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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二章 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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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策劃時就確定此戰的作戰方式不是強攻,而是布網以待,所以正面戰場看起來風平浪靜。

  遠處火光清晰可見,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嗆人的味道,不過總歸這里距離戰場還有好幾十里路,遠好過于那些被煙霧籠罩的叛軍士兵,此刻他們正在遭遇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很多人因為窒息再也走不出那片山林。

  “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唐寅突然感慨一句,旁邊馬九聽了,只是詫異地瞟了他一眼,就沒有更多表示。

  戰爭還有不死人的?

  這次作戰持續時間很長,唐寅站在營門口,眺望遠處紅通通一片,想看清楚戰場情況,可惜卻怎么也做不到。

  好在不斷有傳令兵從前線過來,將戰場上的情況大致說明。

  “唐先生,叛軍主力果然選擇向東面突圍,一頭撞進我們預設的包圍圈……目前我軍已跟他們接戰,結果未知。”馬九對唐寅說明。

  唐寅皺眉:“怎么這么久才接戰?難道之前的計劃出現偏差不成?”

  馬九仔細想了下,回道:“大概是叛軍想確定最終的突圍方向,耽擱了時間,好在并未出意外。”

  唐寅點了點頭,叛軍藏身的山谷綿延數十里,想一把火把所有叛軍籠罩其中不太現實,他琢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反其道而行之……說是怕打草驚蛇,其實就是要打草驚蛇才能取得理想的效果。不過……這算是我誤打誤撞蒙對了沈之厚的想法,還是說他真的全部聽從我的建議?”

  如今官軍和叛軍已經廝殺在一起,唐寅仍舊不清楚自己在這場戰事中的定位。

  想不明白的事,他不會多費腦筋,作為軍師,不用親臨一線作戰,可以在營地里等候軍功到來,這對唐寅來說是一件相當愜意的事情,他仔細想了下,覺得之前幾天被沈溪為難問策,相當值得。

  “如果不如此的話,可能我要跟他去打仗……主帥自己都親赴一線,而我只是給他出謀劃策便能得到功勞,戰后還會被提拔。這是何等好事?”

  不由的,唐寅笑了起來,雖笑容異常燦爛。

  一直到后半夜,前線回報戰事快結束了。

  叛軍沖出山林進入原野后,一頭撞進官軍預設的包圍圈。叛軍頭領發現情況不對,立即選擇分散突圍。

  因為叛軍主攻方向不同,局部戰場戰斗持續的時間也不盡相同。

  叛軍守在林中,乃是為了藏身,避免跟官軍作戰,保存有生力量。但現在是突圍,事關生死,叛軍不得不傾盡全力,完全可以想象一線戰斗是何等激烈。

  “山林里火勢極大,再者塵煙彌漫,根本沒法靠近他們之前的藏身地。”馬九向唐寅介紹情況,“要徹底查清楚叛軍數量,大概要等天亮后火小一些,甚至要等過中午大火熄滅以后。”

  勁吹的西北風帶來一個結果,那就是以起火點為界,北面林子完好無損,東面則火燒連營,但這片區域北面是刁河,南面是漢水,相對狹小,東面則是光禿禿的原野,就算燒光影響也有限,何況山谷間林木有斷層,加上春夏時節空氣濕度高,大火的波及面并不大。

  唐寅看了看防守有些薄弱的營地,問道:“中軍這邊幾時挪營?”

  馬九淡淡一笑,這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所以沒法作答。唐寅見狀輕輕一嘆:“看來得等沈尚書回來才能知曉了。”

  “時候不早,我先去休息了。”唐寅打了個哈欠,此時他已不擔心這場戰事的勝敗,終于可以放下所有擔心好好睡一覺,“沈尚書回來后,記得通知我一聲,這幾天風寒還沒好,相信沈尚書能理解。”

  馬九趕緊道:“唐先生請移步寢帳。”

  唐寅睡得很安心,好像這場戰事跟他沒什么關系,快速入眠后甚至沒夢到任何有關交戰的場景。

  天亮后,最先回來的是劉序和他的兩千將士,這次劉序斬獲頗豐,僅僅抓獲的叛軍數量就有四千余人。

  戰俘排成的隊伍很長,一點點往營地挪動,此時唐寅剛睡醒,站在營門口,打著哈欠,看官兵押送戰俘。

  “唐先生,您可真是大才……有您的策略保證,這次戰事我軍大獲全勝。”

  胡嵩躍顯得很興奮,“胡某奉命將戰俘送到鄧州,胡中丞會派人過來交接,您不回城去看看嗎?”

