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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零章 攻守互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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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已經明白了過來,也饒有興致的往樓下的天井看著。那嬴博仍在大鬧著,可他那些同伴,卻都已經起了去意,只是礙著嬴博,暫時還脫身不得。

  沒讓郭嘉等太久,僅僅半刻,就在他們的雅間開始上菜之時,那勾欄巷的街道上,就有一隊大約四百人的衙兵出現,飛奔著往這聚仙閣趕來。

  郭嘉眼神微凝,心想這個時節,未免也太巧了些。

  “是北陽縣的衙兵,如此說來,北陽縣令黃恩已經投入國公門下?”

  “算是吧,此人出身四等世族。前一任舉主,是之前的大理寺卿司馬元德。如今司馬元德高齡而退,司馬家暫無三品高官,難再庇護于他。這次京城大亂之后,他要保住官位,甚至再進一步,那就只能投效本公了。”

  嬴沖也向窗外那隊殺氣騰騰的兵丁看了一眼,眼透滿意之色。其實這位北陽縣令黃恩之所以向他投效,頗有幾分葉凌雪的功勞。他這未婚妻,還未過門,就已顯出了賢內助的資質了。

  這讓他頗為感嘆,娶妻娶賢,若是小戶人家出身。又哪里懂得這些?

  “原來如此!”

  郭嘉微微點頭,他已經摸清楚脈路了。不由有些憐憫的,往樓下的某人看了一眼。

  那個家伙,怕是要倒霉了。此時新任京兆府尹寇準還未來得及上任,京兆府內眾多僚官,都是戴罪之身。身為北陽縣令的黃恩,幾乎無人管制,這位國公確實選了個好時間。

  不過這黃恩,看來也是能力不俗。能將座下衙兵如臂指使,事前不露半點風聲,可見是御下有方。

  而此時在聚仙閣的樓下天井,嬴博仍在呼喝不已,而那李宣也是渾然不覺危險,藏在人群中,眼神仇恨的往上方望著。他雖未似嬴博那樣大呼小叫,可一樣是惱怒之至。

  自從那日清江之上,被樓上那混賬的護衛抽落了門牙,他就對這嬴沖恨入骨髓。日思夜想,就是如何報復回來。

  可惜那家伙已承爵安國公,如今位高重權,手中武力強橫,他想要如愿以償,怕是不易。

  正在思索著,日后該如何復仇的時候,李宣就忽然就聽門外,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

  隨后大量的衙兵,驟然涌入到了門內。還有一具具的墨甲,在外面四面八方的包圍。

  緊隨其后,又有一位捕頭打扮的人物,大步走入了進來:“吾等奉北陽縣縣尊之令捉拿要犯,無關之人都給我老實呆好,不得妄動!”

  見得此景,那位聚仙閣掌柜頓時眉頭大皺,目現怒容。能在勾欄巷內開酒類的,哪一家身后沒有背景?都非是一個小小的北陽縣衙能夠招惹。

  只是他才剛欲上前分說,嬴月兒的身影就已從七樓飄下,笑嘻嘻的立在了他身前的柜臺上。

  “不要動哦,不然上面的那位,會很生氣的——”

  那掌柜心中微寒,往上方望了過去,只見七樓雅間,那位安國公果是立于窗旁,目光冷然的下望著。

  瞬時間他就已明白,這位今日來聚仙閣,只怕就是為尋嬴博這群人的晦氣。

  這些北陽縣的衙兵到來,也多半是這位的安排。

  果然那捕頭拿著一卷畫像四下掃望了一眼,目光就鎖住了人群中的李宣、

  “你就是李宣?”

  那李宣依然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緊皺起了眉頭:“我就是李宣,當朝右副都御史李哲春之子,你待怎的?”

  那捕頭聞言后微有些猶豫,不過當感覺到樓上注目下來的視線,就再不遲疑;“你案犯了!有苦主告你身涉三樁毆人至死案,四樁人口失蹤案,一樁滅門案,證據確鑿,已可拘拿問審。來人啦,把他拿下!”

  瞬時有十數條鎖鏈,往李宣的四肢席卷了過來。李宣又驚又怒,難以置信。好在他旁邊的護衛未曾發愣,急忙上前,為他擋開。而直到這時,李宣才反應了過來,指著那捕頭的鼻子怒聲大罵:“我看你們是瘋了!可知本公子是誰?當朝右副都御史李哲春嫡子,恩蔭左千牛衛李宣!你們敢拿我?你們北陽縣的縣令是誰?這個官他是不想做了?”

  那嬴博也是再一次勃然大怒,拿起身邊的茶壺就往外砸:“吾乃福王世子,你們敢放肆?敢在本世子面前抓人,你們是不想活了?你們這群廢物,還看著做什么?把他們給我打出去!”

  茶壺粉碎,使無數的瓷片紛飛四散。那捕頭見狀卻是一雙眼眨都未眨,一聲寒笑:“你們這是要拒捕?縣尊有令,凡有拒捕之人盡可打殺,死活不論。給我放箭!”

