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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眼光不凡,我們萬兵坊的寒武甲,若由積年武尊的駕馭,便是抗衡那大秦皇家御制的九星‘天武’,也能不落下風呢。,此甲由武尉境就可駕馭,世子不惜重金,莫非是尋到了什么武道天資不錯的好苗子了?”
那掌柜一邊讓人將嬴沖購買的東西打包,一邊笑著跟嬴沖說著話,哪怕是后者的態度稍顯冷淡,也不在意:“對了!我聽說不久前,世子在兵部活動,想要以勛貴之后的身份,謀一軍職?世子身份尊貴,若然出仕,至少可為四品明威將軍。朝廷規制,一等世閥子弟,從軍時按律可建一衛部曲。不知世子可有意預先準備一二?我萬兵坊的幾種五星墨甲,都名享天下,戰力都不遜色于軍中制式戰甲。世子何不考慮一二?”
嬴沖微一挑眉,忖道怪不得這位萬兵坊的掌柜,會這么熱情。
前些日子,他確實是想要謀取軍職不錯。一旦失爵,嬴沖又不打算真就這么自暴自棄下去,真就置父仇于不顧,所以想要在軍中謀個職司,看看能否有復振之機。
他畢竟是安國公府的嫡子,而武陽贏氏在整個中土之地,或者只能算二等世家,可在大秦國內,卻是貨真價實的頂尖豪門。嬴沖他若出仕,官位不會太低。
不過如今卻是沒必要了,他既然可能繼承摘星甲與安國公爵位,那就當全力以赴。兵部那邊只需留條退路就可,無需太過在意。
不過嬴沖卻也沒想到,自己在兵部那邊的動作,居然這么快就已經傳開,便連這位萬兵坊的掌柜也得知了。
秦制邊軍共有軍府,師,鎮,旅,衛,營,隊,伙七個層級。一鎮之下有二旅六衛,總共六千八百余人,墨甲六百八十。一衛則是千人左右,墨甲百余具。
——這對于萬兵坊而言,原本算不得什么大生意。
哪怕是一百具五星墨甲,也不過是黃金三萬兩。然而世家子的私軍部曲,自然要比普通的秦軍強些。一衛千人中,墨甲二三百具是常有之事。還有部曲中也需一些高手坐鎮。似張義這般,武君武尊境界的強者,墨甲也需特制。這筆錢加起來,哪怕是對萬兵坊這樣的大工坊而言,也是一快很大的肉了。
嬴沖卻全無興趣,只隨口應付著,根本沒有接茬之意。且不說他的一衛部曲已經準備妥當。便是沒有,他也不準備在這時候把自己積蓄花出去。
若他所料不錯,再過不久,自己就要面臨幾筆巨大的花俏。估計那時的他會很窮,會窮到日子連那些小世家與庶族都不如。
待得所有東西,都打包妥當,嬴沖就準備直接離去。不過就在他剛踏出這萬兵坊時,卻見一個男子,正被萬兵坊的家丁護衛亂棒打出。
遠遠望去,只見此人一身破爛的青布衣裳,不但頭發散亂,狼狽之至。那雙臂居然也已斷了,口中溢血,被那些家丁護衛推搡到門口后,仍是目含紅芒的盯著萬兵坊,視線兇厲異常,充斥著憤懣于怒恨。此舉似惹怒了那些護衛,又是幾棍狠狠的砸落下去,那人頓時頭破血流,整個人已不支的跪倒在地。
“這是怎么回事?”
嬴沖饒有興致的掃了一眼:“號稱咸陽城最公道最有人情味的萬兵坊,莫非也好仗勢欺人?看來名不副實呢。”
他只是這么隨口諷刺一句,那位掌柜卻很是在意道:“怎么可能是仗勢欺人?不知世子可知麟兵坊案?此人便是麟兵坊案的事主。這人日日常來我萬兵坊鬧事,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嬴沖一聽,就知大概究竟了。說來這事與他新買的墨甲;寒武‘,也有極大的關系。
一年半之前萬兵坊發布七星墨甲寒武,可謂是轟動了整個咸陽城。然而當時一個叫麟兵坊的小墨坊跳了出來,說這寒武墨甲,其實是麟兵坊主人四年心血所制 可眾所周知,這寒武墨甲,乃是由萬兵坊的神工大宗師王崇親手制成,誰會相信一個小墨坊主的言語?