  唐寅聽著胡嵩躍吹噓,擺擺手:“我去城里干嘛?還是留在這邊整理戰果吧!”

  胡嵩躍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無心再理會唐寅,趕緊帶人去跟胡璉派來的人交接。

  所有一切都很順利,唐寅心想:“胡重器本來應該有意見吧?不過隨著這場戰事結束,功勞壓身,一切芥蒂都會消弭于無形,所有人都會感到滿意。”

  因為戰俘的隊伍實在太長,唐寅沒心思看完,折身回營,此時王陵之帶著朱山過來,問道:“唐先生,沈大人回來了嗎?”

  唐寅搖頭,看著不遠處正在跟手下斥候說話的馬九:“有事你去問馬將軍,他對前線的情況更為了解。”

  隨即三人一起到了馬九跟前。

  馬九對唐寅等人結伴過來詢問還有些迷惑,等弄清楚情況后回道:“大人還在前線,戰事尚未結束,只是局部戰場有了結果……”

  唐寅點頭:“也對,昨晚一場混戰,包圍圈中叛軍對各個方向官軍的數量不甚明了,再者內部沒有形成協調統一,才會為我軍所趁,不過天亮后,他們知道官軍各路防守強弱和兵馬分布,必定有針對性地發起突圍作戰。”

  馬九和王陵之沒說話,朱山卻崇拜地道:“唐先生見地果真不凡。”

  王陵之沒好氣地呵斥:“用得著你說?唐先生沒本事,怎會被大人器重?以前大人走到哪兒,都不會帶軍師,因為大人自己就是最好的軍師,但這次偏偏啟用唐先生,可見唐先生有多不凡!”

  提到沈溪,王陵之滿臉自豪,他對唐寅雖然也很尊重,但這種尊重更像是出自對沈溪的信任。

  朱山笑呵呵不說話,她這一笑,反而露出一抹女兒家的姿態,唐寅只是隨便看了一眼,便覺得有哪里不對,此時馬九笑道:“小王將軍和田將軍先整軍,守好營地,這邊交給我便可。”

  “唐先生和九哥,你們忙吧……”

  王陵之笑呵呵帶著朱山走了。

  等人離開,唐寅湊過去問馬九:“馬將軍,那位田山將軍,莫不是一名女子?”

  馬九見唐寅終于發現真相,笑著說道:“其實沒什么好避諱的,唐先生不是外人,我便說了……那位是小王將軍的夫人,武勇過人……呵,這種話不好在他夫妻二人面前說,但也是因為本身有能耐,她才會被我家大人重用。”

  唐寅一怔,問道:“小王將軍的夫人,莫不就是……義寬的妹妹?”

  馬九笑著點頭:“正是。這次大人沒讓義寬隨軍,留在京城,好像有什么事交待他做,便讓田山……應該叫朱山一起來,不過軍中女人到底不那么方便,之前一直留在運糧隊,最近才到中軍。小山力氣很大,小王將軍很多時候都比不過。”

  聽到這話,唐寅不由吸了口涼氣,王陵之本事有多大他很清楚,如果說有個人比王陵之還要厲害,且是一名女子,那該有多恐怖?

  “怪不得,怪不得。”

  唐寅嘖嘖稱奇,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就在二人交談時,又有幾路人馬回來,也押送有不少俘虜,馬九沒心思跟唐寅閑話,去跟這些將領接洽。

  唐寅看著沒趣,到營門口尋找了塊大石頭,爬上去坐下,遠遠看到王陵之和朱山夫妻帶著一隊騎兵在營地周邊巡查,頗為感慨。

  “沈之厚軍中,什么奇葩人物都有,幾場戰事下來總算長見識了,或許只有他這樣的統兵奇才,才能聚攏這么一批有能耐的將領,不過看起來就算他不在軍中,這些人也可獨當一面,只是缺少一個善于調度的主帥罷了。”

  唐寅突然想明白沈溪為何會對他委以重任了。

  “難道說,沈之厚自己不想繼續領兵,對于四海內奔走有些厭倦了?若是如此,他把我培養起來,以后就是我帶著這群人打仗?少了他的號召力,我能對付得了這群心高氣傲的將領?嘖嘖,還是當個文官好,帶兵的事,還是交給懂兵的人罷!”

