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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零章 師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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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捷大典后的第三日,就是林太后的壽辰。嬴沖又是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在十幾位侍女的合圍下,開始了‘梳妝打扮’。

  只是這次,他實是受不了那身繁復累贅的郡王袍服,干脆就只將一套禁軍將官的制式銀甲套在了身上。不過這也是特制的,銀甲看起來厚重,可其實輕便之極,不但感覺不到什么重量,也行動無礙。

  然后嬴沖又練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大自在玄功,才等到葉凌雪裝扮完畢,從房內行出。

  二人同車而行,乘坐著一輛由四頭翼龍駒拉拽的馬車,前后還有整整八百人的騎士護衛,隊伍浩浩蕩蕩,往那皇宮的方向行去。

  “妾還以為夫君,昨日會去見一見那林依語的。”

  葉凌雪看著窗外的風景,不但言語淡淡,臉上也看不到什么表情:“畢竟是夫君的紅顏知己,又有擋刀之恩。夫君將她置之不理,似也太無情了——”

  嬴沖聞言,當即用鼻子嗅了嗅:“好酸!這車里面難道是灑了醋?”

  “夫君這句話,臣妾可聽不懂。”

  葉凌雪的粉面上,頓時是紅潮滿面,下意識的就急急解釋道:“臣妾只是想要提醒夫君而已,別讓人議論你薄情寡義。你把她丟在外面,如今都已大半年。是殺是刮,總需給她個交代,”

  “是是是!為夫多謝娘子提點。”

  嬴沖先是禁不住啞然失笑,可隨即他目光,又恢復了凝肅:“見是肯定要見的,不過不是現在。”

  大典之后,他在武安王府休息了一整日,都未起意去見那林依語。這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以前的‘夜狐’,查不清楚林依語的根底。可換成嬴鼎天掌握的‘玄雀’,卻是輕而易舉,就辨識出了林依語的來歷。

  ——合歡教精心培育的魅女之一,也是此教圣女的備選。

  就是嬴鼎天的這份情報,將嬴沖對林依語的所有美好印象,都全數粉碎。

  林依語當年對他曲意奉承的目的為何?對自己能有幾分真心?那日為自己擋刀。是欲回到他身邊么?又是什么用意?

  嬴沖不自禁的就會想到這些,隨后不寒而栗。

  如說他之前,對于收林依語為妾這件事,態度還在兩可之間。那么現在,就已是徹底打消了念頭。

  那合歡教雖非邪教,只是道家的一脈支流,講究以陰陽交泰,和合的法門,問鼎天道。

  可這一門,早就非是當初的純粹道門。里面烏煙瘴氣,絕非是什么好東西。

  于是他現在又開始頭疼,到底該如何處置這林依語才好。甚至萌生出了,將這昔日的舊歡,‘處置’了的念頭。

  “嘖,男兒果然都是薄情之輩——”

  嬴沖一邊感嘆著,一邊搖頭,心想連自己都是這樣了,又何況其他的男子?

  “本王以后一定要告誡女兒,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葉凌雪莫名其妙,詫異的看了嬴沖一眼,之后就又懶得理會,繼續眺望那窗外之景。

  進入皇宮之后,夫婦二人就又分頭行動。嬴沖要前往太政殿參拜圣上,隨朝臣恭賀。而葉凌雪身為郡王妃,超品命婦,大秦身份最尊貴的幾十位女人之一,則需前往林太后處賀壽陪駕。

  嬴沖略有些擔心,他與林家的關系可不怎么好。當初因那林國丈之事,幾乎將這位太后氣暈。

  那時他只覺是爽快之至,可現下卻有些后悔了。有些擔心那老太后,會為難葉凌雪。

  畢竟名義上,這個比天圣帝還年輕的女子,才是大秦婦人中,位于最頂端的那位。

  可葉凌雪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反而自負一笑:“怕什么?所謂妻憑夫貴,我家夫君,可是當朝郡王!手掌南北數十萬雄兵,是大秦最頂尖的權閥,便是給她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本宮怎樣的。”

  嬴沖愣了愣神,而后贊同的點了點頭:“她要敢當面給你難堪,本王讓他們林家日后都活不下去!”

  這句話,可絕非是吹噓,以他如今的權勢,那小小的林家,彈指可滅。如今也就是礙著那位林太后,不好下手而已。

  這位已活不得多久,一旦薨逝,林家的興衰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目送葉凌雪在一眾侍女的簇擁下離去,嬴沖才又帶著一身侍衛打扮的嬴月兒,邁步走向了太政殿。只是他運氣不好,才沒走幾步,就撞見了熟人。

  當嬴沖遠隔著數百丈,聽見后面王籍的呼喚聲時,就不禁一陣暗嘆。心想早知如此,就不該顧及,直接用那宮中走馬的特權,直奔那太政殿才是。

  不過此刻,他卻沒奈何,只能緩下了腳步,等那王籍追趕上來。

  “武安王殿下來得好早——”

  王籍依然是一身一品國公袍服,細節上稍加整飾,顯得風流倜儻,儀表風流。

  “如今想見師弟一面,可真不容易。好在今日運氣不錯,恰好撞見。愚兄近日欲邀師弟過府一敘,不知師弟近日,可有空暇?”

