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寨內已經嚴陣以待,所有人都知這最兇險也最艱難的時刻已經來臨,皆屏聲靜氣。故而寨外殺聲四起,寨內卻是靜的可怕。
然而嬴沖哪怕是早有準備,可當那些敵軍殺至寨前時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也依然是讓他心驚不已。
先是那些‘速狼’甲的后方,赫然穿出了四具赤紅色的墨甲。身影靈動矯健,只輕輕一竄,就已飛躍過了那些拒馬,跳上了四丈高的寨墻。
而后又有一尊紫紅色墨甲,竟然是震動身后雙翅,穿空而起,直接越過了寨墻,直撲營內。
“七星甲‘火狼’,九星甲‘赤翼天狼’,這些人只怕是出身邊軍!”
嬴福本是奉命與嬴沖一起,藏在寨中的營帳內,可當望見了寨墻上這一幕后,卻是瞳孔一縮,有些按捺不住的問嬴沖:“世子?”
四具‘火狼’還有那具‘赤翼天狼’,不但與那些速狼甲一脈相承,更是邊軍中游騎營的標配。
他擔心張義等人頂不住,游騎營乃軍中精銳,一衛之統領,必定是九階武尊境界,且麾下也必配有武侯武君境四人。
可此時他們寨墻上,只有張義與嬴如嬴意,加上十二尊撼山甲。不但墨甲的數量不如人,實力也遠遠遜色。
嬴沖卻只當是沒聽見,只靜靜的看著。而寨墻上正駕馭著靈衛甲的張義,也沒讓他失望。
“滾下去!”
一聲炸雷般的咆哮,靈衛甲那龐大的紫紅色身影,猛的一躍而起,以盾砸出,與那‘赤翼天狼’在半空中轟然擊撞。澎拜巨力,竟是硬生生就將那具‘赤翼天狼’砸得倒飛而回,從半空中轟然墜落。
同時寨墻之上,更有幾道雪亮的刀光閃現,正是嬴如嬴意。兩尊刀螂甲,各自封鎖了一片空域。逼使那四具‘火狼’墨甲,不得不放棄直接登上寨墻的企圖,同樣從四丈高空墜落。不過這‘火狼’甲,是出了名的靈活,雖是被迫下墜,卻仍有余力。借助前方的寨墻,輕輕松松就已避開了上方射下的箭只。
“武尊?張總管他,這是已經到了九階武尊境?”
嬴福驚喜莫名,神情總算是輕松了幾分。張義天賦不凡,力大無窮。八階武君境時,就能壓過諸多武尊。如今更進一步,一般的九階強者更不是對手。那靈衛更是耗費重金打造的精制戰甲,一具可抵得兩尊‘火狼’。由張義駕馭,戰力只會更為強橫,壓制對方綽綽有余。
此時人墻上人數雖少,可在高端戰力上,反而能勝過對方一籌。
“半個月前就突破了,一直壓著,不讓人知道而已。”
嬴沖神情倒很是淡然,張義本身倒是無意隱瞞眾人,只是出于他的刻意吩咐,才一直未宣于口。
自從知曉他將與武威郡王府定婚,自己也將繼承安國公府爵位之后,嬴沖就意識到自己手里,必須多保留些底牌。
否則數月之后,哪怕他成功繼承了摘星神甲,也未必就定能保得住,甚至自己能否活著都是問題。
今日他就嘗到了好處,若對方提前得知,早有了準備,今日他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法把形勢搬過來。
張義突破九階武尊境,明顯超出對方意料之外。不過敵陣并未就此退卻,攻勢反而更狂猛了幾分。
六十余具五星墨甲,近七百的步卒,如浪潮般洶涌而至,宛如鋼鐵潮流拍了堤岸。這四丈寨墻并不算高,別說是那些高達兩丈的速狼甲士可以無視,便是那些普通的步卒,也都無需云梯。借助他們身上那些三四星的墨甲,亦可一躍而上。
