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繡衣衛以不惜死傷的方式,加快了推進之速。那暗城深處隱藏的秘密,也暴露在了嬴沖與王承恩二人的眼前。
在底下竟是一個巨大的倉庫,隱藏著足足三千尊楚制五星墨甲,還有足達二百具的千牛巨弩。除此之外,另還有各類財貨無數,許多都是大秦禁售的物資,價值總計達七百萬金。
——這還還僅僅只是那李傾城,未來得及運走的部分。在這地下,另有一條暗道,直通那暗河方向,
就在他們攻入之前,其中已有一部分物資,被李傾城手下之人,搶運送走。還有部分易燃易碎的,則都被粉碎燒毀。
至于李傾城本人,亦在他那十幾名天位隨從的護送下,從暗河逃遁,不知所蹤。
嬴沖大感可惜,他預計這下面,李傾城儲藏的財貨,至少可達兩千萬金以上。
可就因察覺得太晚,收獲縮水大半。
王承恩卻是臉色難看無比,李傾城在這暗城地底,儲藏了如此眾多的楚制兵甲。目的為何,不言自明。
嚴格說來,這是繡衣衛的疏失。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藏了一個如此巨大的隱患,而全無所覺。
偏偏還給這人逃了——
“他們逃不了太遠的!”
嬴沖一聲輕哂,面含冷笑:“這暗河有跡可循,他們遲早要回到地面。這也再非是你我兩家之事,”
他是心中略有不甘,才說出的這句話。不過這些言語,倒是安慰了王承恩。
確實!事涉楚間,不但是繡衣衛在外的力量可以調用,其余刑部,大理寺,以及各地官府,也都需全力以赴助他。
那李傾城想要逃出秦境,談何容易?
也就在二人說話之際,北面方向,突然傳出了一聲劇烈轟響。
嬴沖挑了挑眉,下意識的就向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只是他的眼前,卻是一面石壁,又因深處地下之故,靈識亦不能及遠。
不過須臾之后,就有‘玄雀’之人,前來稟報。
“殿下,是北城那些妖修,意圖突圍而出。”
嬴沖只挑了挑眉,并不驚慌。這在他意liào之中,以妖類的脾性,怎可能坐以待斃?
在他們開始清剿之前,必定要全力一搏的。
“已發現的妖類,有七十二頭,且皆為天位。只因殿下布置得宜,都已被攔截。”
那位‘玄雀’,恭聲稟報著:“除此之外,還有八名權天位大妖!因權天大戰之故,城北方向,已經死傷七百余人。”
八位權天?
嬴沖心中微沉,心想這些妖類在咸陽暗城的實力,真是超人意liào。
沒怎么細思,嬴沖就直往那城北方向行去。王承恩卻并未動身,此時他的眼中,只有那李傾城。便是那些妖類,亦要膛乎其后。
“殿下自去便可!咱家這里,還是追捕那李傾城要緊。城北一應戰事,都交由殿下指揮,咱家那幾位部屬,定以殿下為馬首是瞻。”
他知這位心思慎密,手段毒辣。這件事交給嬴沖,必定不會出什么差錯,故而放心的很。
嬴沖也未在意,淡定的揮了揮手:“那李傾城狡猾,暗城中必定布有伏棋,公公你要追擊此人,定需小心。”
說完這句,嬴沖就直趨北城。到達之后,就發現神策右軍節度使嬴道全,神策右軍節度副使嬴飛鴻二人,左金吾衛大將軍嬴守國,都已匯聚在此,
除此之外,還有新任京兆尹林祿。這位的臉色,頗有些難看。尤其當嬴沖到來之后,那幽怨的眼神,看得嬴沖渾身發毛。
神策軍、左金吾衛與繡衣衛三家,聯手清理暗城。而作為京兆府這塊地面的父母官,卻對此全無所知,這位京兆府尹又豈能不怨?
嬴沖也覺自己不對,可此事他卻理直氣壯。人多耳雜,知道的人多了,必定會走漏消息。他還怎么從那黑市里面,搜刮錢財?
總不能讓他嬴沖的部屬,冒著性命危險,忙碌整夜卻全無所獲。
而到來之后,他才發現這邊的情形,確是有些兇險。這里的戰斗,已經停下,可戰果卻是少而又少,只留下七頭天位妖修,其余都已原路退回。
地面下則是持續震蕩著,接二連三。
“這些妖類極是謹慎,稍觸即退,已返回到暗城深處。我方之人因對地形不熟,不敢深入。末將與幾位同僚商議,都以為不能冒進。為免傷亡,只能步步為營。”
嬴道全一邊說著,一邊擦著冷汗:“不過那些妖類,退入暗城之后。就在想方設法破壞地脈,甚至砸斷支柱。也幸虧殿下事前就有預料,安排了大量的玄修。”
——如非是這些練氣士,不斷施展著土行之術,穩固地層;又有云光海這個精擅土元之術的大陰陽師在,不斷加固著咸陽暗城的結構,這東北面的暗城,早就發生大面積的坍塌。
可即便如此,也仍不能完全鎮壓住那些妖類的騷動。甚至令咸陽城的護城大陣,在北城方位的玄法靈光,都略顯黯淡。
那嬴守國,亦是眉頭緊皺:“人手還是不夠!不能穩住地層,讓我們的人進qù,就完全是送死。”
下去后稍一用力就擔憂著咸陽城會傾塌,或者波及地面,造成大量死傷。束手束腳的情形下,那還打什么打?