  這句話道出,立時就有一片箭雨從樓外潑灑了進來。嬴博的面色大變,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已被幾個穿好了墨甲的護衛攔在了身后。不過這些衙兵的目標,并非是他,而是李宣。

李宣那四位實力高達武侯階的護院,只一瞬間就已被射成了刺猬。盡管都及時穿起了一身墨甲,傷勢并不致命,卻再動彈不得  李宣見狀亦臉色發白,然后發了瘋似的往后面跑,可才沒走幾步,就又有幾道鎖鏈飛來。那鎖鏈的尾端竟是嵌著半尺長的鎮元釘,直接就釘入到了他的四肢之內,使李宣當即就發出了一聲慘叫。

  門口處的捕頭漠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又掃望了在場諸人,還有那仍在幾個護院臂彎里奮力掙扎的嬴博一眼,而后又冷冷的一揮手:“人犯已然擒拿,把他帶走!”

  此時李宣依然是慘叫不絕,痛到在地上打滾,可那些衙役卻無半點留情之意,強行用鎖鏈拖著李宣的身軀往樓外走,竟在那大理石板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那捕頭卻是視若未見,轉過身略含歉意的往那柜臺一抱拳:“上峰有命,不得已而為之,抱歉了!”

  道完這句,這位就也施施然的離去,聚仙閣的掌柜則是無言,既覺惱怒,又感心驚,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那些衙兵來的快,去的也同樣快極,一轉眼的時間,就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錯非是地面上的血跡,以及四具已動彈不能的七階墨甲,還有那被弩箭洞穿的門窗,就仿佛這里什么事都不曾發生過  嬴博怒意填膺,待得身邊護院退下之后,第一時間,就指著第七層雅間破口大罵:“嬴沖你個王八蛋,這事是你——”

  可他的話音未落,兩邊膝蓋就各被一股巨力撞擊,整個人如狗啃泥般轟然栽倒,門牙撞在地板上,差點就當場崩落。

  七層雅間處,嬴沖則是放肆倨傲的冷哂:“辱罵本公,此罪你嬴博只怕但當不起!今日之事與你無關,可以給我滾了!”

  道完這句,嬴沖就再未有理會此人之意,從窗欄旁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他就見郭嘉,正用怪異的眼神望著自己。

  嬴沖渾身發涼,感覺頗不自在:“郭先生為何這般看我?可有什么不對?”

  “怎會?”

  郭嘉笑著搖頭:“只是感覺國公大人這咸陽四惡之首的名聲,果然是名副其實。”

  果然是惡中之惡,紈绔里稱尊。

  “讓郭先生見笑了。”

  嬴沖反覺有些不好意思:“我昔年也被這些人欺侮過,后來就想通了,對于這等人,就只能以惡治惡。要治住他們,就得比他們更兇惡十倍不可!”

  郭嘉不置可否,又掃了眼窗外。只見這聚仙閣內之人,都在結賬走人。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些客人自然不敢再在這聚仙閣里多呆。

  不過他眼前的嬴沖顯然沒有離去之意,依舊喝酒吃菜,從容自若。

  “這李宣牽涉命案,應當是證據確鑿。國公大人在此,是欲等那位右副都御史到來?”

  “自然!對這李宣下手,只是為引那李哲春出來,人質在手,才好與他說話。”

  嬴沖一邊說著,繼續吃著酒菜,笑問道:“郭先生,你說我現在最大的優勢是什么?”

  這句話之前他問張義,結果張義一臉懵懂,可郭嘉卻一聽就明白:“是一無所有吧?一無所有,也就意味著沒有破綻。”

  此時嬴沖的身邊,能夠下手的地方,確實是少而有少。唯一可稱是弱點的嬴宣娘與嬴完我,都已被武陽嬴氏出壓過,已經不再為患。反倒是他的對手,都有著各種樣的毛病與缺陷。

  這些破綻,在王佑還身為大理寺少卿,在京兆府還掌握于王煥章手中之時,自是無關緊要,可當王佑身死,京兆府失控,嬴沖的手伸入三法司之后。其中的一部分,就足以致命,就比如這個無法無天的李宣——

  “正是!”

  嬴沖笑了起來,眼中滿含戲謔:“所以現在,是只能由他們守,由我來攻。”

  那嬴元度,連這都沒看清楚,如何配做他的對手?嬴沖唯一沒想到的是,這家伙會在三月之后,使出那樣的狠辣手筆,將數十萬人性命視如草芥。

  他感覺與這郭先生愈發的投契,張義雖是忠心,可每每都無法與他應和,不能理解他的手段是何等高超,無法展現自己智商上的優越。

  “所以這位右副都御史,就只能向國公大人你認輸求和?”

郭嘉語中,卻無半點贊意,反而目光清冷道:“換而言之,今日那李宣,終究可安然脫身。那么他那些苦主何辜?這次事后,只怕那位右副都御史,都要起了殺人滅口之心!”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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