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這場權天大戰,暫告一斷落,嬴沖卻不禁唇角微抽,心知自己事后,估計又得被虞云仙埋怨不可。
這位現在白白給他使喚不說,如今更身負傷勢。可自己現在,卻連湯藥費都拿不出來。
略一思忖,嬴沖便將總掌指揮之責,暫時交給了折克行,轉而向身后方的帥帳行去。
此時雖戰事已熄,可難保對面不起夜襲之念,故而仍需防備。而折克行年少老成,年紀輕輕就有大將之風,又有郭嘉的提點,無論對方使出什么樣的手段,都應能從容應對,游刃有余了。
進入到了帳內,嬴沖就靜靜入定,一絲意念遙遙鎖住了腹下的煉神壺。隨著自身意念一動,他的意識,就已換入到壺內虛空的那具軀殼中。
睜眼看時,就見那無名鼎旁,竟然端坐著一位容貌與月兒酷似的白衣少女。而此時這位正手持法決,操縱著鼎下的兩儀七妙真火。
發現嬴沖的到來,少女就睜開了星眸,略含憂色的掃望過來。
“夫君你來了?不知今日戰局怎樣?”
“東風已備,只等明日辰時,便可破敵。”
嬴沖隨口答著,然而他進入煉神壺后的第二眼,就向那無名鼎內望了過去。
里面赫然是一枚銀白色澤的神甲靈戒,正在兩儀七妙真火的燒灼下,顯出一層玄氣清光。
而此時在這無名鼎的周圍,竟已布置著一座覆蓋方圓二十丈的大型靈陣。密密麻麻的符文,以無名鼎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衍展。
目望此景,嬴沖眼中頓顯喜色:“看來雪兒你這座陣,還真有效果”
昨日他與葉凌雪二人聯手,已將這含象神甲的外層煉化。而如今他離去一整日之后,這神甲之內,依然是保持著他離去之前的狀態。神甲核心中的那枚印記,并未再恢復過來。
這正是葉凌雪這座法陣的效果,借助兩儀七妙真火與無名鼎的力量,壓制住了含象甲的恢復反噬。
這使嬴沖驚喜之至,也分外慶幸自己的選擇,
嬴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不用再擔心自己在煉化神甲的過程中因法力耗盡,而使前功盡棄。也同樣再不懼外界的因素打擾,隨時都可中斷。
也意味著只需再有個十天半月,他手中就可多出一尊仙元神甲,一舉將虞云仙的戰力強化到鎮國之上而日后再繳獲同階神甲之后,自己也再不用為如何煉化而煩惱。
看起來,他這次似不用再受虞云仙的冷嘲熱諷了。一尊二千五百萬金的神甲含象,那位哪怕是拿著每年一百五十萬金的俸祿,也至少需積累個三五十年,才可能到手。
嬴沖心想自己得在商言商,這具含象神甲給出之后,至少得讓虞云仙免費給自己當個十年供奉才可。不然這筆生意,可就虧了。
而再當他抬起頭,就見葉凌雪的一雙美目,正緊盯著他。一如前日她被自己帶入此間時,那眼神里飽含狐疑,有著無數的疑問。
“傳命第十七旅負責值守,其余諸軍,準備生火造飯!”
尋仙丘的半山腰處,李廣一邊吩咐部屬,一邊蹙眉看著遠方戰場。
虞云仙施放的金烏災炎,正陸續被人撲滅。這使大量的水汽升騰,形成了一片范圍廣闊的白霧,覆蓋數十里方圓之地。
不過這卻并不能阻擋他的視線,精擅射術者,往往都是身具特殊瞳術。李廣亦是如此,此刻他依然可將周圍二十里的戰場,都覽入視野之內。除了對手特意以術法遮蔽掩蓋的部分,其余都可一覽無遺。
蒼南寇軍確已無戰意,便連尋仙丘山下的那六萬賊軍,也陸續從山腳退去。只以營寨重兵,封鎖住幾處下山的必經之地,營內則戒備深嚴,筑起高墻深壑,一絲不茍。
這一切都使李廣疑惑,蒼南寇軍的反應異常,竟仿佛對眼前戰局,毫不擔心。根本就未發現他們這支神策軍的存在,對他們的真正威脅似的。
可以今日對方主帥展現出的老到,應該不至于察覺不到這個敗因才是。
此外廟塘鎮那邊,也同樣不對勁。以折克行為首的三鎮鎮將,都已停下了那石墻防線的休整,除了部分人巡守警戒之外,全軍都在養精蓄銳。
那位國公大人他的將主,似乎真是信心十足,可在明日天明時分破敵。
可問題是他現在,依然想不到嬴沖,到底會使用何等樣的方式速勝,也看不到敵軍的破綻何在。
搖了搖頭,李廣亦轉身往營內行去,開始巡視諸營。而就在他步入到神策軍四十八旅的駐地之時,就聽得遠處那葉氏兄弟,正在小聲議論。
“明日清晨就可破敵?真不知妹夫他,哪來的信心?”
葉凌武的口中抱怨著,眼神卻略含擔憂。軍中重信,嬴沖身為一軍主帥,這樣信口開河,必損威信。
還是太年輕了,少不經事,口沒遮攔。
“管他呢!好在還有郭先生。”
葉凌武一聲輕哼,語氣不滿,緊接著這位又略有些煩躁的把一身衣甲撕擄下來,口中大罵著:“這鬼天氣,熱點也就罷了,怎的濕氣也這么重?明明還只是三月而已。記得前幾日解縣,還下過雪來著?”
他一身修為已晉天位,基本可做到寒暑不侵。可這酷熱能夠忍受,那濕氣卻真正是煩人,侵入到衣甲之內,使渾身難受無比。
葉凌德也同樣是光著膀子,他仍只是九階武尊,情況比之葉凌武更不堪。所以那一身厚重衣甲,早早就已脫了下來。
“應該是那什么金烏災火的緣故?那位虞仙師的術法,可真是強的出奇,今日也多虧了她。”
錯非是虞云仙出手,打斷了蒼南寇軍的攻勢。今日繼續鏖戰下去,關勝麾下的安后鎮,必定會死傷近半。
就在傍晚時,那邊就已死傷一千三百人了。便連嬴沖麾下的天位強者,也戰死了兩位。
而此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廣的腳步驟然一頓,目光錯愕的往四下掃望。只見除葉凌德葉凌武之外,這營地內中的士卒,此時大多都是光著膀子,或者只穿單衣。
此情此景,卻頓使李廣一陣心驚肉跳。
他修為中天境,情形又比葉凌武強些,能夠真正不受寒暑之擾。一身雄渾罡元,也能將濕氣與水霧完全隔絕。可卻忘了自己的這些部屬,修為不至天位,就仍是凡夫俗子。
這濕熱之氣,乃是由金烏災火與那寇軍玄修水系術法交沖產生。而此時李廣,也想到了之前諸將觀陣之刻,吳不悔回復嬴沖的那句若只為降溫,其實無需施以陰陽之法。此間三百五十里外有大股寒流,子時之后可至此間。按照墨家的說法,那時的氣溫,應當會在零下三度到十度之間。
這一剎那,李廣的一切疑惑,都已豁然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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