣的下午茶能讓‘炎之惡魔’開心?
或者說……
那食物真的那么好吃?
不太確定的波爾收斂了心神,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再將秦然迎下來后,波爾立刻和霍魯夫來了一次男人的擁抱。
亦如秦然幻境中看到的那樣,兩人用力的拍打著各自的后背。
啪啪啪作響間,兩人疼得呲牙咧嘴。
不同的是,那位身軀胖大的老板打量他的眼神和幻境中不同了。
熱情依舊在,但是更多的卻是警惕。
哪怕秦然是跟著波爾一起來的,也沒有任何的消退。
“科林,強大的意思。”
“看得出,你名副其實。”
“希望我們能夠和平相處。”
霍魯夫松開了波爾后,直接走到了秦然面前,雙眼再次掃視秦然后,臉上出現了凝重,不過,這位老板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道:“霍魯夫。”
“科林。”
秦然報出了假名,與對方手掌微微一握后,就收了回來。
那位旅店老板也是一樣。
甚至,對方的左手一直放在腰際,全身隱藏在脂肪下的肌肉都是緊繃著的。
這種狀態一直到秦然離開都沒有改變。
目送著秦然走進了旅店大堂,霍魯夫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擦了擦額頭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的汗水。
“他可靠嗎?”
霍魯夫問道。
“相信我,沒有誰比他更可靠的了。”
波爾解釋著。
不過,這樣的解釋,并沒有讓旅店老板放心,他開始強調著。
“我只是希望能夠安全的過我的退休生活。”
“不希望卷到什么大事件中。”
“你明白嗎?”
霍魯夫直視著波爾。
在這樣的直視下,波爾顯得有些心虛。
他之所以會選擇亞南旅店,除了霍魯夫熱情外,就是因為霍魯夫的實力不凡,而且,霍魯夫還是個善良的家伙,不會見死不救。
簡單的說,波爾希望自己更加的安全一點。
他原本準備再離開的時候,多付一些住宿費,當做補償,但是現在霍魯夫的詢問,卻讓他不得不直說了。
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夠繼續住在這里。
“霍魯夫,我惹了點麻煩。”
“不過,你放心,我盡量會自己搞定,不會麻煩到你。”
“事實上,有科林在,我大部分的時候會很安全,但是意外難免會發生。”
“我希望關鍵的時候,可以獲得你的幫助。”
波爾走到了霍魯夫身前,壓低了聲音。
“在他身邊會安全?”
“該死的,你知道我在他的身邊是什么感覺嗎?”
“如坐針氈!”
“上一次,我有這樣感覺的時候,還是我16歲獨自一人面對‘狂逝者’的時候——給你個建議,為了小命著想,你理他遠點。”
與波爾有著不錯交情的霍魯夫勸說著。
而波爾則是一臉的苦笑。
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更加獨立的、自由的活動。
但是,情況不允許啊。
先不說,他能夠活下來,全靠對方。
單單是對方的性格,就讓他不敢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
對方是追求公平的人。
在他沒有給與救命之恩的報答前,他認為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不然……
能夠救自己一命的‘炎之惡魔’,奪走自己的小命,也不會太難。
看著波爾的苦笑,霍魯夫瞬間明白了。
抬起胖大的手掌,拍了拍波爾的肩膀后,旅店老板就走向了隔壁的小院。
“放心,天黑前你就能夠拿到你應得的。”
“然后,明天天亮我就會祝福你一路順風。”
“我可不想自己的旅店毀于一旦。”
邊走,霍魯夫邊說道。
“什么旅店毀于一旦?”
保鏢撓了撓頭問道。
“沒什么。”
“這是殷切的祝福。”
“阿什去給我們的馬兒喂點草料,然后檢查一下馬車,接著,我們需要好好的吃一頓——放心,今天的食物,我買單,大家可以放開了吃。”
波爾錯開話題后,給與了保鏢承諾。
在保鏢先生發出歡呼的時候,波爾則是抬起頭看了看突然陰云密布的午后天空。
應該會沒事的……吧?
