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之中,嬴棄疾似如瘋狂的野獸,不斷的向葉秋與虞云仙二人撲擊過去。
虛無極及彭瑩玉,都已看出這位性命將絕,已生玉石俱焚之念。此時都極力出手,試圖牽制這二者,為嬴棄疾制造機會。
然而虞云仙加持‘陰陽武身’之后,一身武力幾乎直追皇天。且仍殘留有部分法力,可控御那雙劍金印,壓制三人綽綽有余。
此時面臨嬴棄疾的瘋狂,虞云仙依然是毫不顯局促,從容應對。只是出手時更為謹慎,絕不使嬴棄疾的身影,靠近二十丈距離內。
——這輕易就能辦到,她甚至還有著足夠的余力,去援手葉秋,使這位秦山之主似危實安。
這局面并未維持太久,僅僅幾十個呼吸后,畢九貍隕落后散溢于天地的氣元,就已傳至此間;之后數里外的湯神昊,亦隨之寂滅。
感應到了這些元靈異兆,在場五人的神色,都不約而同的開始了變化,
葉秋與虞云仙都是微微一喜,心知此戰已至終局!彭瑩玉及虛無極二人,則是面色鐵青,料想已事不可為。如不欲自身也落到被圍攻殞亡之境,就需早早撤離了。
嬴棄疾則是近乎絕望,自大日元液入體之刻,自身就注定了是隕落之局。可如今莫非連玉石俱焚,都無法辦到?
他心中又氣又苦,又悔又恨。多年維持的道心,已有瓦解之勢。血元積累的煞力怨靈,也在瘋狂的反噬元神。
這使他的腦海中一片混沌,茫然失措,直到嬴棄疾將目光,投往那節度使行營方位時,才瞳孔再凝。
理智稍稍恢復,可他眸中的怒恨之火,卻燃燒的更為熾烈,滿含瘋狂之意。
就是此子,毀了嬴氏的根基,斷了他的長生道途!也是此子,今日設下陷阱算計于他,破去了自己的血元!
這個豎子,真就奪走了他的一切——
一瞬之間,這些思緒就都全化為一股執念,嬴棄疾身影猛地化為一團血光,往南面節度使行營的方向直撲而去。
“彭兄虛兄,二位請最后助我一臂之力!”
聲中滿含著求懇,嬴棄疾心想其他人就罷了,那嬴沖,他卻絕不愿放過,必定要拉著此人同歸黃泉不可!
豈能任由那豎子,在他嬴棄疾隕亡之后,依然逍遙于人世?
虛無極劍眉微揚,然后毫不猶豫,就將那‘天之鎖’加強到了極致。身影閃爍,來到了虞云仙的南面,封堵住了這位女仙的去路。同時更一點青光打出,飛入嬴棄疾所化血芒之內。
此人所求,無非是拖延時間,為其制造與那位安國公同歸于盡的機會,
——這并無需他承但多少風險,卻可換得他們天庭最想看到的結果,虛無極自是樂見其成,也愿鼎力相助。
便連彭瑩玉,也同樣暫時放下了逃離之念。身后千手佛陀,依然在以元磁之眼,觀照著虞云仙;而那口黑劍,則直指葉秋,使之無瑕他顧。
可虞云仙接下來的反應,卻是出乎二人的意料之外。此時竟毫無追擊阻擾嬴棄疾之意,反而是趁機全力一劍,向虛無極劈斬而下。
只聽‘篷’的一聲悶響,仿佛天地傾塌。虛無極力不能支,連人帶甲都被硬生生的砸落地面!
而那虞云仙,則是繼續如影隨形的尾隨而至。那些纏繞來的‘天之鎖’,此時非但不能阻礙她分毫,反而成為她追擊虛無極的助力。
當白劍凌至,更顯威猛無儔!陰陽雙極,已經融入了虛無極之前抵御時的力量,益發的雄渾浩瀚。
虛無極倉促間接下這一擊,墨甲又似破麻袋般的疾飛三百余丈,身軀已完全失去平衡,四肢難以控御。
這刻光是抵御虞云仙,他就已覺吃力,可在這刻,那葉秋竟也不顧嬴棄疾,分心一道劍氣飛斬落下,使虛無極更顯狼狽。
錯非是彭瑩玉的千手佛目,多多少少控制住了虞云仙的部分遁速,此時的他,只怕已至身隕之時!
好不容易才勉強穩住了神甲,虛無極還未聚力。那虞云仙就已再次凌至他的身前,那黑劍殘酷的飛斬而下,殺意滔天。
虛無極心中萬分不解,心想這兩人,怎就半點不在意那位安國公,行宛州節度使的性命!可他更知此刻,乃是自己生死攸關之刻。確已到了撤離之際,容不得半點遲疑。
不再抵御,他抬手就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玉質人偶丟出。然后當那黑劍斬過時,虛無極毫發無傷,身已遁出數百丈外,只有那玉石還在原地,被一分兩段,然后轟然爆裂。
威力幾可相當于權天境極致一擊,使這方天地,瞬時山搖地動!