  嬴沖卻并未答話,眼第一時間,就看向了王籍手中的那枚玉圭:“師兄這次,怎么沒拿折扇了?”

  “什么?”

  王籍先是一陣懵懂,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不禁哈哈大笑:“今日雖只是太后的生辰慶典,卻也不能不顧朝儀。我拿一柄折扇,像什么樣?倒是師弟你這頂盔摜甲的,可有何用意?”

  雖說嬴沖身為一品柱國大將軍,神策上將,穿一身甲胄,倒也不是不行。可怎么看,這都不適合于壽宴這樣的場合。

  難道是要以這兵甲,向朝中眾臣示威?可在王籍看來,這還不如他那身五爪團龍袍,更顯威風氣派。

  “師兄,這你就不懂了!”

  嬴沖‘呵呵’的笑,此時恰好有一行貴女,正在宮女的帶領下,往宮內深處行去。嬴沖便轉過頭,眼神冷厲的朝那邊凝視了一眼。以手按劍,顯出威嚴冷酷之態。

  他如今相貌本就不錯,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懸膽,口似單珠,面如冠玉,加上那一身銀晃晃的銀白衣甲,頓時惹得那群貴女一片的歡呼尖叫聲。

  甚至有兩個女孩,當場就暈倒在地。

  王籍一陣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回過神,心想他這師弟的心胸,可真狹隘,連這都要記仇么?

  當年摘星擇主大典時他說的那句話,居然還記恨到了現在。而且是用這樣的手段來‘報復’。

  ——這也算是一種報復了。

  “原來如此,師兄受教了!這一身甲,果然高明。”

  王籍強忍住了笑意,面皮抽動著道:“四日之后,本公欲在府中設宴,不知師弟肯否賞面光臨?”

  嬴沖依舊一副冷峻的模樣,朝著那群貴女點了點頭之后,這才轉過頭來答王籍:“師兄要議的事情,可是指北方四州的茶馬生意與榷場到此事,本王其實也欲尋你商量來著。你我師兄弟,就不要拐彎抹角了。師兄每年能給我多少茶葉?能否疏通沿途水道,保證沿途暢通?給我武安王府的底價是多少?”

  大秦與匈奴邊境,每年有高達九千余萬金的交易額。其中一為墨甲,二為鹽,三為牛馬,四為皮毛,五為茶,六為鐵器。七為各種異金礦石。

  而如今兩國邊境的兩大榷場之一,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嬴沖估計自己哪怕換個供貨商,也賺不到多少銀錢,反而多生變數。可這茶馬生意,哪怕他不賺錢,也不愿使這門生意,繼續掌握在儒家的手中。

  可若王籍,沒有從那天水周氏與恒祥商號的口中,虎口奪食的本事,那么他,也不會主動去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不愧是師弟!快人快語——”

  王籍啞然失笑,心想嬴沖剛才所為雖是荒誕,可這腦袋顯然還是很清楚的。

  正要說條件,他的瞳孔就微微收縮,看著嬴沖掛在腰間的弧形劍鞘——

  “師弟你這可是,離別鉤?”

  王籍的眼神不可思議,用看瘋子的眼神望著嬴沖。這個混蛋,居然將‘離別鉤’這樣的兇器,帶入到了宮廷禁地!沒必要這么兇殘吧?

  “你是說這個?”

  嬴沖將那離別鉤拔了出來,朝王籍晃了晃,隨后一笑:“朝廷可無規制,不準本王帶什么樣的兵器。”

  御前禁兵,群臣面見陛下時,無論什么樣的兵器與墨甲,都不可攜帶。

  嬴沖卻是例外,他有御前佩兵的特權。而朝會之時,他要攜帶什么樣的兵器,就全看他心意了。

  也不知是否巧合,此時剛好有一位三品大員從旁走過,竟也認得這東西的來歷,不禁一聲驚呼:“這是離別鉤?”

  王籍循著這聲音望過去,只見那正是當朝正二品的右都察御史李陽。此刻這位的臉上,卻毫無血色,眸中微含懼意。

  見得此景,王籍心中了然,心想這才是真正的示之以威。嬴沖有離別鉤在手,他可以隨時隨刻,取任何一位官員的性命。且只需一個寶物‘失竊’就可脫罪,也自有人代死,不會留下任何的證據。

  思及此處,王籍不禁搖頭,心里已開始替左尚書仆射裴宏志哀嘆起來。

  有這樣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這位當朝宰相日后,怕是有得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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