畢竟,我什么都沒做。
我什么都沒做!
那些人對我的追殺,也不可能波及到西卡城。
除非他們都不要命了!
一切都會好的!
明天一早我就離開西卡城,一旦出了西卡領,那些人的勢力根本就影響不到我,然后,迅速的進入艾坦丁堡的范圍,完成我的主線任務。
接著?
我要馬上返回巨大城市,去‘豐收酒館’找無法無天,請他喝一杯。
感謝他對我的幫助,和給我帶來的好運氣。
心底有了明確想法的波爾直接推開了旅店的大門,熱氣如浪潮一樣撲面而來,迅速驅散了他身上殘余的寒冷。
但是本該熱鬧的旅店大堂,這個時候卻是鴉雀無聲。
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大堂中央的桌子。
阿什卡諾坐在那里,秦然坐在他的對面,而這個時候,這位保鏢先生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的看著秦然。
或者準確的說,秦然面前三摞足足要頂到了天花板的盤子。
那些盤子在大概十分鐘前還是裝滿了蜜汁烤肉的。
而現在……
空空如也!
光潔如新,就和洗了一般。
咕咚。
保鏢先生咽了口唾沫,驚駭的看著吃了二十人份,肚子卻沒有一點變化的秦然,整個人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科、科林,你怎么這么能吃?”
“我支持一份就吃不下了。”
“你能吃二十個我的,這也、這也……對了,怪不得你這么強,墨那說得有道理,能吃的都很強!”
保鏢先生語無倫次的說道。
說著說著,他一扭頭看向了一旁的侍者。
“給我也來一份蜜汁烤肉。”
“不!”
“來兩份!”
“一份蜜汁烤肉,一份粗鹽烤肉!”
“我也要盡快的強大起來!”
保鏢先生這也說道。
“抱歉,先生,我們沒有實物了。”
面對侍者的回答阿什卡諾一愣,隨后就大怒,他站起來走到侍者面前,一低頭,虎視眈眈的看著對方:“你為什么要騙我?亞南旅店怎么會沒吃的?”
“亞南旅店在之前有吃的。”
“但是,都被您的同伴吃完了啊!”
侍者結結巴巴的說道。
“胡說,科林才吃了二十份!”
“怎么會沒有?”
阿什卡諾一把抓起了對方,用額頭頂住了對方的額頭,一雙牛眼滿是不善,侍者全身發軟,用快哭出來的聲音道:“他吃了的是百人份,不是二十份!”
保鏢先生再次一愣,手一松,侍者從手中滑落。
他終于想起離開摩爾薩時,他的養父墨那一臉和藹的和他說的話:‘出去了說吃五份,不是一份。’
一份等于五份,那二十份是多少?
站在原地的保鏢先生抬起手,掰著手指算了算,然后,沒有算清楚,下意識的開始拖鞋,準備把腳趾也加進去。
波爾馬上過來阻止著自己的保鏢。
他可不希望霍魯夫認為自己的旅店遭受到了毒氣襲擊。
“請給我再準備六份食物。”
波爾說著,掏出了兩個銅克的小費,遞給了侍者后,目光看向了秦然。
“七分飽正好。”
“我去散散步。”
在波爾的注視下,秦然盡量坦然的站了起來。
他才不承認一時聽到有人請客,沒有控制住食量吃多的事情。
一定是蜜汁烤肉的蜜汁太甜了,一下子就吃多了。
然后,甜的吃多了,就想吃點咸的,咸的吃多了,就得靠甜的綜合,結果,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沒錯!
就是這樣!
秦然略帶滿意的擦了擦嘴角,向著旅店外走去,而就在他推開旅店大門的時候,陰沉的天空,突然想起來雷聲。
轟隆隆!
冬日驚雷,讓西卡城的人們下意識的一抬頭。
恍惚間,他們似乎發現戰神殿的方向亮了一下。
但是,細細看去又好似什么都沒發生。
秦然站在旅店的門口,眼神閃過了一抹嘲弄。
想搶他的戰利品?
太天真了。
他,可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