嬴沖在營帳內安坐,看不到墻外的情景。不過只需聽那廝殺聲,與那兵刃碰撞,金鐵交鳴,就可知這一戰,到底激烈到了何等程度。從那帳門往外看,可見張義駕馭的靈衛甲,正在寨墻上不停的左右奔走。
此時壓力最大的就是張義,就如防隅隊員(防隅隊古代的救火隊),看見哪里抵御不住,都需及時趕去支援,想辦法化解危局。好在靈衛甲盾固甲堅,張義本身也修為強橫,不但不懼弓矢,敵陣中也并未多少手段能奈何得了他。那靈衛甲雖大刺刺的在墻上行走,可卻能一直安然無恙。
這次強攻,足足維持整整一刻時間。當敵軍終于力疲退卻之時,在在營寨之前,留下了足足百余具尸體。不過嬴沖的護衛,雖占據地利,兵甲也勝過對方一籌。可也同樣傷亡不輕,五人身死,六人重傷,甚至還損毀了兩具‘撼山’甲。
這些都是嬴沖花了不少時間精力招攬來的精銳,全都出身軍中,老于征戰。此刻每死去一人,嬴沖都覺心疼不已。
不過此時也只能強撐著,視如不見。張義那邊也是毫無動搖之意,只是抓緊時間修整,重新布防。
而僅僅一個時辰之后,敵軍就再次開始了強攻。那敵將明顯是勢在必得,毫無保留,不但動用了那二百人的生力軍,更有隨軍道士,連續打出了幾道符箓,使其中部分甲士眼透紅光,肌肉膨脹。
而強攻之時,也依然是以擋箭車在前,步步為營,直到在此來到壕溝之前,才開始了沖擊。
這次那敵軍給張義帶來的壓力,明顯更勝過之前數倍,僅僅半刻時間不到,就已有部分甲士登上了寨墻。死傷也開始增多了起來,陸續又有十人戰死,而城墻上的那條防線,亦已搖搖欲墜。
“世子!“
嬴德性情穩重可追嬴福,可這可也有些坐不住了,雙拳死死緊攥著,語氣也有了些不遜:“難道我們這些人,就只能這么眼睜睜的看著?”
那些戰死之人,可都是他的袍澤兄弟!張義他們那些人在苦戰,而他們卻只能在這里干坐,這讓他心里怎能好受?
嬴沖仍是一言不發,只定定看著城墻上,那道紫紅色的身影。想著張義他,到底能否支撐得住?
真要到不得已時,哪怕時機不對,也顧不得了。
嬴沖在仔細觀察著城墻上戰局的時候,卻不知此刻正有人在看著他們。
此時的葉凌雪,就立在營帳之后,空中正有一張道符高懸,絲絲青光垂下,將她與身邊那位秋姨,以及葉山幽香二人,都籠罩在內。
而出奇的是,他們四位明明就在這里,可無論是嬴沖,還是對面那些不知來歷的‘賊匪’,都未察覺他們的存在。
嬴沖對武威郡王府這些人防范甚嚴,甚至還安排了專門的人手緊盯。可在戰況吃緊之后,已經什么都顧不得了。
那十丈寬的峽谷,對于武威郡王府眾人而言,并不能算是什么障礙。而有了葉凌雪制作的符箓,隱瞞營寨中這些人的耳目,也是再容易不過,
唯一可能察覺他們存在的,只有那張義,可這位卻正處于苦戰之中。
“真是出乎意料。”
此時葉山的目光訝然,不可思議:“世子他,居然能催動這寒武甲。”
寒武甲赫赫有名,他自然不會不認得,也不會不知這寒武甲的特性,
“也就是說,世子他至少也是武尉境界?不是說他在武師境時,就已被人廢了武脈?”
那幽香神通也同樣是驚異無比,驚呼了這聲之后,好半天才道:“他藏得好深——”
能修至五階武尉境,要么是嬴沖根本就沒被廢去武脈,要么是這些年中,嬴沖的武脈已經被修復了。
葉凌霜聞言亦點了點頭,已經在嬴沖的頭頂上,印上了城府深厚,心機深沉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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