要知當今的甲師器師共有四級十六階,其中一至九星,對應九個星級的墨甲。五星之前只是普通的匠師,五星之后,則被稱為大匠師。再還有人元,坤元,乾元等級,則被稱為宗師,又或天工。
那王崇,乃是最高等級的大宗師,亦稱神工,有資格參與制作仙元等級的墨甲。而麟兵坊的墨坊主,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九星大匠師而已。
后來這件事鬧到了官府,官府決斷不下,雙方又在工部尚書的主持下,比拼制作寒武甲的甲藝。結果麟兵坊主人落敗,按秦律被斬去了雙手,拔了舌頭。
嬴沖以前只是依稀聽過了這件事的大概,連那麟兵坊主人姓名是什么都不清楚。
既知是此事,嬴沖就再無興趣,可就在堪堪要踏上馬車前,視角余光,卻見那青袍男子跪在街角處,目中赫然有兩行清淚留下。
嬴沖看在眼中,不禁一陣愣神。這刻不知怎的,心中竟被此人的神情觸動。
依然是利落的上了馬車,不過當嬴沖定神想了片刻之后,卻又特意召來嬴福吩咐:“讓夜狐的人去查查這究竟,我看他似有什么傷心事,且已數日未食。在查清楚究竟之前,你們不妨接濟一二。”
所謂‘夜狐’,是他這幾年暗中經營的一個勢力,專責為他刺探消息。
張義聞言不禁好奇:“莫非世子以為,那位麟兵坊主人有著冤屈?”
嬴沖搖了搖頭,不置可否。他反正是直覺的以為,有著那樣目光的人,應當不會信口開河,招惹萬兵坊這樣的勢力。
并沒什么證據,可嬴沖的性格就是這樣,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直覺也一向敏銳。
這也可算是他最出眾的能力之一,昔日武脈被廢前,他就感覺到危險預兆,那時也直覺的認為自己叔父嬴世繼有問題。還有那日傷愈后出府,也果不其然的遇到了臨淮候世子尋釁。
以前嬴沖以為是自己的天賦異稟,后來才知這是武者直感。武者修行到極高深的境界時,能做到‘不見不聞,覺險而避’。
而他嬴沖的直感極其敏銳,這方面也有著特別的天賦。
嬴沖此刻,是想著自己查查看無妨,反正又不會損失什么。且那麟兵坊主人如真有冤屈,寒武墨甲真是由其打造,那么他就極有可能,將這個天才甲師收于麾下。
嬴沖接著又新手翻開了那本《制器詳解》,直接就到了倒數第九頁。那是一雙金屬制作的機關手臂,輔以玄門陣法,可使這雙機關臂如同真人手臂一般,甚至比后者還要更靈巧。
《制器詳解》中,一共二十四件機關器物,可僅僅只這雙機關臂,就占據后面所有九個頁面。
嬴沖目光不由再次掃向窗外那青袍人,還有那空空如野的衣袖,心想這絕非是巧合——
嬴沖不知的是,就在他看那麟兵坊主人之時,幾百步外也正有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停著,而那車內之人,同樣正注目觀察著他。
“小姐,不如我們回去吧?”
馬車的角落里,幽香心緒正忐忑不安:“王爺與二老爺他們,最多下午就能知道,奴婢我會被打死的。”
“怎么會?”
葉凌雪坐在窗口處,小心的往外面看著,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被那邊的嬴沖發現。
“臨走之前,你不是讓人給祖父他傳了紙條么?他到現在都沒出面,豈不是默許了?怎么會打死你這忠心耿耿,盡職盡責的丫鬟?”
幽香的面色發苦,也有些尷尬:“可那位世子,畢竟是要出城,一旦有什么危險——”
“怕什么?”
幽香語音未落,葉凌雪就已笑著打斷:“有秋姨在,誰能動得了我?”
她說完之時,那車轅上的坐著一位四旬婦人,也回過頭憨憨的一笑。
幽香頓時啞然,然而她一想到小姐她將跟隨那人,在荒郊野外渡過數日,她就感覺天都要塌下來。
而這時葉凌雪,又一聲嘆息:“祖父他現在逼著我嫁給這嬴沖,如今連庚帖都已換過了,我已經沒法推托啦。不過在嫁過去之前,我總需知道日后的夫君是什么人吧?”
語聲微頓,葉凌雪睜著杏眼,兩只小拳頭緊緊握起,然后又瞪著數百步外,那安國公府的車隊道:“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想要看看,這位安國公世子,是不是真的就如傳言,是個紈绔中稱尊,惡霸中據首的混蛋?”
幽香無言以對,良久之后才一聲嘆息。眾口一辭,必非無因,難道還能有假?貓撲中文