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昔年的圣器七星!”
答話之時,裴宏志眼含探究的與嬴沖對視。
圣器‘七星’在兩千七百年亦有赫赫威名,甚至可說是‘破軍’前身。而其作用,也與后者類似。
內中收束有梼杌、窮奇、饕餮、混沌、九嬰、禍斗、睚眥這七種兇獸的元神精血,對應破軍、貪狼、七殺、鈴星、陀羅、天禍、地劫這七大兇星。
‘七星’全盛之時,不在現今有九位先祖加持的破軍之下。可此物噬主,且極考驗器主心性,一有松懈就會為其所趁,成為這‘七星’器奴。
二千七百年前,有一裴氏族人的神念為‘七星’所奪,在雍秦二州肆意屠戮,斬殺數萬無辜秦民,最終此人為暮年時的秦始帝所斬,也令‘七星’損毀。
這場變故不但使東河裴家元氣大損,‘七星’本身亦因始帝劍意殘留,難以修復。
事后裴家痛定思痛,終將‘七星’棄用,轉而傾一族之力,歷時數百年,打造出了圣器‘破軍’,終使裴家家勢復盛。
只是‘七星’的殘骸,裴氏亦未徹底放棄,二千七百年來都選在一處靈地鎮壓保存,也是裴氏的底蘊之一。
可此物不但修復困難,本身也是隱患多多,裴宏志有些不解,嬴沖索要此物的目的何在。
嬴沖卻并未有解釋之意,他直接又看向了第三件事物,依然是神情寡淡。
那是一口偽圣器級的劍器,名為‘飛鴻’。與驚鴻劍不同的是,前者乃是偽圣器的上位,而后者只在中品與下品之間。
這只是尚方驚鴻劍的替代品,是他使用‘否極泰來’這一式極招的道具。
嬴沖預計此劍,最多只能承擔兩次‘否極泰來’,事后亦需步驚鴻劍的后塵,故而是興致缺缺。
用過了‘斬龍’之后,他如今實難對其他的劍器產生興趣。
看過之后,嬴沖狀似滿意的笑了笑,卻仍未有將那圣器破軍交還之意。
“裴相當初答應的,可是價值兩倍于圣器破軍的靈寶財物!”
圣器‘破軍’乃裴氏根本重器,其族內任意一位玄天位,甚至大天位的武修持之,都可成為上位偽開國。
——可無論這元體造化丹也好,圣器破軍的殘骸也罷,雖都為世間少見的奇物,可哪怕這三件加起來,都比不得這‘破軍’的價值。
而嬴沖的開價,也自問公道,他只要兩倍于‘破軍’本身材料價格的天材地寶而已。
這看似是敲詐勒索,可那圣器破軍之內,卻還有著九位裴氏先祖的神魄。而東河裴氏如得回此物,則可輕而易舉的再造就出一位中位,甚至上位層次的偽開國。
“此三件,僅是應殿下所求而已。”
裴宏志嘿然一哂,隨后又再從袖中取出一物:“裴氏自不會使殿下失望!”
嬴沖凝神注目,而后瞳孔驟縮。片刻之后,他才漸漸回收,卻仍一搖頭:“此物可以抵得一件‘破軍’,可卻還差了一些。”
“那么老夫這里,還有個消息。”
說到此處,裴宏志似笑非笑:“武安王殿下最近可是很好奇,大宗正嬴高從東河回歸之后,卻能毫發無損?”
嬴沖神色再變,仔細看了這位昔日宰相一眼,才又悠然問詢:“裴相如能告知詳情,那么這圣器破軍,便可任由裴相取去!”
半刻之后,嬴沖神色鐵青,孤坐于廳堂之內,而裴宏志早已離去。
“越傾城與越傾云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正呢喃自語之時,他卻見郭嘉走入到了他書房內。這位聞言之后頗覺好奇,便直言問道:“殿下方才語中提及越總管,是因何故?”
