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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障,你是早就有意為之?”
嬴定頓時神色再變:“這是吳不悔的陰陽術!”
這天象毫無預兆,分明就是有陰陽士在施展道法。那狂風飛沙雖不能傷人,可嬴定卻可見對面許多武陽嬴氏的士卒,已經睜不開眼睛。雨水漸止,則有利于弓弩。
此時蒼南寇軍的那位陰陽士,多半已死于出手金銀原半山及虞云仙之手。也就意味武陽嬴氏,根本就拿不出可與吳不悔抗衡的存在,
可要施展這樣的陰陽道法,至少也需半個時辰的準備才可!也就是說,早在他們遭遇武陽嬴氏大軍之前,吳不悔就已準備就緒,布置好了陣壇。
嬴沖則只回以淡淡一句:“這豈非是顯而易見?”
他今日故意放縱那些賊寇逃走,又刻意放緩了追擊之速,就是為等到夜間,等到武陽嬴氏的大軍,主動阻攔在他的面前。
嬴定不由倒吸了口寒氣,痛心疾首的勸說:“若你還認我這祖父,就給我收回軍令!嬴棄疾他們是做的不對,可也沒必要自相殘殺,使親者痛,仇者快!”
在他看來,今日這兩家,無論是何方勝了,輸的都只會是嬴氏子孫,血脈相殘!
更知嬴沖今日必定是有著極大把握,才會悍然發難。對面武陽嬴氏雖也準備周全,可在他孫兒嬴沖這樣的用兵奇才面前,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這次嬴沖干脆不說話,只是諷刺的笑了笑。心想那嬴棄疾等人,夜夜,都在謀算著他,想要將安國府置之死地。難道他還要坐以待斃,抱那婦人之仁不成?
至于什么親者痛,仇者快,更是無稽之談。他可不會認為對面那些害死他父母的畜牲,是自己的血親。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這番變起倉促,僅僅一瞬。而就在二人對話之刻,嬴沖的軍令,已經傳達全軍。
李廣麾下的神策軍,與武陽地方毫無牽扯,自然也最無顧忌。奉命之刻,只只略一遲疑,就已從軍中推出了那數百輛盾車,步步為營的往前推進著,
那些盾車,竟都是厚重結實,內為重木,外嵌鋼板,絕非是臨時制作。之后還有數以二百計的弩車,都搭載有千牛重弩,其中大半皆是從蒼南寇軍的手中繳獲,此時都已上弦,二百二十支閃著鋒銳寒芒的重箭,氣勢凌人!
之后是安國前鎮與安國后鎮,折克行與關勝兩位鎮將,同樣只猶豫片刻,就也擁兵向前。
二鎮的兵源將領,大多都來自關東,與武陽地方并無聯系。方才他們之所以遲疑,并非是不愿下手,而是因嬴沖之命并不合理。
對面戰陣氣象森嚴,部分要地,更是結寨而守。絕非是一時之間,能夠拿下。更有兩千鐵龍騎,時刻威脅著側翼,只需一次應對不當,就可能被沖垮全軍。
此刻大軍向前,不留后手,孤注一擲,并不合用兵之道。
可既然嬴沖下了軍令,那就必有緣由,所以折克行等諸鎮鎮將,雖都疑惑不解,可也未有置疑之意。
此時已不同于一日之前,眾人只是面上敬服而已。廟塘鎮之戰全勝之后,嬴沖威望已立。
故而哪怕是葉凌武與葉凌德這兩個刺頭,也是凜然聽命,不敢有違。
隨后是其余附從五鎮,這些人也沒遲疑太久,亦隨后跟上。只是前進之時,因想法各異,配合不當,彼此間略有脫節。
這些人的念頭,倒是更為簡單。此時的安國公,是以神策軍與自家的安國府軍為先導,他們只是附之驥尾。故而哪怕今日此戰敗了,首先遭難的也只會是安國府,而不會是他們。
只是許多人,暗暗心驚于嬴沖的霸道兇悍,專橫跋扈。
接近到七里之地,對面的嬴氏族軍,就又是一陣氣勢磅礴的箭雨射至。而嬴沖麾下諸軍,亦同樣還以顏色,繳獲自蒼南寇軍的弓弩,使安國府軍的箭雨,比之對面更為密集,數量超出對方一倍以上!
而之前吳不悔刮起的狂風,也使安國府一方占盡優勢。不但使對方箭手難以睜目,箭程大減,本身弓弩的力道與射程,也在那風力助益之下,超出平常之時近半。
只第一輪對射,對面就已倒下近千兵卒。反倒是安國府這方,因嬴沖準備充足之故,損失少而又少,只有不到二十尊五星墨甲被摧毀,三百人死傷。
嬴元度神情狼狽的退回到了自家陣內,滿眼都是不敢置信,還有著絲絲懼恨怒火。他沒想到,這嬴沖還真敢動手攻殺!
方才至少有著一百六十把百牛弓,二十具千牛弩對他攢射!錯非是他還防著一手,事先在周身加持道法,此刻就已被萬箭穿心而亡!
“傳命嬴雙城,從敵軍左陣突入,直破那豎子中軍!”
嬴元度胸膛劇烈起伏,目光無比陰戾的看向嬴沖,又漸漸透出了譏諷笑意。
他不知嬴沖到底是走了什么運,才能大勝蒼南寇軍。可此時看來,那家伙的用兵之法,也不過如此!
那左陣二萬七千人,陣列間脫節嚴重,此時哪怕不用鐵龍騎,只需區區一支一千五百具左右的五星墨甲,以擅于沖陣的強將統之,就可將那左翼諸陣強行洞穿打散!
只憑這陰陽士引發的的西風,就自以為勝券在握,何其可笑?
云空中的嬴棄疾,亦同樣意外不已,蹙著眉望向下方。他卻比嬴元度,還要更多出幾分防備。
畢竟他與嬴沖明爭暗斗至今,武陽嬴氏從沒占過什么便宜。無論是出于何等因故,都足見那嬴沖的智慧,確實非同尋常。
今日這位一開始就全軍壓上,不留半點余地,顯然是有著一定因故,而非是頭腦發昏之舉。
莫非是欲令那幾位權天位,親自出手?若嬴沖真有此意,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讓那虞原二人,知難而退!
就在嬴棄疾凝思之際,北面那座名為飛龍山的小山丘上,二千位鐵龍騎士齊齊策動戰馬,從半山腰處奔騰而下。初時不緊不慢,可到距離山腳一百丈時,卻陡然加速。蹄聲如雷,奔騰之時竟使地動山搖,氣勢萬鈞!
遠隔著數里之距,就已使得安國府左翼諸軍,面色慘變。一些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更是身軀顫抖,幾乎拿不穩兵刃。
可也就在這刻,這支聲勢磅礴的騎軍,卻毫無預兆的一個轉向。兩千鐵龍騎,都動作整齊劃一的,猛然撞入到了武陽嬴氏的右翼軍中。從右后側處殺入,狂烈的戰馬,厚重的大槍,所向披靡!
無論是那些五星戰甲,還是嬴氏陣中的天位,都不能阻其片刻。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所有四階之下,盡皆踏為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