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沖聞言后,頓時斜睨了這向來福一眼,然后失笑:“還能騙你不成?別忘了三年前種的冬麥。總之這剩下的大半年你給我照料好了!這些可都是搖錢樹,我如今就指望這片果林幫我賺錢。想必到掛果之時,日進斗金都不在話下。”
其實他剛才看的不是那片橄欖樹,而是那位于伏牛山深處,孔雀翎殘骸的埋藏地,就在這個方向,大約一日的日程。不過既然向來福說到了此事,嬴沖也打算好好的提點這家伙一兩句。
最近他也聽說了,向來福對這些橄欖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對橄欖油也不以為然。
其實這橄欖油到底能不能賺錢,嬴沖也不太清楚,畢竟這是中原諸國,從未有過的事物。
據說這橄欖油,不但能吃,更能美容,制作香料等等,若真如那人之言,自己倒也不會虧到哪去。
不過他之所以在這里栽種橄欖,其實另有目的,可這真實意圖,暫時還不好讓來福知曉。不然這位老仆,一定會說他異想天開。
“日進斗金么?”
向來福不怎么相信,搖了搖頭。想著世子既然這么說了,那自己便先信著。在這件事上,盡心盡力便是。到掛果之時,世子他自然就知曉好歹。
這位的心思直接擺在了臉上,嬴沖一看就知究竟,不過他也沒說什么,拍了拍向來福的肩膀后,就徑自走下了山。
他的田莊總管向來福,與其他安國公府的仆人不同,乃是隨母親陪嫁過來的家生子。這位不但服侍了母親十年之久,在母親殉情之后,又將他嬴沖照顧得無微不至,為他死死的盯著母親的嫁妝。
他身邊之人,誰都可能背叛他,只唯獨向來福不會。再加上本身能力不錯,不但精明能干,又武力不俗,可以說是他身邊,比張義還要更重要的一條臂膀。可就只有一個缺點,是出了名的死腦筋,認死理。
嬴沖他是徹底沒了在道理上說服這位的打算,不過向來福有一點好,對他忠心耿耿,性情極其耿直,將他嬴沖當成自己孩子般看待寵溺。所以無論他吩咐什么,事情再怎么不合理,再怎么為難,他也都會想辦法去辦到。
甚至哪怕嬴沖想要把月亮摘下來,向來福也只會一邊罵著荒唐,一邊去給他做梯子。
所以他這次特意交代一番就成,沒必要一定把這家伙的念頭扳過來不可。
而在返回虎踞堡之后,嬴沖就直接往那片才剛建好的榨坊行去。
虎踞堡的旁邊就是一條小河,水流急湍。嬴沖一年前就讓人在這河畔,建造了四十個水力榨坊。是由那位泰西人拿出的榨油坊圖紙,再交由天工坊的大宗師加以改進,一年前他撥款十數萬銀,一口氣建了四十座,就等著橄欖樹掛果之后使用。
其實早兩天前嬴沖就想過來,不過時間不巧,他這次特意趕來欲見面的那人,最近正在閉關狀態,并無閑暇。不過到了今日,那位應已有了成果。
果然,當嬴沖步入到那間位置最好,水力最充足的榨坊內。就見一位金發碧眼,高鼻深目的年輕人,正立在一個榨倉之前,看著倉內凝思。
“約翰遜,這次結果怎樣?可有提煉出來?”
一邊說著,嬴沖一邊大步走了進去。不過才剛靠近,那約翰遜就將一塊紫色的結晶體丟了過來。
嬴沖眼神微亮,將此物接在手中,而后眼眸里滿是驚喜之色。這是紫元晶,一種用來制造墨石與墨甲的關鍵材料。
在他這虎據堡的后山,就有著大量的紫元晶的礦藏。不過這礦脈這藏量雖大,極其分散,與泥土混合,不適合開采。
而三年之前,正是這約翰遜跟他說起。泰西那邊的紫橄欖,可以從土地中吸收這些零散的紫元晶,只需在結果之后再以恰當的方法加以提煉,就可輕松的取到大量的紫元晶。
而伏牛山這片地域,也正適合紫橄欖這種喬木生長。
原本嬴沖還有些擔心的,可如今見到了這塊紫元晶,他就知自己這次,必定不會賠本了。
他手中的這塊,大約是指甲片大小,重約一兩,如今市值大概是二十兩紋銀左右。而這是約翰遜以農家秘法,催熟了九十株橄欖樹后所得。
紫橄欖的種植密度,大約是一畝三十株,而這虎踞堡后三千頃山地中,至少有著橄欖樹四百五十萬株。
也就是說,今年他這些樹,理論而言可以為他賺取一百萬兩紋銀,換算之后,就是十萬黃金。
哪怕計算上他為此招攬的萬余奴仆,還有一應人工器械費用的折損,也將賺得盆滿缽溢。
日后即便沒了爵位,沒了免稅賦的特權,每年也仍可收益八萬以上。
而這還未計算,那橄欖果榨油之后,其本身的價值。
要知一般的情形下,哪怕三千頃的上等良田,一年也最多不過五十萬石的收益,只及這橄欖樹林的一半。
然而嬴沖手中這片,卻全是山丘地。
“這提煉之法還不理想,只能到三成左右。不過在掛果之前,我會盡力改進,應可提升到六成。”
那約翰遜語聲略冷,轉過頭時,那英俊的臉上也帶著幾分漠然與疏離:“我只望你信守承諾,在事了之后,全力助我尋到伊莎。”
嬴沖微一愣神,而后鎮重的點了點頭:“我嬴沖自當全力以赴!”