他今日絕不后悔,配合嬴沖清理暗城。反而是感心有余悸,想著這下面的事情,再如拖延下去,真不知會惡化到何等地步。
這毒瘤只會越來壯大,直到他們大秦再無力壓制。
林祿雖是不滿嬴沖所為,可在此事上,亦是立場堅定不搖:“我京兆府,亦有三位大天位級的客卿。最多還有一刻時間,他們就可趕至。”
這暗城之下的勢力,竟然猖獗到了這等境地,確實是非清理不可了!
嬴沖則尋來了神策左軍的那位供奉玄修華真子:“白云觀能否為本王,再調配四位權天級的玄修過來,朝廷可出一百萬金,差使他們三日時間。只管地層,不用理會其余。”
這位華真子,亦是白云九真之一。修為雖只玄天境,可因一身寶物不凡之故,實力亦是超出一般上柱國的水準。
此人與他的幾位師兄弟同樣,都供職于秦廷。從秦廷收取年金,用于補貼自身的修行。
平時都不用出面,只有在左神策軍遇敵之時,才會現身出手。
因禁軍常年戍衛在京之故,此人的工作極其輕省。不過年金卻也遠少于一般世閥中的玄修客卿,只有三十萬的年俸。只因此人的本職,還是白云觀的宣講道人,那邊才是大頭——
這位也極其干cuì,只略略思忖了片刻,就已決然道:“可以!”
此時白云觀內,并無這么多權天級的玄修。可以白云觀的人脈,只是調配四位權天玄修的話,實不是什么難事。
嬴沖是作風雷厲風行之人,其余諸人,亦都知此刻耽誤不得。僅僅兩刻左右的時間,所有一切都準備就緒。
另有一個好消息,是皇家的‘天御龍騎’,已經趕至城北。
這支七階道兵總數一萬二千騎,雖無法進入暗城坐鎮。卻可壓制地表,震懾陰懷叵測之輩。
而隨著地層的加固,禁軍與繡衣衛一方的天位,陸續進入其中。這次禁軍的普通士卒都并未參與,只是以弓弩封鎖周邊,防止妖修逃遁。
在地層之下,人多起不到作用,反而是累贅。
嬴沖亦是坐鎮中樞督戰,他不知下面的情形如何。只覺地下,一陣陣的轟鳴震響不覺,元力動蕩不堪。
因有城中大陣鎮壓著,地面上的那些建筑,才未在這連續的震蕩中倒塌。就只嬴沖讓人埋入土內的水缸,不斷的泛起波紋。
一旦哪個方向水缸里的動jìng大了,就說明那處方向危險,需要玄修支援鎮壓。
之后不時有戰績匯報過來,說是某處某地,斬殺妖獸幾頭;又或是大意遇襲,被數頭妖獸逃脫等等。
情勢大致還在掌控之中,嬴沖也原以為,接下他可高枕無憂,靜待下面徹底清剿的捷報。
可在僅僅一刻之后,嬴沖就又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倒不是因下面出了什么差錯,恰恰相反的是,此時暗城中光是確定死亡的天位妖修,就有三十余位。以嬴沖的估算,在正午之前,他就可徹底解決北城的戰事。在午時之后,趕回武安王府,參加自己的生辰宴。
使他皺眉的緣由,是這暗城之下,有一道氣息,正在與他遙相呼應。
“玄鳥血脈么?”
嬴沖目中精芒微閃,此時地下,那與他交感呼應的。正是出自另一位,太離的直系嫡裔。
“有意思!本該飛翔于空的玄鳥之后,卻躲藏在暗城陰溝內。”
嬴沖口中出言嘲諷著。不過既然已感應到了,他還是得去看看究jìng。
沒怎么細思。嬴沖就已是徑自飛身而起。
“此間之事,交給左金吾衛大將軍主持!”
那嬴守國還未反應過來,嬴沖就已由摘星甲攜帶著,進入到那地底深處。后方則只有嬴月兒及孔殤二人,來得及跟隨左右。
周衍想了想之后,也同樣追了上去。他并非天位,可此時取出了一件羅盤狀的寶物之后,竟也能勉力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