  戰事結果如唐寅所料,的確沒什么懸念,官軍大獲全勝。

  不過一直等過了中午,沈溪才帶著人馬回到軍中,此時連胡璉已在營地內恭候多時。

  同時被沈溪帶回來的,還有叛軍首領之一的劉七,以及一眾叛軍高層,只是不見劉六的蹤跡。

  “沈大人!”

  所有將領都來到沈溪跟前,也就是說,沈溪并沒有派人追擊窮寇,有不少叛軍頭目從這一戰中逃竄。

  沈溪站在中軍帳門前,左右全都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將領和侍衛,劉七被五花大綁按在地上,拼命昂頭,一副倔強的模樣。

  “賊人可知罪?”沈溪喝問。

  劉七努力抬起頭,盯著沈溪冷笑不已:“世人都道沈大人乃愛民如子的好官,大河南北的百姓都惦記著您的好,卻未料也是為獲取功勞不擇手段之人……我呸!”

  親自將劉七擒獲的宋書惱火地道:“敢對大人不敬,想找死嗎?大人,這家伙不服氣,先打他幾十軍棍,殺殺他的威風。”

  沈溪一抬手,阻止宋書行兇,道:“劉七,你也算一條漢子,但因為你舉旗反叛,給中原百姓帶來巨大的災難,導致民生凋敝,死人無數,這罪責你怎么也逃不掉……不過本官不會輕易給你定罪,會將你交給朝廷!”

  “老子不怕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現在就殺了我吧!”

  劉七知道要是被朝廷定下叛逆大罪,會承受千刀萬剮之苦,不如激怒沈溪,引頸就死來得痛快。

  胡嵩躍怒道:“想死?沒那么容易!不把你身上的罪孽厘清,就這么去死?就算做鬼,也要讓你做個清醒的鬼!”

  劉七本義憤填膺,但此時卻不再言語,選擇權已不在他手上,在被朝廷擒獲后,想死也算是一種奢求,無時無刻都會被人盯著,沒機會尋死,最后只能等朝廷審判發落。

  沈溪道:“劉七,你若想死個痛快,便把你兄弟的下落說出來,免得他受苦。”

  “啊呸!狗官!”

  劉七聞言漲紅著臉,破口大罵,“死則死矣,老子還在乎怎么死?朝廷倒行逆施,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總有一天還會揭竿而起,到時候你們必將萬劫不復……我兄弟會給我報仇的!”

  “嘿,這家伙真不怕死,不教訓一下怎么行?”

  宋書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動粗,但看了沈溪一眼,發現沈溪神色冷峻,目光如電一般掃在他身上,當即訕訕地退到一邊。

  沈溪曬然一笑:“你們這些賊人,老拿百姓說話……你們遭遇不公,朝廷是有責任,但造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途經嗎?看看你們舉兵以來,中原及晉冀魯等地民生凋敝,農業生產幾乎遭致毀滅性的破壞,如今已是初夏時節,春耕還沒完成,接下來百姓如何過活?”

  “朝廷如果不從他處調撥糧食,今年中原之地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還有因為你們造反,耽誤朝廷搶修堤壩,賑濟災民,一旦黃河再次決堤,到時候又要死多少人?所以,不要老代表百姓,既然選擇造反就該知道戰敗有何結果,這是你的選擇,怪不得旁人……把人押下去吧!”

  沈溪不想從劉七身上得到更多有關劉六的消息,下令讓人把其押走。

  劉七被人架起來,往遠處拖去,劉七拼命掙扎,別著頭咆哮道:“朝廷言而無信,我們選擇歸降,你們卻趕盡殺絕,大明就毀在你們這群貪官污吏手里!老天會懲罰你們!”

  這種狠話沒有任何意義,反而讓在場將領發出不屑的冷笑,讓一個不可一世的賊首陷入這種歇斯底里的地步,這也算是一種壓倒性的勝利。

  不過沈溪卻沒有因此得意洋洋,打量在場將校:“各自整理麾下兵馬,今晚把折損和功勞點算清楚,明日一早返回鄧州!”

  “得令!”

在場將校更覺顏面有光,一個個精神抖擻返回各自部隊,清點戰損及功勞,好像已完成平亂戰事,就等最后論功請賞了。寒門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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