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苦澀一笑,李廣目光精芒吐露。
果然將主他,絕不似咸陽城內那些人所說的那樣紈绔無能。恰恰相反,這位不但可在朝堂之上,與那些世家大閥抗衡。在戰場上,有是嗅覺驚人,才華天授!
強壓住了心中興奮之情,李廣再往遠處山下的各處敵營望去。只見對面的諸多賊兵,竟也大多都光著身子,露天席地而坐。
之前這景致,并未令李廣感覺有異。可這刻,他卻感覺這些寇軍,都是在自取滅亡。
湯神昊缺乏軍帳,起兵后在短短十日內,急攻奔襲數百里。麾下大軍淋雨露營,絕非一日。
偏偏那賊軍主帥,可能是為示公允,手中缺乏軍帳,就干脆一概不用,如此一來,倒是免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禍患,穩住了軍心士氣。可也將所有大軍,都連日暴露在陰雨之中。
在這等情形下,哪怕是那些身輕力壯的武尉境,也會損傷元氣。就更何況那些修為不到五階的賊兵?身體弱的,難免要傷風感冒。
放在平日,只需事后修養幾天就可無妨,可今日,卻是湯神昊的致命敗因 “葉凌武見過副將大人!”
葉凌武的聲音,打斷了李廣的思緒。這兩兄弟已發現李廣的到來,此時都神情畢恭畢敬的,朝他行著軍禮。
對于這位副將,二人還是很佩服的。他們隨李廣一路從咸陽行軍至此,深悉李廣之能。
之前第五鎮沖陣時的犀利,葉凌武與葉凌德二人,也都看在眼中。
“稟副將,如今我部諸衛,都已安置妥當。外側木墻三丈,溝深五尺,軍帳間隔兩丈”
葉凌德一絲不茍的稟報著,可李廣卻已沒心思聽下去,轉身就走:“無需如此,你二人都在邊軍歷練過,夜間多加防備便是。只需注意亥時之后,注意讓士卒加衣。然后三更時刻,生火造飯,四更起整備甲械,聚兵于帳,注意隱蔽,盡量少些燈火。”
說到此處,李廣竟又若有所思道:“還有干糧,連同今明兩日的吃食,都要準備妥當。”
估計明日辰時之后,他們就已沒時間吃食。那一番追亡逐北,至少需到第二日午時方修。
這一戰,他們的將主,分明是有著全滅寇軍,一舉剪除東線之患的打算。將他們這一鎮安置在此,除分擔壓力,惑人耳目之外,更是為截斷蒼南寇軍退路!
廟塘鎮西,石墻之上,折克行也正負手遠望敵陣,目中精芒閃動。
“有意思,居然還有著這樣的克敵之法”
口中正呢喃著,折克行忽然神情微動,感應到了身后的氣機,
“來的可是曹賢弟?”
后方行來的,正是他的副將曹珣。這位直接飛身到了城墻之上,而后就開門見山道:“主公破敵之策,折兄你可已悟得?”
“時至此刻,我折克行若還看不透,豈非愚鈍?”
折克行失笑,語氣卻略有些感慨:“虎父無犬子!國公大人他,果不愧是神通大帥之后”
他與種師道同樣,一直都對嬴沖極有信心,那是同輩人中,唯一能在軍略上將他們折服之人。
可今日之戰,卻也依然超出了他常識之外。嬴沖著力之處,出人意料。只從對方缺乏軍帳,就看出了敵軍的破綻。也證實了這位的韜略,并非是紙上談兵,
“主公他自然是天賦英才,且現在卻非是你我稱贊之時。”
曹珣搖了搖頭,目露凝然之色:“折兄可曾注意?主公與郭先生,對明日并無安排?”
明明明日辰時就可大破賊寇,那兩位軍中首腦,卻至今都沒有具體的安排。
“怎可能注意不到?主公與先生,大約是為試我等的成色!”
折克行微微頷首:“即便賢弟不說,折某也要招諸將議論。這些旁枝末節,若還需主公他操心,那還要我等何用?”
他如今代掌大軍,郭嘉本有輔佐參謀之責。可此時那位避而不提,估計也有著要看他們諸將才具之意。
而今日之后,他們這支安國府軍,才可算是真正整合在了一起。
曹珣也笑了起來:“那么折兄以為,我等可先出何處著手?”
“自然是先打寧山軍!”
折克行答得毫不猶豫,他之前就已注意到,那蒼南寇軍與寧山軍的結合部,有著一定的問題。
而今日之戰,因死傷有異之故,那兩家之間,看來也并不怎么和睦。屠千鳥的寧山軍從寧州至此,數日間奔襲一千四百里,士卒元氣的損耗,只會比蒼南寇軍更為嚴重。
而一旦寧山軍滅,撕擄開對方的軍陣,那么蒼南寇軍就只有潰逃敗亡一途。
“傳命諸營,準備明日三更造飯,四更聚兵著甲,炊事營連夜準備,明日四更前,需為所有戰兵準備四餐干糧!此外所有都尉以上,至我帳中議事!”
此時折克行所有一應軍令,竟都與李廣相同。
同一時間,在廟塘鎮十四里外,那座數十萬寇軍中唯一的軍帳之內,氣氛正壓抑低沉。
血斧湯神昊縱橫大秦境內已有四十余年,可此時他容貌依然只三十歲許,生得壯碩高大,方面大耳。
而此時這位,已摔碎了手里四只茶碗,卻依然氣怒難平。
屠千鳥心知緣故,今日這一戰,只天位就死了七人,士卒九千,墨甲六百余尊。其中大半,皆為湯神昊的麾下,
湯神昊此舉,明為宣泄怒火,實則是為做給他看。
可屠千鳥卻只當不覺,半闔著眼道“有虞云仙在,明日繼續攻下去,似也沒什么不同。”
那位只隨意一個術法,就可使他們傷亡慘重,打斷他們的攻勢。
鎮國之威,一致如斯!
“不是攻不下,而是某人未盡力吧?”
湯神昊冷笑,既然屠千鳥裝不知,那么他也就直接撕破臉皮:“神策軍一萬一千人駐于尋仙丘,如發火箭,可覆蓋五里,后面的糧車,已送不上來。更可隨時截斷大道,威脅我等之退路。如今攻攻不下,退退不得。難到真要干等到幾日之后,你我兩軍被那安國府趁勢掩殺之刻?”
從神策軍入駐尋仙丘那刻起,軍中就已人心浮動。畢竟非是正規之軍,他的麾下,有著大大小小的山頭,本身也是將蒼南山諸多賊寇,捏在了一處,人心各異。其中也多得是聰明人,能看出他們缺糧之患。
不得不說,對方確是拿住了他們的軟肋。自古草寇賊軍,勝則氣勢如虹,敗則一潰千里。
“湯兄稍安勿躁!”
屠千鳥暗暗冷笑著,心想說到底,還不是你兵法造詣不足?且他麾下的寧山賊軍,本就是受人雇傭,不遠千里來幫忙的,難道還能不要命的死戰,為你們火中取栗不成?
他面上卻不顯,只神情平靜的看向了對面安坐的贏棄疾:“嬴老兄,想必還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