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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八章 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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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時,鐘夫人被人請出房間,出得豹房,上了一輛馬車。

  鐘夫人并未表現出任何抗拒的意思,只是將手中發釵攥得緊緊的,似乎隨時都要自我了斷。

  不過這一路上都沒遇到什么,馬車不緊不慢向前進發,她從車窗看出去,只見走在熟悉的京城街巷中,心中滿是不解。

  等到了地方,鐘夫人從馬車上下來,抬頭看著那陌生卻又有幾分熟悉的建筑,眼淚不自覺滑落下來。

  雖然這已不是她的茶坊,但她卻知道這是自家曾經經營的產業,不過因為當時匆忙出走,許多家產都來不及處理,這個茶樓后來歸了誰她完全不知。從外表來看,門臉上插著旌旗,只是匾額的位置空閑下來,顯然這幾年并沒有閑置,一直有人在經營。

  斯時天色大亮,小擰子從后面的馬車上下來,一路小跑來到鐘夫人跟前,恭敬地道:“貴人,您往里面請。”

  鐘夫人認識小擰子,這次入豹房小擰子已在她面前出現過很多次,更有甚者她還依稀記得對方小時候的模樣,她知道這位是小皇帝跟前的紅人,雖然心里非常抗拒,但面對再熟悉不過的環境,她終歸還是沒有忍住,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到了里面后,她發現屋子格局完全變了。

  以前這里是茶坊,后來可能被接手的人當作酒樓經營,她精心設計的幾個雅間都被人給拆除了,擺上了桌椅板凳,許多都掉漆了,顯得破舊不堪,顯然經營之人并不怎么上心。

  小擰子道:“貴人請見諒,雖然主子吩咐要將這里還原,但始終找不到熟悉舊貌的人來指點施工,再加上時間倉促,只能先把鋪子要回來,交到你手上。這里有主子贈送的銀子,都在箱子里,您想怎么修繕,都憑自己心意行事。”

  鐘夫人打量小擰子,不太明白對方接自己到這里來的原因,或者說她看不懂皇帝的意圖。

  小擰子再道:“貴人,您莫要以為主子有何企圖,主子說了,他會為之前所做的錯事贖罪,所以將這里贖買回來,讓您可以過簡單的生活。就算您不打算經營,把鋪子租出去也行,鐘家老宅已收回來了,這是鑰匙,請您收下!”

  小擰子從懷里取出幾把鑰匙,雙手捧給鐘夫人。

  鐘夫人并沒有接鑰匙,在她看來,小皇帝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個對自己覬覦多年的年輕男人,怎會輕易就罷手?

  她仰頭看了看,隨后又看看窗外,終歸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在一樓走了一圈,查看周圍環境是否有變,有沒有熟悉的店家還在經營。

  等她慢步上了二樓,看到一些桌椅,上面雕刻著“鐘”字,還有熟悉的花紋,這些都是她經營茶坊時親手置辦,不由悲從中來,嚶嚶啜泣。

  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連小擰子看到后一陣心疼。

  小擰子心道:“真是個淳樸善良的女人,陛下害苦了她!不對,是錢寧那廝害苦了她才對。”

  小擰子連忙道:“主子有交待,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您的生活,所以您不用怕有人前來盯梢,就算您要進出京城也是你的自由,若發現有人跟蹤,回頭告知小人,小人自會收拾他們……小人每旬會過來一趟,若有人敢違背圣意,主子一定會重重懲戒那些不識相的家伙!”

  鐘夫人擦了擦眼淚,回頭看向小擰子,目光中滿是不解。

  小擰子道:“夫人,您是京城人氏,以前因為遇到主子,改變了您的生活,主子非常愧疚。以后若有機會,主子想過來喝杯茶,僅此而已。若您覺得危險,可以由小人為您去找一些仆婢來,照顧生活起居。”

  “不必了!”

  鐘夫人開口拒絕。

  小擰子笑了笑道:“夫人,您莫要以為小人會安插人手監視您,銀子就在樓下,您先收好,等我們走后自己找人也可,或者您把這鋪子盤出去,再找別的地方經營也可。主子說過,若您離開京城,他也不愿意在這傷心之地久留,會找機會游歷江湖,或許可以在他鄉遇到。主子對您……真的沒有任何惡意,是錢寧那家伙和地方官府沆瀣一氣,害了您家人。”

  鐘夫人道:“我誰都不怪,只怪妾身命薄。”

  小擰子苦笑道:“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能得陛下欣賞,是許多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您在這里先收拾,小的留下幾個人幫忙,至于以后的事,您自己擔待,小人便不打擾了。小人要回去跟主子回稟,等錢寧回到京城后,主子會將他送到您面前,交由您發落!”