伊莎是約翰遜的妹妹,據說數年之前被人奴隸販子拐騙到了東方。而約翰遜正是千里迢迢,從泰西之地尋其妹蹤跡至此。三年半前因盤纏耗盡,饑寒交迫,此人餓倒在了虎踞堡附近,也恰好被趕來莊園巡視的嬴沖所救。
后來此人就以助他提煉紫元晶作為交換,換取他在日后,幫助約翰遜尋到其妹伊莎。
其實這件事,他已經在著手,只是一直沒有線索。不過現在看來,他還需更用心了,若這紫元晶的提煉真如其言,能再增一倍之數,那就是真正的日進斗金。一年便可有二十萬黃金的產出,相當于二尊小天位神甲,或者六百具五星墨甲,
此外那些紫橄欖,還需要七到八年才能進入豐產期,那時的產果量,至少可比現在提升四倍有余。
也就是說,那時光這片三千頃橄欖林,就能使他供養四鎮兩萬七千人的大軍,招攬數位天位強者。收入比之安國公府封地的稅賦,還要多幾倍!
所以眼前這個家伙,值得他再怎么重視都不為過。
“伊莎的下落,其實我已讓夜狐在查。從十年前至今,共有一萬三千余支商隊從我大秦入關,進入中原。而其中來自泰西,逗留中原未歸的,只有一百五十——”
正說著話,嬴沖心中卻突覺不安,斜目凝眉看向了這榨坊之外。
而此時那約翰遜也是一聲輕喝道‘小心’,同時有一股巨力傳至,將嬴沖的身影強行往旁一拉。
嬴沖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一聲銳利刺耳的尖嘯聲響起。從遠到近,不過一瞬,頃刻間就已破開了榨坊外的木墻,強行穿入了進來。
嬴沖注目細望,卻見是一道黑色光影,快逾光電。幾乎是與他擦身而過,剛好穿過了他之前站立的方位,接著又迅速流逝向更遠方向,連續擊穿了數層木墻,最后墜落在了那小河中。
榨坊的外面,已經傳來了張義等人的怒喝聲,然后是一片兵甲激撞與墨甲奔跑的聲音。
嬴沖初時還覺心驚,可在數息之后,卻又平靜了下來。方才他已有警覺,哪怕約翰遜不拉他這一把,其實也不會有事。
大約片刻之后,張義就已趕回,在嬴沖的身前半跪了下來:“回稟世子,那人的陸地奔騰術極快,我等不敢疾追。”
說完之后,他又抬起起頭,略有些埋怨的看了嬴沖一眼。自從來虎據堡之后,他與贏福贏德等人就一直都跟隨在嬴沖身側,小心戒備著。
只有方才,嬴沖有事要與這約翰遜密議,讓他們在榨坊外等候,才給了那人下手的機會。
“無妨,此事不怪你等。”
嬴沖微微搖頭,心知這是張義等人,擔心那刺殺者是欲調虎離山,這才沒有繼續追上去。這是小心謹慎的做法,并沒有錯。
而緊接著,嬴沖的目光就又掃向了約翰遜。相較于那位刺客,他此時更在意的還是這位。
這位泰西人的氣息看似尋常,與普通人一般無二,可方才卻能隔空出手,將他強拉至十丈之外。這等手段,也就只有天位強者才能辦到。
這讓嬴沖疑惑不已,眼前這約翰遜,到底是何等人物?難道真是一位天位強者?這樣的人,真會因饑寒交迫而暈倒在他門前?
“我在泰西之時,乃是信奉造物神王泰坦的圣騎士。”
那約翰遜也看出了嬴沖的狐疑,不過他卻是神色坦然如故,冷峻如常。
“七年前,我因故背棄了神明,神罰之下,僥幸偷生。如今只不過是尋回了些自己過往時的力量而已。”
嬴沖不禁再一挑眉,心中更覺驚異。泰西之地的造物神王泰坦,還有這所謂‘圣騎士’,他都聽說過。
前者乃是泰西最有名的神祗之一,是眾神之主,常有神跡現世,在西方有億萬信眾。不過中原強者,也有前往考察過究竟,認為那應是上古之時的某位大能,借助特殊的法門殘存至今。
至于圣騎士,則是泰西之地的一種職業武人,可以理解為能借用神明之力戰斗的武者。天位之前,是圣武士,天位之后,才算是圣騎士。而哪怕最低的青銅圣騎士,也可比擬中原的小天位。
據說這些圣騎士很是強力,因能‘作弊’的緣故,其單體戰力,幾乎普遍超越于中原這邊的同階武人。
聽來這位約翰遜在圣騎士中的位階,似也不低的樣子,否則哪有能耐,扛過那提爾的神罰?
嬴沖心中好奇,便又問道:“不知七年前,你是何職階?為何又要背棄泰坦?”
“七年前,我是天空圣騎士,職為迦太基城主,圣血騎士團團長。”
約翰遜那碧藍色的瞳中,終于現出了幾許波瀾:“過往之事,不提也罷。我說這些,只是為免你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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