虛無極不敢看身后之景,飛奔逃亡。可就在這刻,一道黃芒沖天而起,左右前后都現出了金色光輝。
“玄陽四象劍?你是繡衣衛柱國常侍,玄陽劍圣怒聽濤?林厲海他何在?”
虛無極見狀是驚怒交加,這個人本該是另一位九大寇,九頭蛇林厲海的對手。
這兩人本該是勢均力敵才是,可為何卻能現身在此?
隨著他的驚呼聲傳開,一位白衣芒鞋的男子驀然化虹而至,顯出了身影,此時一聲嗤笑:“你問林厲海?他不就在上面?”
虛無極吃驚上望,只見那空中,赫然另有一身影,截住了那彭瑩玉的去路。
這使他心緒再驚,而后虛無極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所謂的九頭鳥林厲海,多半就是天圣帝的伏子。
此人既非太監,那就必為繡衣衛的柱國常侍之一。
心中漸漸寂冷,虛無極不禁嘲諷的笑:“原來如此,只是爾等好不容易才布下這顆棋子,就這么暴露了,不覺可惜?”
“值得!為你虛無極,還是劃算的。厲海他自始至終,都未能得你們天庭信任,再留無益。”
那怒聽濤唇角微挑,西方天庭中若說武力,自是以那西方大帝為首。可如論威脅,卻無人能越過這虛無極!可以虛實變化,蹤影難測,出入無禁。輕易就可刺殺高官大員與衙府之中,實為繡衣衛最忌憚之人。
誅除了此子,繡衣衛無需再投鼠忌器。
“——且你等,是真不該露出這樣的破綻,”
虛無極心知其意,若然這一戰勢均力敵,繡衣衛等人沒有把握,那林厲海絕不會主動暴露身份,必定還要繼續在他面前演戲不可。
可這一戰,他們敗得實在太慘!情形太不堪。終讓這二人看到了機會,將他們幾人全殲于此的良機!
只是他思緒至此,就已無瑕他顧。虞云仙正從漫天黑霧中沖飛而出,竟將那玉石人偶爆炸后的毀滅之能,全數轉化成陰陽極元。此時劍氣沖霄,氣勢更盛三分。
只是一劍,就將虛無極的一只臂膀斬落,鮮血飆離——
嬴棄疾身似電光,須臾間就已至那節度使行營之外。此時‘銀馬金劍’司馬眉,依然在與左天蒼對峙著。隔著百丈距離,一言不發。
當嬴棄疾化成的血氣從旁掠過,司馬眉不禁微一揚眉,有些意外;左天蒼則是微吃了一驚,可隨即就鎮定下來,身影一動不動。竟任由嬴棄疾,沖向那帥帳方位。
司馬眉頓覺奇怪,有些不解:“你不攔他?”
“我倒是想攔!”
左天蒼失笑,眼眸之中也同樣透著幾分疑惑:“然而有你司馬眉在,老夫又豈敢分心?”
此言卻是言不由衷,一個重創之后,明顯精神失常的嬴棄疾,他自問還是能夠輕松對付的。哪怕加上一個司馬眉,半刻時間內他亦不懼。
可嬴沖之前有過交代,其他無論誰人來此,都不能使其入營。唯獨這嬴棄疾,不用去管,也無需攔截,
司馬眉聞得此言,則不禁面色微變,他覺這其中,必有玄虛!不由又若有所思的,再看向了帥帳方位。
心想那位國公,多半是有所準備,嬴棄疾只怕難以如愿——
且他現在,似也該到了抽身離去之時。
而此時在那主帳內,嬴沖也正高坐于帥座之上,眼神譏誚的看著門口處。
眼見著那團血光沖入進來,他卻毫無畏意。反而是似笑非笑的,把唇角挑起。
心想這一天,總算是來了么?他已為今日,等候了足足五年。
一千七百余日的煎熬,他終將得償所愿!
“嬴沖!”
當望見嬴沖身影的瞬間,嬴棄疾就已拋卻了所有的理智與思緒。身影再次加速,腦海之內,只余下一個念頭。
抓住此子,然后同歸于盡!
可他身影,才剛入帳門,就有一尊七層白玉寶塔,驀然飛鎮落下。竟是自具七龍之力,幾乎比擬權天強者。更有一條條清圣之氣垂落,隱隱壓制著他的一身血元,要將他整個人拉入到這白玉塔中。
這到底是何人出手?又是什么法寶威能幾可比肩圣器了——
嬴棄疾腦海之內,迷迷糊糊的閃過這些念頭,身影則繼續掙扎著往前。可他眼前嬴沖,卻驀然離座而起,一個閃身就來到他面前。渾身現出一身奇異墨甲,然后一槍擊至,輕而易舉就破開了他的散亂刀勢,捅入到了他胸腹之中!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