  鐘夫人神色復雜,到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隨即小擰子露出笑容,匆忙而去。

  關于鐘夫人回京的事,旁人并不知曉,不過京城已開始流傳皇帝找了個民女的消息。

  張永故意把情況泄露出去,在民間逐步流傳。

  有東廠兜底,又有弟弟具體負責,張永這個司禮監秉筆太監想要傳個消息還是非常容易的,他覺得如此是讓沈溪得知“真相”的最佳途徑。

  等張永到豹房請見小擰子,小擰子剛覲見過朱厚照,領了夸贊后,正想回府休息。

  “……擰公公,你可有聽到近日民間傳聞?”張永笑呵呵地問道。

  小擰子道:“什么?”

  張永道:“聽說民間有人在傳陛下跟鐘夫人之事。”

  小擰子一聽非常惱怒,瞪著眼睛喝問:“誰這么嘴賤,居然敢把這個絕密的消息傳揚出去?”

  張永驚訝地問道:“擰公公,這事……您不想讓沈大人知道?”

  小擰子氣呼呼地道:“沈大人早就知道了,還是陛下親自委命咱家去見沈大人,請教他對策,甚至沈大人還給陛下提出絕佳的建議,讓陛下將鐘夫人送回曾經經營的茶樓,讓她過平靜的生活,現在民間突然有那么一堆人說閑話,鐘夫人臉又薄,怎么在京城立足?”

  “啊?”

  張永聽到這話,不由緊張起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簡直是多此一舉!

  小擰子問道:“你提督東廠,可有發現是何人所為?”

  張永攤開手,道:“這如何去查?要不……擰公公你先等幾天?咱家這就回去嚴查……擰公公,你別著急,消息是在傳播,但未必就會傳入那女人耳中。再者,她都經歷那么多事情,還承受不了這點兒風霜?”

  小擰子氣呼呼地道:“你趕緊去查,盡快找出幕后指使者!若這件事被陛下知曉,非要鬧個人仰馬翻不可!”

  張永犯錯了,在沒跟小擰子會面前甚至于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立下大功。

  在這件事上,他有了很深的體會:“沒法接近皇帝,不知陛下動向,就別亂來,否則真有可能會壞事。不過現在看來,事情傳揚出去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朝中人都知道了,影響擴大,陛下也就不會藏著掖著,自會公布真相,如此我也就沒什么責任了!”

  才一兩天工夫,皇帝私納民女的事情便在民間傳揚開來,并很快為朝中各大勢力知曉。

  此時正是年關時,百姓閑來無事,出門來置辦年貨的人很多,私下聚攏談天說地,很快便把皇家的丑聞傳得街知巷聞。

  壽寧侯府,張延齡也好像說笑話一樣,將他打聽來的關于此事的細節跟他的兄長張鶴齡說及。

  張延齡最后笑道:“……咱這大外甥可真是情種,人都跑了幾年了,他還惦記著,現在居然又把人給抓了回來,你說該說他什么好呢?哈哈!這可真有點兒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意思啊。”

  張鶴齡道:“這些消息,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這還用得著聽別人說?”

  張延齡笑道,“不但民間傳得沸沸揚揚,其實豹房那邊也傳出消息來了,根本沒人隱晦,聽說皇上把人送回故居……其實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這女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

  張鶴齡皺眉道:“所以這兩天,你連錢寧去做什么了,都沒好好調查?”

  “他能做什么?只是出了一趟京城罷了……就算出京去了,他的行蹤依然被我掌握,像他那樣的熊包,我覺得皇上讓他去查案,簡直是白費功夫,咱簡直是白擔心了。回頭咱們或許能把他收攏過來,讓他說什么就說什么!”

  張延齡顯得很自信,對自己的案子不怎么上心。

  張鶴齡站起身,來回踱步,半天后才道:“你莫要以為陛下將注意力放在一個民間女子身上,便可以對之前的事掉以輕心……讓你跟那幫倭寇斷絕聯系,你做了嗎?”

  張延齡笑道:“當然啦,難道你以為我就不怕出問題?不過等收回所有投資的銀子還要些時候……我跟他們說了,銀子暫時不用運回京城,就在南京周邊置辦產業,等過幾年賣掉,神不知鬼不覺,回頭就算朝廷追查,也說是咱祖上留下的。”

  張鶴齡罵道:“你是豬腦子嗎?咱們老張家祖籍北直隸,怎么可能到南方去置辦產業?再者說了,家里的情況怎么樣,別人不知,難道皇室會不清楚?”

  張延齡道:“大哥,你多慮了,有姐姐撐腰,咱怕什么?就說是姐姐賞賜的不行嗎?誰敢跟姐姐對證?回頭咱們可以入宮跟姐姐討些賞,就跟她說,咱兢兢業業做事,拿一點賞賜總不為過吧?”

