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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章 玄虎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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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甲被破,嬴定就已知不妙。嬴沖這一搶并未真正將他傷到,只是捅穿了他腰側的一大片墨甲而已。然而那地方也至關重要,使得‘地龍’甲內的靈力循環幾被切斷。

  嬴定的身影,不得不為之一滯,再沒有了之前的流暢自若。

  墨甲調整還需時間,可此時嬴沖的,卻是勢如瘋虎。那‘星焰’槍根本就沒有絲毫停滯,又一次帶著狂風,悍然直刺!

  ——奪魂絕命升仙槍之絕命!

  依舊是如之前那兩招槍式一般,超出了人反應的極限。而‘地龍’甲內的嬴定,已經再無與力閃躲,也無法再格擋。只能眼看著那銀白長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似乎下一刻,就可將自己的腦袋捅穿!

  身在墨甲內,嬴定無聲苦笑,在這一刻,他竟然感覺到了絕望。人固有一死,自年近花甲之后,他就已想過自己,會有死亡的那一次到來。嬴定早已看透生死,可以平靜接受。可卻絕未猜到,自己會有一天,死在自己孫兒的槍下。

  那槍影刺來,距離他前額,僅僅只有半寸之距。可就在這時,嬴沖卻又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那槍勢猛然偏轉,往上斜挑,幾乎是擦著他的肩甲滑過,帶起了大片的赤紅火花。

  僅僅須臾,后方處就傳出‘咚’的一聲悶響,以及一連串的金屬磨擦聲。那應當是嬴沖的‘星焰’長槍,已經深深刺入到了后方的精鐵墻內。

  半晌之后,嬴定才驚魂稍定,只見眼前的那尊‘摘星’甲,已經許久都沒有了動作。再轉望一旁,發現那桿星焰槍,赫然已將這冇厚達十尺的精鐵墻強行捅穿!

  可見這一槍是何等的兇猛!若然正面擊中,他嬴定絕無幸理!要知這地龍胸甲的強度,也僅僅只相當于五尺冇厚的精鐵板而已。

  搖了搖頭,嬴定先將地龍甲收入星戒,又探出了手,在摘星甲腋下的某個部位且敲了敲。當這套銀白墨甲的零件,如潮水般從嬴沖的身上退去時,里面的嬴沖也失去了支撐,身軀猛然往地面栽落。

  嬴定早有準備,先一步就將嬴沖抱住。就如他所料,此時的嬴沖已失去意識,口鼻胸腹都被大量的血沫染紅。

  之前二人間的爭斗雖也冇激烈,可嬴沖除了肉冇身強度不足,受了些震傷之外,其實并沒什么大不了的傷勢。真正使嬴沖吐血暈迷,五臟震動的緣故,是因最后那兇猛絕倫的一槍。

  那本就是嬴沖駕馭不住的槍招,施展之時更是抽盡了他一身所有氣力。

  可想而知,當嬴沖拼盡一切使這槍勢偏開之后,他身體所需承受的代價又是何等沉重。

  “這又是何苦了?”

  嬴定在這一聲輕嘆之后,卻又轉而發笑,笑聲亦漸由低淺轉為高昂,含著無比的快意與期待。

  他確實是輸了,居然在一場毫無半點花巧的生死搏殺中,輸在了自己年僅十冇五的孫兒手里——

  可嬴定卻輸得心甘情愿,輸得愜意暢快!讓他心情愉悅,四年來無以復加!

  神通啊神通,有此佳兒,九泉之下你定可瞑目!

  片刻之后,嬴定就這么抱著嬴沖的身軀,大步走出了這座玄虎堂。

  當那精鐵大門打開的時候,正在外焦灼等待的的張義幾人,都頓時微松了口氣。接著所有侍衛的目光,就都集中在暈迷的嬴沖身上。心中都是驚疑不定,猜測這嬴沖怎就重傷至此,也暗暗責怪嬴定下手太重太狠。唯一讓他們心定的是,此刻的嬴沖,似還有呼吸尚存。

  嬴定都沒理會,只神情平靜的抬頭,看了眼上方那面寫著‘玄虎堂’三字的牌匾。

  “這面牌匾,明早就去找人換掉。還是換回原來的謹身堂,讓人看了舒服——”

  張義詫然不知其意,嬴福嬴德幾個卻都是面色潮紅,目中現出了喜色。

  而此時就在二百步外,那無人能見的的陰影處。張承業收手環胸,默然無語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果然是祖孫,嬴沖在最后一刻收手,而嬴定見嬴沖昏迷,也未有懷絲毫殺意。

  只是國公他,實力竟然強絕至此!

  中天位么?又掌摘星神甲,這滿朝上下,能夠及得上他的人已經不多。

  可這些天據他打探來的傳聞,都說國公他武脈被廢之后就已墮落,囂張跋扈,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

  然而無論是之前在宮中,嬴沖將他帶出皇宮的心機,還是今日幾乎斬殺嬴定的武道,都無不使人心折。

  嬴沖醒來的時候,就在想這到底是第幾次了?今年到底自己究竟要暈上幾次才算了結?

  雖說這一年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可嬴沖卻總覺冥冥之中,正有一股森冷的惡意在緊盯自己。

  而當嬴沖再睜開眼時,就發覺嬴月兒正一只手托著小腦袋,一只手朝他比了個‘四’字,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這已經是這幾個月以來嬴沖第四次暈倒了——

  嬴沖一聲輕哼,想到這小丫頭在他面前,是越來越放肆了,居然還敢調侃他。算了!這也是好事,他之前種種作為,不就正想讓嬴月兒能夠與他更親近些?讓她不再像最初時的那么孤單,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心疼。

  不知為何,他總覺對這小丫頭,自己需得好好憐惜才對。

  “那個老東西呢?他現在在哪里?”