“是那位大宗正,這個世間,很可能有兩個嬴高,一明一暗。”
嬴沖一聲冷笑:“那位裴相與我提及,五十七年前先皇仍在世之時,嬴高亦曾是御前侍衛總管的人選之一。”
這等皇家密事,本就少有人知。再經歷先皇駕崩之后的大亂,當時皇室的一應要人,多數隕落。能知曉嬴高根底的,就更是少而又少。
而這裴宏志,乃是因昔日掩護一位身份貴重的欽犯,得知了一些皇家秘辛。
郭嘉聞言,也是了然。大秦的御前侍衛總管,素來有一明一暗二人。而嬴高既是曾經的御前侍衛總管的人選之一,那么也必有一位修為不俗的孿生兄弟,才有資格。
“竟是如此?那么想必此事,便是陛下也不清楚——”
語至此處,郭嘉卻又搖頭:“殿下并無證據,除了知曉我武安王府的大敵,又多了一位偽開國外,別無益處。”
嬴沖不滿的一聲悶哼,卻亦知郭嘉說的是實情。裴宏志不可能出面為他作證,他也仍奈何不得嬴高。
“此事急不來的,可只要那嬴高未棄與殿下為敵之念,就遲早會露出破綻。反倒是那東河裴氏,只怕日后還有得麻煩。”
嬴沖微覺意外,好奇詢問:“裴氏么?如今的裴氏還有何能為?先生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東河裴氏的新任家主裴矩,很可能是我的一位師兄。”
郭嘉目光幽然:“再有那裴元紹,還有一弟名為裴元慶。據說其資質能為,遠在其兄之上,之前一直都在西昆侖修行。裴氏不惜代價取回破軍。多半是為其預備。這二人之父裴仁基,傳聞亦是一員悍將,因早年不容于宗族,獨身前往燕國闖蕩,如今亦是回歸在即。”
嬴沖一陣愣神,他早就猜郭嘉乃是所謂鬼谷九子之一,而既能被郭嘉稱為師兄,那么這裴矩,必定也是鬼谷真傳之一。至于其余裴元慶與裴仁基二位,想必也實力不俗。
——這就是數千載大族的底蘊?
驚嘆了片刻,嬴沖又冷然一哂:“全盛之時的裴氏,孤尚且不懼,也何懼如今?且如今最該擔心裴家的,也非是本王。倒是先生,究竟從哪來的消息?”
郭嘉笑而不答,轉而又看了嬴沖身前那四件價值不菲的器物一眼,轉移話題:“這些東西,莫非都是為那馬三寶準備?殿下可當真舍得。”
——一枚元體造化丹,三枚紫府乾元丹,再加上圣器‘七星’與至寶大金剛須彌護體舍利。
這些東西的價值,都可為武安王府再添一位越傾城級別的上位偽開國了。可這位殿下倒好,僅僅只是為成全馬三寶,給他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本王這么做,只是因此子值得造就。”
嬴沖一邊說著話,一邊將那七星殘骸招攝入手。仔細撫摸探看了片刻,他面上就已微顯笑意。自己猜的沒錯,這七星中殘留的始龍劍意,他的確能夠化解。
知心想之事已成了大半,嬴沖的語氣,便也揮去了之前的陰晦。
“能夠在一年中蟬聯內書堂首席之人可不多,張承業為他打下的根基也足夠扎實,那羅睺戡亂決就更是難得。”
“難得么”
郭嘉一聲失笑,他這位殿下說的是冠冕堂皇,可其實根本原因,卻還是張承業死后,嬴沖對馬三寶的偏愛與照拂。
不過嬴沖說的倒也不錯,如今武安王府內,也只有馬三寶的羅睺戡亂決,才能在那三枚紫府乾元丹上,得到最佳的性價比。
三枚金丹,可使馬三寶直登大天位。而羅睺戡亂決的霸道,只由張承業的臨死之搏,就可見一斑。
臨死的十七錘,砸到瑤池金母動彈不得。
如今這位殿下,只差可將圣器‘七星’與至寶大金剛須彌護體舍利結合這最后一步。
只有如此,才能助馬三寶鎮壓功體,一步步馴服元氣。
那個時節,這位小太監未必就會弱于虞云仙多少,且仍具極大潛力。以那圣器‘破軍’換回這些東西,倒也劃算。
“我觀那馬三寶身具忠骨,且腦袋靈活,這次南海之行如能歷練出來,亦可為殿下獨當一面。”
——其實第一句才是最重要的,從外延請來的偽開國,或者會比馬三寶更強,卻未必能比后者可靠。
相面觀人之術,郭嘉也略懂一些。可他卻更相信自己,了解到的馬三寶。以此子的為人性情,的確是能使人放心的。
嬴沖聞言,則是暗暗嘆息。其實他愿為馬三寶花費如此代價,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手中并無可靠之人。
他心意已定,要趁著這次巴江嬴氏重開那條古蜀道的東風,一探南海虛實。
手中的四條藍龍與幾位新招攬的玄天境,都是打算放出去的。可這些戰力,卻還需一位總掌之人。不但要有一定智計,且需戰力不俗,不能被那昊天上帝一擊而滅。此外最重要的,還是忠心,
可此時他嬴沖身邊,孔殤嬴月兒等人戰力雖高,卻都無法遠離他身周三千里。唯一個虞云仙,亦是更在乎自己的修行,才不會跑到南海為他賣命。
而思來想去,如今也只有張義與馬三寶二人最合適,可前者已專注于軍伍,且為人略顯迂腐。只有馬三寶,或可一用。
嬴沖心想哪怕自己識人有誤,自己這番造就,也可對得起死去的張承業。
這番心思卻無需對郭嘉言明,他知這位心腹謀士早就是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