  張鶴齡黑著臉道:“你啊你,看你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我怎能相信你?”

  “沒事!”

  張延齡仍舊樂呵呵地說道,“年前這幾天,咱就看陛下和那位什么夫人的好戲……嘿嘿,或許回頭連戲本都出來了,趁著過年正好連場演,這可比以前那些戲本有趣多了!”

  朱厚照垂青民女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這年代信息匱乏,百姓本就缺少談資,這下全拿朱厚照的事開涮。

  大明對于民間輿論管制不嚴,再加上大臣都知道皇帝的確不靠譜,連朱厚照自己都不在意,也就沒大臣出來監督輿論,如此也令年底京城突然多了一件讓百姓議論不休之事。

  此時沈溪也顧不上朱厚照跟鐘夫人的事了,他在小擰子面前提了一些建議,但更像是規勸,之后便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吏部考核中,這也是他履職吏部尚書后做的第一件大事。

  小年之后,臘月二十四和二十五,這兩天是既定的吏部完成考核的日子。

  參與考評的人實在太多,沈溪顧不上那么多,只能把三年小考、六年再考的差事交給兩位侍郎負責,而他只管負責考評那些參加九年大考的官員。

  除了必要的自我評價外,此番沈溪還別出心裁,拿出一份試卷來,讓所有參與考核的官員作答。

  試卷已提前印好,沈溪一共提出十個問題,關系國計民生、為官之道、朝政改革等方方面面,需要參加考核的官員在一個時辰內填好,頗有點兒后世問卷調查的味道。

  這次參與九年大考的官員,基本都在官場取得一定成就,縣令已是最低級別,此外還有知州、知府以及各省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屬官。

  閩、粵以及湖廣一帶的官員本想拜會沈溪,希望從他那里得到一定照顧,但到了吏部衙門后才知道無法見到沈溪本人,只得按照要求填寫卷子。

  等中午王敞將所有參與考核的官員的自我評價以及試卷交到沈溪這里,只見沈溪正在仔細閱讀吏部存檔的官員履歷以及他們的上司和都察院給出的考評。

  大明立國近一百五十年,官員考核內容已經從最基本的穩定地方治安、發展農業、建立學校培養人才擴大為招撫流民、控制土地兼并、追繳欠賦等方方面面。

  京官就不說了,通常五品以下由本衙門正官根據工作情況給出考語,然后報吏部甄別,通常來說吏部會尊敬中樞衙門主官的意思,輕易不會駁回評定,走個過場即可。

  重點是地方官考核。

  大明對府州縣正官,采用的是一級考核一級的方法,布政使考核府正官,府正官考核州、縣正官。

  州、縣正官需要將自己在任期內的工作政績寫明白,交到上一級正官手里,上級根據文策對下級進行考核,“將本官任內行過事績,保堪覆實明白,出給紙牌,攢造事績文功業文冊,紀功文薄,稱臣僉名,交付本官親齊給由”,最后由布政司、按察司覆考,將考核結果呈報吏部查考。

  而各級衙門的屬官則由衙門正官進行考核,根據其工作實績開出考語,城后縣呈州、州呈府、府呈布政使。

  “府州佐貳首領官及所屬州縣大小官員,……從府、州正官考核,縣佐貳首領官及屬官從縣正官考核,俱經布、按二司考核,功司覆考。”

  現在沈溪看的就是各省送交上來的查考資料。

  沈溪大概能從地方呈遞的資料中知道這些參考人的能力,再多就只能靠這次的問卷得到想要的答案。

  王敞沒有打擾沈溪,在一旁坐了下來,默默打量,這一坐就是一刻鐘。

  沈溪終于看完手頭的資料,側過頭看向王敞:“王侍郎有事么?”

  王敞略顯尷尬,將放到桌子上的問卷推到沈溪跟前:“之厚你看,這是今日參考人員的答卷,按照進度,怕是兩天內你完不成考核。”

  沈溪點頭:“兩天完不成,那就三天,總歸我想看看他們為官這些年來的心得。距離年底還有幾天,晚上我會加班加點看完。”

  王敞道:“那就辛苦你了,其實歷年吏部考核多半是走個過場,通常都會尊重從中樞到地方各級主官的意見,何必把事情鬧得這么大?這次考核居然還有筆試,實在出人意料……”

  因為沈溪跟以前那些吏部尚書行事大不相同,王敞不由發出感慨,覺得沈溪是在折騰吏部上下。

  沈溪則顯得很平常:“新官上任總需要燒幾把火,不然誰會把我當回事?問卷我會親自處理,爭取在年底前完成閱卷,至于小考和再考的成績,則要勞煩王侍郎多費心了。”

  “唉!”