  嬴沖這時才想起了被自己殺掉的祖父嬴定,奪魂絕命升仙槍的最后一槍絕命,他當時在拼命偏開槍勢的時候,就已失去了意識。所以自己到底有沒有把祖父嬴定給‘戳’死,嬴沖也不甚清楚。

  “就在外面啊,說要幫你清理下家里的侍衛還有下人什么的。”

  嬴月兒嘻嘻笑著:“說是府里面的人魚龍混雜,有很多是內奸探子啥的,還有些人則不太可靠。說沖兒你要謀大事,就不能不梳理一番府內。說什么一屋不掃何以平天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我不太懂呢。”

  嬴沖不由眉頭一挑:“也就是說,他沒搬出安國府?”

  “沒有哦,還住在西院里,可能以后會搬吧?”

  嬴月兒說完,又好奇的問道:“你最后怎么就暈倒了?有摘星神甲,又有外丹在身,用出奪命三連還之后,就沒可能會輸的。還有你的傷,應該是反噬吧?最后一槍怎么就收手了?這是為什么?”

  “多管閑事!那是我祖父,難道還真能殺了他?”

  嬴沖一聲輕哼,站起身來,發現自己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使用了什么靈丹之故,加上體冇內那顆龍丹,還有什么勞什子真龍血脈。所以當時傷勢雖重,可恢復起來卻也快極。

  而嬴沖不愿答,嬴月兒也不再問。只笑咪咪的跟在嬴沖身后。一起走出了房門。

  當嬴沖走出自己臥室的時候,就發現周圍的那些下人,對他態度已經不同。不但神情恭謹得多,更有幾分敬畏之意,嬴沖還發現這些中少了幾位他常見的,又多出了好幾個生面孔。

  ——這應當就是嬴定為他‘清理’的結果了,嬴沖掃了一眼,就抬步直趨正院。

  說實話嬴沖更愿親自處置自己院內的這些下人,不喜嬴定的越俎代庖。只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放心。

  所以當嬴沖走到正院,再見那大堂上坐著的嬴定冇時,臉色頗是難看:“我還以為你輸了之后,就會老老實實的搬出去。”

  “老夫為何要搬?”

  嬴定淡淡的笑,神態威嚴:“那西院可是神通與葵兒孝敬給我住的,難道你要違逆父母之命不成?”

  嬴沖面色臭極,正欲說話,就見嬴定抬手一翻,將一本書冊拋了過來。當他接過仔細看時,才發現那封面上,竟赫然是‘安國嬴氏族譜’的字樣。再翻開第一頁,卻見那序文后面寫著的第一行字,并非是嬴神通,而是‘嬴鐘’二字。

  嬴沖眼神詫異,他知道嬴鐘是誰,那是他的‘天祖父’,也就是祖父嬴定的曾祖父。

  再仔細看序文,大意是嬴定自覺久居京冇城之后,與族人漸行漸遠,不常聯系,祭祖省親極其不便。加上這幾十年內,嬴氏族人對安西伯府一脈多有不公,所以欲在武陽嬴氏之外別立一族,號‘安國堂’嬴氏。并已向天圣帝請奏,要將祖宗三代的祖墳,遷往京冇城。

  從他的天祖父往下直到嬴定,都恰好是一脈單傳,所以極其方便。這三位祖先并無其他的后代,也只能移到‘安國’嬴氏一脈,由他們這一支來供奉香火。

  嬴沖目中波瀾微興,眼神復雜的看著嬴定:“你這是何必?”

  他深知嬴定,對于宗族是何等看重。這次在安國嬴氏獨立一支,更將使嬴定一世聲名盡毀。

  “今日大朝會,有人彈劾你嬴沖不孝,不敬祖宗。”

  嬴定狀似毫不在意,嘲諷的笑著:“老夫總不能真讓你擔上這不孝不悌,數典忘祖的惡名,以致日后寸步難行?這‘不孝’二字,與其讓你來背著,倒不如由我來。老夫年邁,身上也無軍職,所以不懼攻訐。反倒是你,正是前途似錦之時。”

  嬴沖心想這就已過了‘大朝會’了?也就是說自己昏迷了三天?

  微一凝眉,嬴沖就又問道:“那么二叔怎辦?”

  他剛才看過,在這‘安國堂’嬴氏的族譜中,并沒有記錄他二叔嬴世續的姓名。

  “難為你在這時候,還記得他。此事不用你憂心,昨日我也已與一位族兄商定,將世繼與嬴非嬴宮,都過繼給他,”

  嬴定的神情頗為傷感,他對于次子次孫的感情,其實并亞于他對嬴神通與嬴沖的喜愛。

  “然而我身為他生父,必須一碗水端平不可。這安西伯爵位,日后將由他來繼續,嬴沖你別想了。”

  “還真就沒想過。”

  嬴沖嘲諷的一哂,什么叫別想了?這什么安西伯,他還真沒看上。倒不是嫌這爵位低,而是嬴沖心傲。錯非是這爵位與摘星甲,都是由他父親遺下,嬴沖不愿便宜了自己的殺父仇人,他更愿意自己打拼。用自己一雙手一桿槍,為自己打出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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