  王敞苦笑道,“兵部時下官便知道你做事認真,誰曾想,到吏部后做得更過分,如今你可是身兼兩部尚書,這邊你投入精力太多,兵部還有心思去管?”

  沈溪笑了笑道:“兵部那邊不是還有陸侍郎么?其實這九年大考,因戰事積壓,若是能在年底前完成,年后就會輕省許多,就當是為年后的輕松做鋪墊吧。我把這批資料看完,然后到兵部走一趟,回來再主持考核,到日落時將所有問卷整理出來,評價時我會兼聽他人意見,不會一意孤行。”

  王敞一擺手:“我不是這意思,你自己處理就好……唉,老了,精力不濟,不服你這樣思維跳躍的年輕人都不行。”

  下午吏部考核,同時有參加三年小考、六年再考的官員將問卷遞交過來。

  此時沈溪已在兵部。

  大明如今并不是很太平,同時有兩場仗在打,九邊倒是一片平靜,但中原盜亂仍舊沒有平息。

  胡璉沒有按照沈溪的預期那般,在短時間內平抑地方民亂,在經歷西北的碌碌無為之后,胡璉好像也失去了在山東擔任巡撫期間平響馬的鋒芒,在中原領兵打了幾場仗,就算最后都以勝利告終,卻耗時過多。

  中原各地官府,一邊請求朝廷調撥更多兵馬平亂,一邊希望朝廷調撥錢糧賑災,這些都不是兵部能獨立完成的事務。

  至于東南沿海,地方衛所與倭寇的戰事,同樣牽動人心。

  之前朱厚照特地因倭寇肆虐之事召開過御前會議,但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安排地方自行平亂,具體由南京六部統籌,但主要軍事決策還是在兵部。

  下午跟沈溪會面的是兵部左侍郎陸完。

  陸完能力不俗,在沈溪看來算是非常務實的官員,若他不當這個尚書,陸完完全可以勝任。

  但此時陸完已有些心力交瘁,說完倭寇的事情后,苦著臉問道:“沈尚書,你看這兵部右侍郎,幾時能落實下來?”

  沈溪道:“還是要看陛下的意思,我的想法是從南京六部調任,不過耗時頗多,若從西北調派的話……似乎宣大總制王守仁最合適。”

  “你說伯安?”

  陸完一怔,仔細回想了下,點頭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但以他的年歲和資歷,怕是有不少非議。”

  沈溪點了點頭,他知道歷史上王守仁的成就有多大,能力方面絕無問題,但資歷卻有短板,想讓王守仁這樣的少壯派直接空降為六部侍郎,還是京城的六部侍郎,的確需要過很多關口,如同他在朝中受到的非議一樣,王守仁出任兵部侍郎,面臨的壓力也會非常大。

  沈溪道:“這件事,我打算跟謝閣老商議一下,若年底前有面圣的機會,也會向陛下提出。”

  陸完一怔,隨即苦笑一下:“最好是能在年前把事情定下來,不然我真堅持不住了。”

  顯然,陸完對王守仁直接出任兵部侍郎不抱希望,朝中能直接提拔來擔當這個職務的人不多,要知兵,還要在京城附近做官,的確不易,要從南京六部調遣則可能要等上兩三個月才能履任。

  朝廷年底事務繁忙,讓陸完獨自支撐兵部事務,的確有些過分。

  沈溪沒有就兵部右侍郎的人選問題跟陸完談太多,因為接下來他還要去一趟軍事學院,所以把事跟陸完簡單交待,主要涉及東南平息倭寇的具體安排,而后便離開兵部衙門。

  他這邊人剛出兵部大門,就見戶部尚書楊一清匆忙過來。

  楊一清是特地前來找沈溪,他第一時間造訪的是吏部,沒見到人才趕到兵部來找尋。

  沈溪道:“應寧兄這是有要緊事?不妨到里面說話。”

  “不必了。”

  楊一清道,“我主要是來向你說明一下情況,關于年底朝廷總結以及來年開銷審核,要在下一次面圣時提交,但如今宮里都沒說年前是否會有朝議,跟謝閣老說及此事,他讓我來問問你。”

  對于楊一清如此直接的回話,沈溪只能苦笑。

  旁人無法面圣,就把麻煩事往他身上推,年底結算和年初預算,本來該由內閣和六部七卿、五寺的人一起坐下來商談,甚至皇帝也要出席,但以目前朱厚照怠慢朝事的態度,想商議近乎不可能,現在就連上疏請示都沒門路。

  為了不走張苑這條途徑,最后楊一清只能來找沈溪。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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